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的確是一個大問題，有三個強悍的哥哥，李浩想交一個朋友特別不容易。在京城的時候，每天都要防著那些別有用心的家夥。

  尤其是喝酒的時候，一定要留幾分酒量。不然一覺醒來，很可能身邊就有一個漂亮女子。負責不負責沒關係，能夠跟他睡一覺就成了。

  作為京城裏麵數得著的鑽石王老五，李浩在各個部長級別的官員眼裏就是唐僧肉。鄭森看到李浩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自己有個如花似玉的妹妹，希望有時間請李浩回家坐坐。

  史可法更加直接，說自己有個侄孫女非常仰慕李浩，什麽時候來家裏把人抬走。

  李浩不願意在京城待著，跟京城裏這樣一群打他主意的老狐狸不無關係。

  難得今天跟一幫年歲差不多的同齡人聯誼，李浩對今天的晚宴很感興趣。

  晚宴設在回民街附近胡同裏麵的一處館子，外麵看著門臉很小，可走進去就會發現裏麵是真他娘的大。一院子桃花開得非常豔麗，滿院子都縈繞著清新的氣息。

  雖然西安的春天開春來的比較早，但到了晚上溫度也很低。

  暖氣早就停了，大廳裏麵燃著暖熏熏的壁爐。兩排碩大的餐桌，上麵鋪著雪白的白布。上麵擺滿了各種好吃的東西，一寸見方的醬牛肉，片成一片片的烤羊腿……

  餐食具有濃濃的西部風格，一水的燒烤絕對沒有燉菜。即便是火腿之類的東西，也大多是冷拚。玻璃盤子裏麵有很多水果罐頭，春季水果金貴，隻能吃些水果罐頭。不過對於普通人家來說，水果罐頭也不是經常可以吃得到的東西。

  先前進場的人們，紛紛抄起鑷子叉子，往盤子裏麵夾東西。然後端到一旁，和聊得來的朋友邊吃邊聊。

  自助餐這東西兩年前李梟在京城搞過一次，自從那次之後這種新鮮的宴會方式就受到了極大推崇，尤其是青年男女，對這種飲宴方式更是趨之若鶩。在西安搞自助餐，李浩還是第一次見。

  餐桌的盡頭，有一個高腳杯疊成的酒塔。酒塔裏麵盛著殷紅的葡萄酒，這也是年青人的最愛。尤其是年青女人們聚會的時候，葡萄酒幾乎已經成了必備飲品。

  當然，敖爺和滿爺他們在的時候，這種東西被稱之為漱口水。他們喜歡的是激烈霸道的白酒，而不是酒性溫和的葡萄釀。狂暴的血液，已經灌注進了他們的每個細胞。在喝過一瓶五糧液之後，絕對會是生人勿近的角色。

  呃……或者熟人也勿近！

  史醇拿了兩杯葡萄酒，遞給李浩一杯指著不遠處那些穿著暴露的漂亮女子指了一下：“這些是今天晚上找來助興的，如果喜歡就過去搭訕。或許能夠一親芳澤！”

  李浩沒逛過窯子，但也知道這年月的規矩。這些操著皮肉生意的女人，跟外麵那些暗門子有本質的區別。她們從小被買來，然後教授琴棋書畫，養得跟富家千金沒區別。

  成年之後接客，也不是什麽人都接。需要對得上詩文，又或者有其他才藝方能獲得美人垂青。哪像暗門子裏麵那些女人，什麽也不問脫褲子就幹。

  要不怎麽說，這些女人叫妓，而暗門子裏麵的叫娼。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妓女真的是有技術的女人。而娼，隻能是女人加兩個日。

  李浩並不介意跟這些女人搞出點兒什麽來，人不風流枉少年。隻要不娶回家，沒什麽大不了的。李虎娶親的時候，李家還沒有今天的牌麵。不然，這兩個女人絕對不可能踏進李家的家門。了不起，也就是李虎養的兩個外室而已。

  “還有那邊兒，有啤酒喝。”史醇又指了指另外一邊桌子上，擺著的兩個巨大木桶。

  啤酒這東西就新鮮了，大明喝啤酒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以前沒人喝這種苦酒，敖爺曾經想過創新一下飲酒方式。把啤酒加熱之後喝，結果啤酒倒是熱了，還沒喝聞味道敖爺就給扔出老遠。用他的話說，這東西跟尿一個味兒。

