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該死的漢人！”脫不花看到衝天的濃煙，氣得大聲罵娘。

  沒了草場，牛羊就會被活活餓死。沒了牛羊，蒙古人就會活活餓死。草場就是蒙古人的命，燒草場就是燒蒙古人的命。

  不但脫不花氣得要死，手下蒙古兵全都恨得牙癢。他們知道，如果把漢人放進草原，他們會被最大群的黃羊更加毀草場。絕對不能讓這些人進入西域，絕對不能讓漢人毀了西域。

  雖然趕了一夜的路，但在衝天的大火麵前，脫不花也不得不等。

  上午十點十五分整，大火終於熄滅了。眼前是一片黑色的世界，春風刮過無數草木灰衝天而起，好像天上起了一層黑雲。

  蒙古人就是踏著黑色的草木灰走進戰場，一個個臉都被草木灰弄得很黑，好像灶王爺！

  天上沒有飛艇，不過星星鎮後麵有一個小高地。這是天然是指揮所！此時的聶大海就站在小高地的上麵，看著越來越近的蒙古人。

  隊伍很龐大，至少有一萬人。

  聶大海的嘴角咧出一抹弧度，在他眼裏一萬人不足以撼動自己的陣地。尤其是一場火大遲滯了蒙古人進入戰場的時間，工事頂端的水泥進一步凝固。累了一個晚上的士兵們，也休息了四五個小時。

  遼軍士兵們嘴裏嚼著大餅和牛肉罐頭，除了幾個尖兵守在戰壕裏麵。其餘的人都鑽進了掩體，心裏都在跟自己認識的神佛打商量，求他們幫忙千萬不要讓重型火箭彈落在自己腦袋頂上。

  接過警衛員遞過來卷著牛肉的大餅，狠狠的咬一口，又把手伸了出去。

  警衛員很有眼色的遞過來一根大蔥！

  聶大虎一口大蔥一口大餅卷牛肉吃的很暢快，仗真打起來，下回啥時候吃飯就說不準了。

  蒙古人明顯學乖了！他們再也不玩那種騎兵衝鋒的祖傳戰術，蒙古人很小心的壓低身子，貓著腰互相掩護，靠近靜悄悄看不見一個人的明軍陣地。

  脫不花恨得牙根癢，一個敵人都看不到，推出來的長管炮一下子沒用了。那些該死的明軍跑哪裏去了，難道說藏到了地底下？

  此時的明軍士兵，全都躲在掩體裏麵。許多人是老兵，可也有去年入伍的新丁。老兵們若無其事的吃著大餅牛肉罐頭，時不時拿起水壺灌一口。

  新兵們坐在掩體的地上，雙眼空洞無神的看著頭頂，雙手交叉嘴裏念念有詞！

  “轟！”“轟！”“轟！”……

  爆炸聲終於響起，所有人都感覺大地在震顫。工事頂上有沙土和灰塵，順著枕木縫隙落下來。

  “操了！”老兵手疾眼快的把大餅藏進衣服裏，不斷搖頭晃掉腦袋上的沙土。

  新兵們雙手抱著腦袋，膽小一些的緊緊縮在牆角，好像要把自己的身體揉進土裏麵。有些不爭氣的，居然被嚇尿了。

  “媽的！”聶大海手慢了一步，手裏的大餅上粘滿了沙土。拍了拍沙土，繼續把大餅塞進嘴裏，嚼得“咯吱支”的響。

  看不見敵人，脫不花使了個小手段。他命令火箭彈打個十幾發，最好把敵人全都炸出來。

  一般的軍隊，總會有新兵和老兵。老兵還好，新兵遇到炮擊總會驚慌失措的四處亂跑。隻要看到那些新兵們竄起來的地方，就能知道敵軍在哪裏藏著。

  當然，如果能夠恰巧有一發炮彈幹掉了敵方指揮官，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脫不花求過長生天，希望有這種奇跡發生。就是不知道，長生天會不會答應他的請求。

  炮擊的結果讓他很遺憾，望遠鏡裏麵還是一個兵都看不到。這個結果讓人有些氣餒！他當然不會天真的相信，那些漢人會攻下星星鎮之後跑掉。

  敵人藏在哪裏，很快就知道了。

  第一批次進攻，脫不花就投入了五百人。

  這五百人貓著腰，手裏端著槍。互相掩護著靠近明軍陣地，不得不說這些人經過和遼軍多年戰鬥，戰術素養都不賴。不過話說回來，不肯學習新式戰術素養的人，全都早早的見長生天去了。

  幾隻烏鴉忽然騰空而起，五百人齊刷刷的臥倒在地上。手裏的槍四處尋找目標！草木灰沾了滿身，樣子狼狽！

  對麵還是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看不到。甚至連通常靠近遼軍陣地，遼軍的第一反擊利器迫擊炮都沒有發射。

  蒙古兵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抹了一把臉，在臉上留下一條條黑色的印跡。站起來貓著腰，繼續向前小跑前進。

