李吉祥正暗自腹誹，突然感覺眼前那串小粉紅數字跳了一下，她仔細一看，數字變成了211。

  漲了一個數，難道張老師喜歡我，見鬼了？

  搓搓小手感覺心裏舒服多了，有人喜歡總比惹人討厭的好，能漲一個數總比數字往下跌的好。

  “……我知道你們家困難，學校這學期也減免了李吉祥的學費。我今天來家訪是想給您提個醒，李吉祥還有三個月就要小升初了。咱們學校的學生雖然基本上都能升上初中，但是初中的班級分配很有講究的。咱不說重點尖子班，那都是上大學的苗子。

  咱就說現在初中那些七班八班差班，那些班級的都是什麽學生，您老應該比我清楚，那都是些吊兒郎當調皮倒蛋的小流氓！能把初中讀到畢業都算他們家祖宗燒高香了。不是我說，如果李吉祥去到那樣的班，不用一年，就得跟那些孩子一樣。以李吉祥現在的成績，她要是豁出去拚一拚，興許還能考上普通班。

  上個初中普通班，起碼以後能考上個高中。像你們家這樣情況的，她能高中畢業也算很好了。將來找對象也能說得過去，也不會被婆家嫌棄……”

  “張老師好！這麽晚還要您家訪，您辛苦了。”

  張春芬的婆媽長篇大論李吉祥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挑開門簾走向張春芬，眉梢眼角帶著笑地問好。

  “啊，不辛苦，做老師的哪能怕辛苦呢。李吉祥，你今天的作業寫完了？”

  突然被打斷談話，張春芬的意識還沒有拉回來。

  她帶了四屆小學畢業班，一直本著為每個學生的前途著想。這屆畢業班她從四年級帶過來，隻有李吉祥一個人每學期都要求減免學費。

  李吉祥家庭貧困，為人木納，不愛和同學說話，更不會上課舉手發言。好在平時按時完成作業，從不擾亂課堂紀律。可是這兩天李吉祥的表現實在“突出”，張春芬不得不重視這個落後分子，以免因為一個差生拖了全班的後腿。

  木納？看著李吉祥眉梢眼角的笑，張春芬有些不敢確定自己的判斷了。

  “正準備做作業呢，聽到老師您來了，出來打個招呼。”

  “你趕緊寫作業去吧！”

  “不急，我陪您坐一會。”

  李吉祥靠在門框上認真地看著張春芬。

  仔細打量之下，感覺張春芬的皮膚底子是白的，隻是日久天長不注意保養，蒙上了一層黃撲撲的顏色。一頭烏亮的頭發齊刷刷地剪到耳後，暴露出她線條硬朗的下顎骨。再加上她整天穿著寬大立領男人式的衣服，確實像個男人婆。

  想到以前自己公司手下霸王花白領們，一個個也是成天穿灰著黑的，拉出去一個能頂兩個男人使喚。可人家會打扮啊！就是自己的秘書葉小姐，快四十的人了，看起來就跟二十多歲沒什麽差別，如果張春芬換一個有修飾功能的發型，皮膚稍微塗點脂粉打扮一下，再配上她挺拔的身姿和苗條的身材，e應該也是一個資深美女。

  可惜了！女人如果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美，還指望誰能看在眼裏？

  “吉祥，你看你老師多關心你。你得好好學習，不要辜負了老師對你的指望。”

  聽李奶奶說這話，張春芬噗嗤笑了。

  “李奶奶，吉祥是您的指望。我能指望吉祥啥？”

  “啊是，怪我沒文化不懂說話。吉祥是我的指望，我就盼著她以後能有出息。”

  李奶奶突然有些感傷。

  “張老師我給您泡杯茶吧。”

  李吉祥可不想看著奶奶傷心，在這個世界李奶奶才是她唯一的指望。

  “別，不用泡茶，我和你奶奶再說兩句就走了。”

  張春芬攔住李吉祥，李吉祥也並沒有真準備泡茶。這個家裏都有啥她還沒仔細看過，兩天來隻想著怎麽甩掉係統重回首富人生，目前來看隻能聽憑係統的安排等待回去的時機了。

  “李吉祥，你看你奶奶一個人養你多不容易，你得努力啊！”

  張春芬語重心長地歎息著。她打量著玻璃櫃台裏不多的幾樣商品，又抬眼朝靠牆的貨架上看了看。貨架上隻有幾遝刀切的粉紅色衛生紙，這種皺皺質感的衛生紙已經很少有人用了。擦手都嫌粗糙，張春芬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你這個小賣店得多進些貨，現在這個樣子哪有人來買東西。”

  張春芬對著李奶奶說道。

  李老奶奶的臉色頓時窘迫起來。她也想把小賣店開得紅紅火火，可是進貨要錢，她沒有那麽多本錢。批的貨少人家批發行不肯給她批發價。便宜的貨批多了她也拿不動回家，以前啞巴兒子在的時候，有把力氣可以幫她搬上搬下，那時小賣店的生意也還可以勉強維持。

  為了給兒子看病，李奶奶借遍了親戚鄰居，背了一身的債也沒能留住啞巴兒子的命。她的心也涼了，身體也更差了。每天給孫女張羅三餐都已用盡了心力，哪還有心思和能力顧得上小賣店。如果不是鄰居偶爾幫襯買點針頭線腦，她的小賣店早就得關門了。

  以前國道上來來往往的客商司機，還會下車光顧一下她的小賣店買些袋裝零食和飲料，現在已經不記得上次有陌生客光顧是多久之前了……

  “我不會經營，慢慢學著做吧。”

  李奶奶撚著衣角，說話時不敢抬頭看張春芬。

  “幹啥都不容易，各行都有各行的門道。您老也不用太焦急，以後等李吉祥初中畢業了，就可以回家幫您，時間很快的。誰能想到轉眼之間我都在這個鎮上呆了十二年。”

  張春芬這話明顯是說李吉祥隻能讀個初中，李奶奶沒聽出來，李吉祥可不樂意了，她要趕人送客。

  “張老師時間也不早，這附近路不太好走，我送送您吧。”

  張春芬也沒有再多呆的意思。做為班主任，對班裏最差的學生已經盡心盡力了，她覺得無愧於心。

  “李吉祥，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你家庭那麽困難，我希望你能爭點氣，盡量考出好成績，不要去差班。我過去帶的三屆學生沒有一個進差班的，我不希望你打破我的紀錄。你明白嗎？”

  “張老師你放心，我一定考上初一一班，絕對不會讓你失望，我這就回家學習去。”

  李吉祥說完轉身跑回小賣店。張春芬捏著自行車把手半天沒回過神，她何時期望李吉祥能考上初一尖子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