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還請大帥不要苛責西安一眾官員。”孫傳庭無奈搖了搖頭，索性光棍些一起都認下了。

  “你的事情不歸我管，回京裏去和孫先生說去。西安的一眾官員，我也管不著。我這個大帥不過就是兵部尚書，我隻管兵其他的事情我不會插手。”孫承宗管民政，李梟主官軍務。這是兩個人的政治默契，也是政治約定。即便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李梟也不會輕易打破。

  “諾！”孫傳庭躬身領命。

  “年有升，既然工程你拿了下來。那灞橋工程就由你來做，朝廷的撥款會及時到付。好好的把工程做下來，不要做成豆腐渣工程，也不要拖欠莊戶們的工錢。如果這兩樣你犯了……！”

  “朝廷撥款及時到付，小人做成豆腐……豆腐渣工程，又或者拖欠莊戶們的工錢，大帥可將我年有升全家就地正法，小人絕無半點怨言。”不等李梟說完話，年有升跪在地上賭咒發誓。

  又是一個心思伶俐的家夥，但願他把心眼兒全都放在正道上。

  如果他能夠好好做良心工程，李梟不介意讓他成為富甲一方的大富豪。費心費力擔驚受怕，沒點兒好處誰也不會幹。動不動談家國情懷，讓人勒緊肚子白幹活，那就是耍流氓。

  瞥了一眼倆個癱倒在地上的和尚，慧空已經流出了涎水，估計至少也是個中風。搞不好突發腦淤血，這年代來說就是絕症。

  悟淨還好，就是人抖得像掉出窩的麻雀，袈裟下麵有水流出來

  “你們這大慈恩寺好啊，聚斂錢財到了這個地步。我的帶兵的大帥，辦案的事情不歸我管。你們和尚總是到處化緣，今天我這個大帥說不得也得向你們打打秋風。

  沒辦法，手下百十萬拿槍的人等著吃飯開火。沒錢！辦不成事兒啊！悟淨大師，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悟淨跪坐在地上，整個人已經傻掉，現在人已經失去了語言功能。隻能愣愣的看著李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哢吧！”李梟從順子腰上拽出了手槍，張開機頭槍管頂著悟淨的腦袋。

  “大帥饒命！大帥饒命啊！”悟淨的求饒聲可謂聲嘶力竭，腦袋磕在地上“砰”“砰”作響，他這輩子向佛祖磕頭，從來沒有這麽真心實意過。

  “本大帥也不願意殺人，你看看我家孩子還那麽小。血糊糊的場麵讓他看到了，會有心理陰影。想活命，那好啊！拿出來點兒誠意！”

  心理陰影是個啥玩意悟淨不知道，可事關小命，宕機的腦袋立刻恢複清明。大慈恩寺除了錢，啥東西都欠奉。李梟這意思語氣，分明就是要錢。

  要錢好說，隻要能保住命，把大慈恩寺豁出去都沒問題。反正這大慈恩寺也不是他家的！這些年，他早就撈夠了。

  “大……！大……！大帥……！小僧……小僧隻是戒律院首座，這廟裏麵的事情……！小僧也做不得……！”

  “好說，把他扔下去。”李梟一努嘴，順著拎著慧空的身子走向窗口。已經中風的人，從他嘴裏也弄出來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估計不扔下去，他的餘生也會過得痛苦無比，李梟決定還是做些善事，另外發揮一下他最後的餘熱——嚇唬人！

  “現在你是方丈，我說的！能做主了吧！”槍口抵住了悟淨的太陽穴。

  “小僧……！小僧願意捐獻大慈恩寺所有寺產。”慧空的身體，風箏一樣墜落，悟淨心裏的恐懼上升到了極點。毫不猶豫的就出賣了大慈恩寺！

  “很好！很好！不過，我還想要你的家產，行還是不行？”李梟的笑容很親切，至少頂在腦門上的槍收了起來。

  心裏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臉上可一丁點兒都不敢露出來。他可不想被人像風箏有一樣放出去！

  “小僧是出家之人，不需要家產。大帥如果需要，小僧願意盡數捐出。”人在槍口下不得不低頭，見識了李梟的狠辣，悟淨知道眼前這位拿人命根本就不在乎。錢財是身外之物，可這身外之物牽著心頭肉啊。如果不是性命攸關，誰願意舍棄如此巨額錢財。

