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炸彈落到地上，卻沒有發生多麽劇烈的爆炸，而是冒出一股股黃綠色的濃煙。也不知道那炸彈裏麵裝了多少煙霧，前後不過十幾二十分鍾，濃煙幾乎籠罩了整座工廠。

  上千名孟買鋼鐵廠的工人在濃煙中掙紮，咳嗦，還有人不住的流淚、打噴嚏。很快這些人都倒在地上抽搐，好多人嘴裏不停的向外吐著沫子，好像即將被煮的螃蟹。

  孟買城是第一次被空襲，所有人都被那巨大的飛艇震撼了。不過大家夥的步調比較一致，那就是奔向濃煙滾滾的孟買鋼鐵廠。尤其是那些家裏有人在孟買鋼鐵廠工作的人，更是加快腳步向那邊跑。看熱鬧，也是印度人民喜聞樂見的業餘活動。

  吳三桂被吵雜的噪音吵醒，他推開身邊的女人，光著身子就竄到大落地窗前。當他看到孟買鋼鐵廠被濃煙籠罩的時候，心有一種往下墜的感覺。

  孟買鋼鐵廠可是印度最大的鋼鐵廠，更重要的是，緊鄰孟買鋼鐵廠就有一個機械加工廠。十幾位劍橋來的博士，正帶著數十名技術工人，在研究複製馬克沁的工藝流程。

  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跑出臥室就對著副官喊：“快點兒，命令衛戍師去鋼鐵廠搶救傷員。”

  太陽隻是在地平線上露了個頭，萬道金光也沒辦法穿過那層煙霧。好多人擔心自己在裏麵工作的親人，捂著鼻子衝進煙霧中，試圖尋找自己的親人。

  可隻見到有人衝進去，卻沒有見到一個人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有哨音響起。人們趕忙向兩旁散開，一隊隊荷槍實彈的士兵立刻把看熱鬧的人往後趕，敢走的慢些立刻就棍棒侍候。

  為首一個像軍官模樣的家夥看到黃綠色的濃煙躊躇了一下，可還是帶著士兵衝了進去。

  吳三桂趕到的時候，他手下的衛戍師已經進去兩千多人。

  “少將軍，不對勁兒啊！隻見人進去，卻不見有人出來。衛戍師進去這都半個多小時了，一個都沒出來。這煙霧好像有古怪！”吳老大看到吳三桂向往裏麵走立刻伸手攔住。

  “古怪？”吳三桂有些遲疑的看著那些黃綠色煙霧，他也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這麽大的煙應該有很大的爆炸，可他卻沒聽到爆炸的巨響。

  等了一個小時，仍舊不見有人出來。吳三桂心裏有些發慌，外圍的那些老百姓已經開始跪在地上祈禱，還有些對著煙霧磕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

  附近好多距離煙霧比較近的士兵，開始不斷的咳嗦，有人倒地吐白沫。吳三桂嚇得連忙後退！

  太陽升起一竿子高了，黃綠色的煙霧不但沒有消散反而還有擴大的跡象。圍攏著的人群連連後退，差不多整個孟買的人，都關注著籠罩在巨大煙霧中的孟買鋼鐵廠。

  就在吳三桂還擔心那些黃綠色煙霧的時候，空襲孟買的那些飛艇，正晃晃悠悠的飛到烏杜普上空。

  “放近了打，不要俘虜。”刀疤在望遠鏡裏麵，看到一隊隊穿著屎黃色軍裝的印度人。這些家夥腦袋上包裹著頭巾，顯得腦袋特別大。

  這些家夥人數特別多，手裏拿著步槍，一邊跑一邊射擊。不過他們身後連迫擊炮都沒有，衝上來隻是送死。

  刀疤趴在地上，打靶一樣把那些百十米外屎黃色的小點兒放倒。相對於步槍，阿卡步槍三十發子彈的彈夾，明顯占有火力優勢。

  “劈裏啪啦”一陣槍聲，印度兵再次扔下一地屍體逃跑了。

  烏杜普本就地處偏僻，距離孟買有一千多裏地。這裏駐紮著的，不過是印度內部小邦國的軍隊而已。說句難聽的，湊齊幾支步槍搞反擊已經不容易了。

  防守進行了一個上午，刀疤手下陸戰隊員們隻有兩個倒黴蛋輕傷。對方卻至少扔下百十具屍體！

  飛艇飛回來了，由於少了炸彈顯得輕盈許多。看著飛艇一艘艘降落，加滿油後又一艘艘的起飛遠去。刀疤“啐”了一口唾沫：“弟兄們，撤！咱們的任務完成了。”

  “營長，咱們回去，是不是會餐。這一次，好歹可得有五糧液了吧，上次您就晃點我們。”