  當然，這事情還是李梟出馬解決。一個巨大的啤酒杯裏麵放上一些冰塊，夏日裏喝起來暢快無比。有些豪邁的，幹脆拿盆喝。

  也可以把這東西放在冰窖裏麵鎮上一段時間，拿出來之後，一杯裝了一兩五糧液的白酒杯沉到紮啤杯裏麵。李梟還給這種喝法取了個名字——深水炸彈。

  雖然不知道深水炸彈是啥炸彈，但是酒水深水炸彈的確威力十足。敖爺就被幹翻了兩次，雖然喝過之後吐得一塌糊塗，但第二天早上醒來，總是會大喊痛快。

  這東西以前西安也沒有，不知道這兩桶啤酒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也沒聽說西安有了啤酒廠，難道說是飛艇上夾帶的私貨？

  沒接史醇遞過來的高腳杯，走到餐桌前麵拿了一個巨大的玻璃紮啤杯。熟練的用鑷子夾了幾塊冰扔在裏麵，發出“叮當”聲響。

  走到啤酒桶邊上，扭開開關讓啤酒沿著杯壁緩慢往下淌。這是打啤酒的訣竅，如果打的太快，那他娘的大半杯都是啤酒沫子。

  黃澄澄的啤酒緩慢注入紮啤杯，很快打滿了一杯。

  “小哥兒，能幫奴家也打一杯麽？”剛準備抬腿走人，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紮啤杯，握把上有一雙如羊脂白玉般的手。

  順著聲音抬頭看人，亭亭玉立的女子站在李浩身旁。蘭花的幽香若有若無的往鼻子裏麵鑽，一雙眸子有些含羞的看著李浩的臉。眼睛很大，標準的杏核眼。裏麵含著一包水，好像隨時都會湧出來。

  看到李浩看她，女子一瞬間羞紅了臉。

  老天爺！李浩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女子，臉紅的一刹那居然連脖子也變成了桃紅色。身上的淡綠色花裙，更加襯托了臉上的紅。好像是……出水的芙蓉花！

  “哥兒！”標準的京腔兒，不在京城混個十年二十年，絕對不會有這樣流利純正的京腔。

  “京城來的？”李浩接過女子手裏的紮啤杯，把自己手裏的紮啤杯遞了過去。

  “嗯！我是京城人，小時候躲避戰亂來的關中。聽哥兒的口音，你是遼東人？”女子眨巴著大大的眼睛，不得不承認女人有時候殺傷力很大，李浩現在就覺得小心髒撲騰撲騰的跳。

  “對！你耳力很不錯。”李浩一邊打著啤酒，倆人一邊聊天。

  遠處史醇看到這一幕，對著李浩舉了一下高腳杯，然後就摟著一個紅衣女子走了。

  又打了一紮冰啤，李浩端起來呡了一口，還別說味道還很地道，正宗的燕京啤酒，應該是飛艇夾帶的私貨無疑了。

  “哥兒吃些什麽，奴家幫你去拿。你幫我打酒，我幫你拿菜。”女子笑了一下，臉上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

  “隨便來些牛肉吧，有嚼頭！”李浩沒有拒絕女子的好意。

  女子給李浩夾了些牛肉，還添了兩條羊排。而她碗盤裏麵，全都是各種水果罐頭。想了想，又去給李浩夾了一小盤黃瓜。

  “單單吃這些膩得慌，還是加點黃瓜。”

  很自然的，兩人挑了一個角落裏的餐桌吃了起來。

  “你怎麽……！？”

  “你怎麽……！？”

  兩人同時開口，隨即都愣了一下。

  “你說……！”

  “你說……！”

  又是同時開口，這一次兩個人都捂嘴笑了起來。

  “你可以叫我浩哥兒，你叫什麽，我不能總是喊你哎……或者那誰吧！”李浩覺得作為男人，應該先開口才對。

  雖然是京城裏麵數得著的頂級紈絝，可這些年李浩在深山老林裏麵花的時間，明顯比在風花雪月上麵花的時間多很多。對於泡妞，這一紈絝的基本技能，李浩掌握的不是很好。

  或許！這也和李虎如今常年在外作戰有關，不然以李虎的做派，帶偏這位四弟簡直太容易不過。

  “我是清雅樓的曉蓉！”女子對著李浩眨了眨眼睛。

  清雅樓！聽名字就知道，這並不是一個清雅的地方。

  不過李浩還是點了點頭，史醇說過今天來的女子，都是西安這個行業的傑出精英。

  “隻吃水果罐頭？”李浩開始沒話找話，他實在不知道這時候該跟姑娘說啥。總不能跟刀疤一樣，直接把一摞子銀元直接拍桌子上：“給老子唱段十八摸……！”好像眼前的氣氛，不適合唱這樣的歌謠。