  “不錯！傳令下去，大慈恩寺現在開始軍管。派飛艇把盧象升調來，他管著大理寺這事情是他的職責。盧象升沒來之前，大慈恩寺裏不出外不進。現在就去發電報，立刻！”

  西安就有報務室，乘坐新式飛艇到大慈恩寺也就是四五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快的話，天黑之前盧象升應該可以降落在西安。

  “把你知道的事情，跟他說清楚。不然，還是個死。”李梟指著跟在自己身邊的孫興。

  銀川保衛戰打的很好，李梟也很喜歡這個困守孤城的守備師長。要知道，守備師和野戰師絕對是兩回事兒。從裝備到人員，跟野戰師都不在一個檔次上。

  居然就憑借這些人，守住了蒙古人瘋狂進攻，李梟覺得這孫興是個可造之材。去秦皇島學習一年半之後，一直待在李梟身邊當參謀。李梟覺得，或許將來這小子會成為一個將才。

  “按照他說的抓人，一個不可放過。至於冤枉與否，交給盧象升來定奪。你的任務，就是在消息還沒擴散之前，把那些賣官鬻爵倒賣項目批文的混蛋都抓起來。”

  “諾！”孫興稱了一聲諾，指揮兩名衛士架起悟淨就走。

  “順子！在我發話之前，這大雁塔裏麵跑出一個耗子，你自己領顆子彈。”

  “諾！”順子站在踏上，對著下麵揮了揮手。下麵早就準備好的警衛營，立刻封鎖了大雁塔。

  高官顯貴雲集的大雁塔，立刻變成了軍事重地。士兵們一個個荷槍實彈，外圍居然還有人牽著大狼狗巡邏。這陣勢，別說人，連鬼都不敢靠近。

  李梟慢悠悠走下樓梯，每下去一層都會對那些惶恐不安的官員們笑著擺手致意，好像塔頂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帶著李麟走進那間豪華的不像話的方丈室，李梟坐在慧空的座位上。不坐不知道，這家夥座位的靠墊裏麵居然填充的是鵝絨。又軟又舒服，還他娘的暖和。

  “爸！順子，是把那老和尚扔下去了嗎？”李麟眨巴著眼睛看著李梟，大大的眼睛裏麵充滿童真。

  “是啊！因為他騙爸爸，所以被順子扔了下去。今後你遇見欺騙你的人，也要這樣對付他們。千萬不要看他們可憐而原諒，因為他們騙了你第一次，絕對就會有第二次。唯一阻止他不再騙你的方法，就是送他去見閻王。”

  “哦！知道了爸，不過……和尚死了不是去見佛祖嗎？”李麟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呃……！他修行不到家，估計佛祖不想見他。所以，他隻能去見閻王嘍。肚子餓不餓，聽說這大慈恩寺的素菜不錯，要不要嚐嚐。”

  “素菜？”李麟眨巴著眼睛，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就是沒有肉的菜。”李梟耐心給兒子解釋。

  “菜沒有肉，那怎麽吃啊。”小小年紀就是個肉食動物，難怪長得這樣壯實。

  “有道理，菜沒有肉是沒辦法吃。那咱們還去喝羊湯？”

  “我還想吃烤羊腿，順子說烤羊腿好吃。”

  數千士兵圍著大慈恩寺，這爺倆在方丈室裏麵很認真的在談論著午飯問題。

  對於李梟來說，大慈恩寺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隻需要留下人，盤點一下大慈恩寺的資產。西北打仗需要很多錢，能從這些和尚與官僚手裏摳出來一點兒，比收取老百姓的稅賦要好得多。

  於是爺倆又換上了土財主和少爺的衣服，靜悄悄的離開了大慈恩寺，在年有升的指引下去了當地有命的回教街，據說這條街上的羊湯是整個西北最正宗的。

  另外在這裏還有烤全羊出售，可以了卻李麟對於烤羊腿的惦念。

  年有升也算是使勁了渾身解數巴結這位大帥，這可是一個大靠山。真巴結上了，將來成為關中甚至的西北首富也就是分分鍾的事情。

  聽說京城裏那位呼風喚雨，身家巨萬的五爺，當初隻是大帥手下的一個小跟班兒。年有升覺得，自己的下半輩子，還有年家的未來全都係在這個年青人身上。或許，還有他手裏拉著的這個孩子。