  “有！有！有！都有！你們這幫兔崽子，就知道搜刮老子。一個月那點兒軍餉，都他娘的被你們刮了去。”

  “不是吧營長，窯子裏的娘們兒，可比我們刮的狠，也刮得多！”

  “滾蛋！他娘的，老子抽你。”

  在一片哄笑聲中，刀疤和陸戰隊員們上了舷梯。油輪裏麵的油料見底，也顯得輕盈不少。“嗚”一聲汽笛嗡鳴，商船載著陸戰營駛離碼頭。

  直到下午兩點，孟買鋼鐵廠裏麵的煙霧才算完全散盡。

  當然，沒人敢進去。當地的印度人瘋傳，這裏麵有惡鬼在索人靈魂。隻要走進去，就會被奪走靈魂，永世不得超生。

  吳三桂肯定是不信這些東西的，命令人放了兩隻狗進去。望遠鏡裏麵，狗子在橫七豎八的屍體當中穿行，不時驚起一隻隻烏鴉。

  “派人進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兒。”那些印度兵用不成了，讓他們進去就跟要殺他們一樣。連軍官都是這樣！如果硬要用武力逼迫，怕是立刻就會釀成兵變。

  沒辦法，吳三桂隻能讓自己的嫡係。喀爾喀蒙古人組成的騎兵師進去，這些蒙古人要比印度人勇敢很多。當然，他們也有信奉的神靈。

  一個渾身纏著布條的家夥，在隊伍前麵又蹦又跳了好久。最後吳三桂覺得不耐煩的時候，十幾個喀爾喀蒙古騎兵，才騎著戰馬慢慢走進了孟買鋼鐵廠。

  場麵慘極了，路上到處是倒在地上的死人。有些人死狀淒慘，手指把自己的胸膛都抓爛了。皮肉向外卷翻著，露出裏麵白森森的肋骨出來，看著就嚇人。

  還有人瞪著大大的眼睛，雖然裏麵已經沒有了生命的光華，但仍舊寫滿了恐懼。

  車間門口，屍體居然摞成了堆，整個把車間大門給堵死了。好多人嘴角還有白沫的痕跡，看著讓人感覺非常詭異。

  不但有人的屍體，就連廠裏的流浪狗、流浪貓、流浪老鼠的屍體也是遍地都是。甚至大樹下麵，還有好多麻雀的屍體。有一個喀爾喀騎士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戰馬居然踏中了一隻烏鴉。

  被吳三桂特別關照的機械加工廠也沒有幸免於難，十幾個劍橋來的博士，還有近百名手藝高超的印度機械加工工人，現在全都變成僵硬的屍體。馬克沁重機槍的量產化，估計還得往後延期才行。

  沒人能解釋，孟買鋼鐵廠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吳三桂不知道，牛頓也不知道。

  “這可能是一種會致人於死命的氣體導致的，目前我能知道的是，氯氣對人體有害。但絕對造不成這樣大的毒性！”正當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間牛頓身後有一個人說話了。

  “波義爾先生，您說明白些。這些到底是不是氯氣？”牛頓看到說話的是來自牛津的波義爾，立刻想起來這個人在化學上有非常深的造詣。

  “究竟是什麽樣的氣體，得到實驗室裏麵才能得出結論。不過我可以肯定，這不是氯氣，但卻比氯氣毒性大很多很多倍。而且這種氣體有著沸點低，非常易於揮發的特點。

  所以，這種氣體才能在廠區之內迅速蔓延。”波義爾看著廠區內的慘景，也是震驚得不已。專業知識告訴他，這絕對是一種厲害是化學毒素，可究竟是什麽，他也說不上來。

  “波義爾先生，您能製造出這種氣體麽？”吳三桂聽到波義爾的話，眼睛立刻亮了一下。

  雖然這一次他損失慘重，不但損失了上千熟練技術工人和士兵，還損失了十幾位劍橋來的博士。可如果掌握了這種武器，將來投放到戰場上將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個不好說，需要做許多的實驗才能知道。”波義爾聳了聳肩膀，雖然他能知道這些化學成分，但想要配製出來，卻還是很艱難。

  “好！需要什麽盡管和我說，我會為您提供您需要的一切便利。”吳三桂點了點頭，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

  回頭看看地上的那些屍體，心裏就恨得咬牙切齒。李梟鼓搗出來的東西果然歹毒，雖說鋼鐵廠沒有遭到一絲破壞，可現在卻沒有了成熟的技術工人。

  更加讓吳三桂心痛不已的是，那十幾位劍橋的博士。他還指望這些家夥利用馬克沁的原理，給自己造出一種速射炮呢。

  “多謝總督大人，我會竭盡所能，盡快分析出氣體樣本。”波義爾吩咐印度仆役們，小心的把沾著一些粘液的彈片收集起來，以便用來做實驗。

  “牛頓博士您看到了，大明人的空襲用得越來越純熟。這一次他們居然空襲了孟買，這說明他們已經有辦法突破飛行距離的問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造出我們自己的飛艇。”吳三桂有些氣惱的質問牛頓，有好幾次，他都明裏暗裏的催促牛頓。