  “小時候喜歡吃，今天看到了就吃些。小時候，這東西可是稀罕物。都是你們遼東販運來的，最多的就是蘋果罐頭，再就是黃桃的。”

  “黃桃的多！那時候冬天沒什麽吃食，蘋果又耐儲存，冬天誰家都會存些蘋果。桃子就不一樣了，金州夏天產桃子，夏天天熱放不了多久就會壞掉。沒辦法，隻能做成桃罐頭儲存起來。

  那時候冬天販賣到京城，可以賺上好大一筆。不過那時候，可不是這樣的玻璃瓶子，而是瓷瓶的，上麵的封口還有封泥。”對於最初的桃罐頭，李浩倒是如數家珍。那時候金州就有一個罐頭廠，主要產品就是桃罐頭。他和小玉沒事的時候，經常坐船去桃罐頭廠玩。

  李梟剛剛在遼東有影響力的時候，罐頭產業也是重要財源。尤其是後宮的娘娘們，沒少收李梟進貢的水果罐頭。當然，這些女人也沒少幫李梟在皇帝麵前說好話。

  “對！對！對！那時候的桃罐頭是那樣的，貴一些的用細瓷，便宜的就用粗瓷，其實裏麵裝的都是一樣的東西。爹爹買過一回細瓷的，回來說上當了。”聊起這個話題，曉蓉明顯也很感興趣，立刻打蛇隨棍上。

  “當然是一樣的，不過細瓷的好看些。除了賣給有錢人家之外，還要送進宮裏麵給各位娘娘。聽說有時候，萬歲也會嚐嚐。”

  “小時候最歡喜的就是爹爹發錢的日子，那時候總會帶著一罐罐頭回來。那時候家裏人口多，我和姐姐弟弟們分著吃，到我碗裏麵的時候隻能剩下兩三瓣。”說到家人，曉蓉眸子裏麵明顯閃過一絲傷感。

  “我家人口有多，不過我上麵有三個哥哥，都比我大。大哥很忙，常年都在外麵。二哥也很忙，有時候會回來看我們。三哥喜歡喝酒，不喜歡吃罐頭。我每次吃罐頭，他都會說那是娘們兒吃的玩意。”想到那時候的日子，李浩就陷入了回憶。

  在長興島的日子裏，雖然不能和哥哥們在一起，不過真的很隨意。每天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攝於哥哥們的淫威，聘請來的先生也不敢真的把他和小玉怎麽樣。

  他們兩個隻要一放學，打魚摸蝦上樹摘桃的事情沒少幹。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大哥的棍棒下，數學學的還是不錯。至少加減乘除沒問題，後來又跟大哥學習了比例尺。

  這些都是現在吃飯的本事！

  “我今天看你的演講了，講的真好。那些地方你都去過？”曉蓉忽然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你看我演講了？我怎麽沒看見你？”李浩仔細回憶了兩遍，今天演講現場好像沒有女的。

  “我坐在角落裏麵，而且是扮了男裝的，不然你認為我這一身出現在那裏合適嗎？”

  “也對！”李浩點了點頭，穿著這一身出現在禮堂裏麵的確不合適。

  “你還沒回答我呢？”曉蓉嬌嗔道。

  “回答什麽？”李浩有些不解。

  “那些地方你都去過？”

  “當然，我說的那些地方我都是走過一遍的。”李浩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腳上的繭子不好拿出來作證，那是最有說服力的。

  “你真的走過啊，太厲害了。聽說你們一邊走，一邊還繪圖？那是很高深的學問吧……！”

  “那當然，繪圖要掌握好比例尺，還需要會用儀器測量水平線。更要觀山勢水勢，我這也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經驗，才算是學會了製圖。”說起自己的專業，李浩十分自信且自豪。

  “真的，你太厲害了，你聽說過嗎？有人願意出大價錢，收購你們繪製出來的地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