  “嘟！”“嘟！”“嘟！”三聲急促的哨音響起，蒙古兵再一次齊刷刷臥倒在地上。

  聽到哨音，明軍士兵從戰壕裏麵鑽出來。那些嚇得尿褲子的新兵，被老兵在屁股上踹了兩腳，推出了掩體。

  所有人都沿著戰壕，躬著腰一路小跑到戰位上。

  手中阿卡四七步槍，對準了行進中的蒙古兵。

  蒙古兵們很驚奇，因為他們發現地平線下麵好像有一群老鼠在動。可距離太遠，他們又看不清楚。一些老兵更加不安，他們悄悄放慢腳步，原本那些落在後麵初上戰場的新丁，不知不覺間衝到了前麵。

  大明士兵們蹲在戰壕裏麵，瞄準著逐漸靠近的蒙古兵。

  老兵悄悄的打開保險，手指搭在扳機上隨時準備開槍。新兵的手心冒著汗，端著掛著保險的槍等待信號。

  聶大海在掩體裏麵，端著望遠鏡透過觀察孔看向戰場。多年的戰場經驗告訴他，這是一次戰術性試探進攻。目的隻不過是想要用幾百條人命，探查清楚遼軍的虛實罷了。

  他不準備動用炮兵，甚至連迫擊炮也不想動用。重機槍也不用，正麵的兩個連，手裏全都是新式阿卡四七步槍。對付五百人拿著老式單發步槍的蒙古兵，應該不是大問題。反正聶大海的人物是拖延時間，李梟從來沒有跟他說過，要盡數殲滅頑固之敵。守住現有陣地就成！

  蒙古兵們的模樣，顯然還不太適應現代戰法。

  距離一點點的拉近，這一次老兵們都開始咽唾沫。再一次調了調標尺，準星缺口遙遙對準了衝在前麵最近的蒙古兵。

  新兵們嘴裏的唾沫早就幹了，可他們還是不停的咽。嗓子幹的好像冒了煙，可他們不敢喝水，他們的手指甚至不敢離開扳機。好像忘記了，這槍還掛著保險沒開。

  “吱……！”“啪……！”一根竄天猴竄到天上爆炸，那聲響讓蒙古兵心裏一驚。

  看到竄天猴火焰的一瞬間，老兵們就趴到了地上。新兵們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等他們反映過來想要趴下的時候已經晚了。

  大明陣地上，老兵們聽到鑽天猴的炸響，手裏的阿卡四七步槍立刻開火。套在準星缺口上的蒙古兵立刻倒在地上！

  那些新兵們也在同一時間扣動了扳機，可惜他們的槍掛著保險，槍膛裏麵什麽都沒射出來。這時候他們才想起來，自己的槍還掛著保險，趕忙打開保險射擊。

  沒有命令之前，槍要掛保險這是戰場紀律。這些新兵剛上戰場，難免會緊張。一緊張就會亂開槍，好多時候敵人還離得很遠，根本就打不中，反而暴露了自己位置，引來敵軍的炮火。

  所以，遼軍有一條軍規。那就是沒有命令開槍之前，槍要掛保險。

  等新兵們打開保險想要射擊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剛剛還貓著腰的那些蒙古兵，現在全都趴在地上。身體目標小的嚇人，想要打中並不容易。

  明軍士兵趴在戰壕牆壁上射擊，蒙古兵們趴在地上射擊。雙方距離一百多米開始對射！

  一時間槍聲大作，驚起無數驚鳥。

  槍打得像是在炒黃豆，可傷亡卻小的嚇人。

  蒙古兵這邊衝在最前麵的家夥，被遼軍老兵幹掉，損失不過數十人。而遼軍這邊，根本就是零傷亡。因為人頭趴在戰壕裏麵，隻有半個腦袋露在外麵，目標實在太小。蒙古人的槍法準，可也準不到這個程度。

  而蒙古人現在也都趴在地上，身體目標大幅度減少，一百五十米的距離上想要準確打中，還是需要一些本事的。

  “我操他姥姥的，真在地底下。”第一次看到這種戰術的脫不花，驚得下巴差點兒掉到地下。

  一個個的隻有腦袋從地下探半個，這仗還他娘的怎麽打。

  一百五十米開外，人頭就是個點兒。想要打中，難度太高了點兒吧。

  再看看他那些長管炮，脫不花突然間覺得，這些長管炮好像沒有任何用處。

  人家都藏在地底下，你這炮彈又不會拐彎，拿真麽去炸戰壕裏麵的明軍？

  “迫擊炮跟上！發現有明軍火力點，就玩命的給我轟。”脫不花知道，這時候跟明軍對射毫無意義。雙方其實都是在極度驚恐的浪費彈藥！

  迫擊炮很快搬了上來，計算兵緊張的計算彈道。

  他們不知道，在星星鎮後麵的小高地上，計算兵們也在緊張的計算著。

  迫擊炮第一法炮彈剛剛出膛，遼軍這邊的榴彈炮彈就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