  可牛頓好像沒聽見人一樣，所有工藝和構造設計，全要進行好多次試驗才行。他說，這是為了測算故障率。

  老天爺啊！天知道故障率是個啥玩意，老子隻知道，現在大明人把老子的腦袋炸的焦黃。

  “總督閣下，三個月，再有三個月汽油機的設計圖紙就應該繪製出來。而且我們也正在著手解決現有飛艇的一些不足，請相信我，我會在最短時間內弄出可靠的飛艇來。如果在飛艇上配備上火箭彈的話，應該可以有效狙擊明軍的飛艇。”

  牛頓看到這滿地的屍體，尤其是這其中還有許多英格蘭人，心裏也是暗自較上了勁兒。

  “好，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來。我會努力弄到你需要的一切！”吳三桂被天空中的玩意弄得腦仁疼，現在印度的頭號大敵就是飛艇。

  如果遏製不住飛艇的空襲，他會逐漸失去整個印度次大陸。

  太棒了！李休拿著細作傳遞回來的情報，簡直是欣喜若狂。一次居然幹掉了五千多人，而且裏麵居然還有不少英格蘭人。大明這邊，除了海軍陸戰隊有兩名隊員是輕傷之外，沒有任何傷亡。

  這還不算海軍陸戰隊，在烏杜普幹掉的幾百名印度兵。不管從哪種角度來看，這都是一次完美的空襲。

  “二哥，這種毒氣彈很好用啊。扔下去之後根本不用管，下麵的人自然就熏死了。我看，這東西要多用才行。”李虎仰頭灌下一杯五糧液，心裏非常痛快。

  “這種武器也太爆烈了，隻是輕輕一炸，就能造成這樣大的傷亡。難怪大哥說，這種武器不可輕用。”李休呡了一口酒，顯得憂心忡忡。

  “我說二哥，你怎麽整得跟老大似的。這東西好用就得多用才行！你想想，往敵人前線一扔。戰壕裏麵的人都熏死了，咱們的人不用費勁兒就衝上去撿現成的。這多好的辦法啊！”李虎大大咧咧的給李休倒了一杯。

  “話是這麽說，可你想想。如果這東西砸到咱們腦袋上，你又該怎麽辦？大哥不想動用這東西，就是不想讓吳三桂有準備，或許將來這東西可以派上大用場。”

  “呃……！”李虎想想如此恐怖的東西如果落在自己腦袋上，心裏也是慌的一逼。

  “再說這一次飛艇奇襲，雖然成功了，可下一次就未必能夠奏效。吳三桂一算就知道，飛艇中途會在哪裏加油。隻要布置十幾門火箭炮在那裏，咱們的人連飛艇，一個都回不來。”

  “那就不炸他們的西海岸，咱們先從東海岸來。他娘的，沒想到還得在東海岸開打。要我說，讓大哥多派些人手來，咱們幹脆直接陸地殺到孟買，這樣多幹脆。”

  “你可別瞎說，大明現在不乏蠢蠢欲動之人。主力師都派出來了，有人造反怎麽辦？你以為，大明就一個楊家？不過咱們現在卻人手倒是真的，我覺得泰米爾人可以利用一下。這段時間你招募一些泰米爾人，武器就先從繳獲的武器裏麵挑好的用。

  我給你派五百人的教官出來，爭取在三五個月之內訓練出五千人的部隊來。”

  “泰米爾人？他們能打仗？”李虎對泰米爾人的戰鬥力嗤之以鼻。

  “用來當當炮灰還是很不錯的，難道說你願意讓自己的兵去打那些送死的仗？再說，倭兵和蒙古人、交趾人陸續回國之後，你手下還剩啥？這錫蘭島若是沒有袁崇煥，你咋整。

  兄弟！到任何時候，手裏有兵心裏不慌。”

  “聽你的，你多給我派些人手。我去招募兩萬人出來，反正繳獲的印度武器有很多。隻是你得讓新家坡的兵工廠裏麵，給我多多生產印度口徑的彈藥。那地方，你說話比我管用。”

  “單單招募泰米爾人，也不能解決問題。最好就是想辦法策反幾個邦國的小國王，有了他們的支持，咱們在印度大陸上就有了立足之地。再說，你願意去管理那些臭烘烘的印度人？”

  “呃……！”李虎看到玻璃窗外長長的乞討隊伍，連酒都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