  “大帥！這一品齋是我年家祖傳的買賣，您在外麵吃我也不安心，還是在自家館子吃放心些。”侍候著李梟和李麟進屋坐下，年有升才躬著身子說話。

  “嗬！你小子還藏了心眼兒，好，幾天就讓你如意一次。可好吃的上，我們爺倆都餓了。”李梟點了點頭，年有升有這個準備，肯定是提前跟順子和孫興商量過。不然，借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貿然帶他們爺倆來。

  很少有人敢請李梟這種大人物吃飯，就算是吃壞了肚子，請客的人都吃不了兜著走。請李梟這個級別的人吃飯，更像是把刀架在全家脖子上請客。這種心理壓力，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的。

  年有升果然下了心思，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今天居然把各家的主廚都給請了過來。

  古今香芝麻餅、劉家烙包子、西北伊蘭手工烤饃、清真拉媽夾饃、香掉牙酥餅、果園紅豆柿餅糕、西域雞蛋麵包、白翔甜食、艾牛石子饃、範記鮮豆餑餑、李姐米發糕、王家韭餅……！

  前後不過半小時的工夫，居然呼呼啦啦上了一大桌子。為了照顧李梟和李麟，上的都是小份兒。一小盤一份兒，讓兩個人盡可能的多嚐嚐地道的西安小吃。

  最後，才由一個留著打卷胡子的家夥。捧著一個銀盤走上來，銀盤上麵是一條烤得油黃油黃的羊腿。

  李梟一看就知道，這家夥應該是西域維族人。

  如今的西域，維族人在南準格爾蒙古在北。維族人雖然也是放牧為生，但戰力遠遜於驍勇善戰的準格爾蒙古。如果不是因為蒙古這些年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大明身上，維族人早就被蒙古人吞並成為附庸。

  這胡子打卷的家夥刀工精湛得嚇人，手中刀子銀光閃閃，刀影紛飛之下一條羊腿變成了一根光禿禿的羊骨頭。那骨頭幹淨的，連一絲肉都沒有。切下來的羊腿肉，細致勻稱薄厚一致。擺盤也相當講究，這些肉居然還能拚成一條羊腿的形狀。

  依李梟眼睛之毒辣，這家夥沒切上二十年羊肉絕對不會是這個水平。

  夾了一口羊腿，果然是肥而不膩瘦而不柴。

  其實這烤羊也有好幾個烤法！

  漢人烤羊腿通常是把羊肉從羊腿上片下來之後，放到一個帶著鐵網的炭火爐子上烤。肉熟了之後，蘸著調料吃。這算是漢式烤肉法！

  蒙古人烤羊比較奔放，整個的羊殺好了之後掛在架子上烤。一邊烤一邊需要人不斷的搖轉，另外還有一個人往羊身上淋蜂蜜水和其他調料水。羊肉是烤熟了一層片下來一層，外焦裏嫩口感上佳。隻是這種烤法，對片羊人的刀工是很大考驗。

  西域維族人烤全羊又是一個烤法！

  他們把羊放進一個窖裏麵烘烤，用這種方法甚至可以烤駱駝。

  眼前這隻羊腿，無疑就是這種窖烤的方法烤製而成。李梟嚐了一口，跟紅柳烤肉一個滋味兒。

  灑上孜然之後，羊腿的味道非常不錯。隻是可惜，之前爺倆兒吃的太多。現在肚子早已經吃飽了，李麟嚐了兩口也不吃了。而是和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在波斯地毯上玩起了琉璃球。

  “吃飽了！”李梟摸摸有些撐著的肚子。來西安幾天，今天吃的最沒出息。也不怪李梟，這些小吃都是西安小吃中的精品。今天有事特別製作，可謂是精益求精。別說李梟，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未必吃得消。

  “大帥！您如果累了，小人給您準備了房間休息。”年有升在一邊躬著身子請示。

  李梟沒有理會年有升，而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兩個玩得不錯的孩子。李麟從小生活在長興島上，到了京城為了安全起見，也是生活在深宅大院，很少有這種小夥伴一起玩。

  現在兩個孩子坐在地毯上，玩琉璃球玩得非常開心。帶著童真的笑聲，時不時傳進李梟的耳朵裏。

  李梟心念一動，指著和李梟一起玩的小孩：“這誰家孩子，長得怪討喜的。”

  “回大帥的話！這孩子是小人的孫子，取名羹堯！”聽見李梟問，年有升趕忙躬著身子回答。還把自己的孫子按倒在地上給李梟磕頭！

  “噢！年羹堯……！好名字。”李梟不由得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