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作者:千年龍王l      更新:2020-05-15 22:11      字數:4245
  “聽說沈陽城是血流成河啊!那個阿巴泰和德格類就那麽相信,李梟這小子會遵守諾言?這年頭兒,親爹的話都得合計合計。”陳繼盛看著邸報,感覺努爾哈赤的這兩個兒子實在太過魯莽。

  “嗬嗬!他們有選擇麽?現如今的情形是李梟說什麽,那就是什麽。阿巴泰和德格類如果不順著李梟,下場就是殺紅了眼的敖滄海一路推過去。什麽沈陽遼陽全都得收複,女真人要麽回赫圖阿拉苦熬,要麽就是被敖滄海剁成肉泥。大淩河一戰,敖滄海手下損失很大。這家夥現在跟大眼賊似的,見誰咬誰。”毛文龍躺在躺椅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自從專心辦陸軍軍官學校以來,毛文龍的日子過得別提多舒服。朝廷上的公文轉給王通了事,軍事上的事情就轉給袁崇煥。自己一心在這裏管理這座特殊的學堂,每當看到操場上一群年青力壯的棒小夥在訓練。毛文龍就覺得自己年青了許多!

  鑽營了一輩子,終於不用再看人臉色活著。學員們對他的尊敬,讓他感覺到無限滿足。想想剛上皮島的時候,受到所有人排擠,毛文龍就會唏噓,他娘的老子是咋熬過來的

  聰明絕頂老狐狸,終於混成了泰山北鬥一代宗師。用兩個字來形容毛文龍的心情,那就是滿足。用五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真他媽滿足。

  “東翁!這錢閣老來的信,您……!”

  “轉給李梟吧!”毛文龍連半分猶豫都沒有。

  “轉給李梟?”陳繼盛吃驚的差點兒跳起來,錢謙益給毛文龍的私信。滿紙些的都是勸毛文龍看清形勢,放棄李梟投入到以錢謙益為首的朝廷大家庭溫暖懷抱。這種信也是能轉給李梟的?

  “我說繼盛啊!你抱的心思老夫明白,你與東林同屬心學一脈。王陽明的學問很好,可東林那幫人給念歪了。你看著吧,南京那個朝廷還說不準出什麽事情呢?

  如今相權欺壓皇權,你以為皇權會甘心?皇帝現在是寄人籬下,等皇帝反過手來。錢謙益……嘿!嘿!朱家掌控了大明兩百多年的江山,絕對不是僥幸。

  所以啊!咱們待在山海關這地方辦軍校最好不過。該得的好處,咱們在李梟這裏也能得到。該擔的風險,咱們也擔不了多少。這種隻拿好處不會有風險的事情哪兒找去!別想那麽多,亂世在這裏過太平日子最好不過。”

  “可朝廷畢竟是天下正統!”

  “正統個屁!他錢謙益心裏打的什麽算盤難道你看不出來?爭權奪利的,咱不趟那灘渾水。現在是亂世,韃子從遼東跑到了關中。關中那地方易守難攻,加上李梟手下兵力有限。估計以皇太極多爾袞之能,一定會在關中紮下根腳。

  錢謙益在江南根深葉茂,身後又有江南財閥雄厚的財力支持。現在又挾持了皇帝,風頭一時無兩。

  東南有鄭芝龍的海盜盤踞,西南有苗蠻土蠻的土司。而這遼東,河北,加上山東則是李梟的地盤。天下分崩,總有一天會有秦失其鹿群雄逐之的情形出現。

  真有那麽一天,老夫把寶押在李梟身上。”毛文龍斜著眼睛看著陳繼盛。如果他還是聽不進去自己的話,就別怪自己不顧多年的情誼。說到底,毛文龍知道亂局諸多勢力當中。隻有李梟的勢力,最為生機勃勃。

  別的不說,李梟二十歲的年齡,就是可以秒殺錢謙益的條件。隻要抱住李梟這條粗腿,就算是今後子孫敗家,李梟也會看著自己的麵子,對毛家子孫網開一麵。

  “東翁所言甚是!”陳繼盛對著毛文龍深施一禮。

  “讓王通給阿巴泰和德格類在旅順和金州馬欄河一代劃地,再給他們過冬的糧食和開春的種子。雖然看不慣這兩個王八蛋,但梟哥兒現在還需要些信用。殺了他們這些人,得不償失!至於敖滄海那邊兒,還是讓梟哥兒去跟他說吧。老夫可命令不動那個王八蛋!”毛文龍吩咐一聲,閉上了眼睛準備用打盹來打發這個下午。

  “諾!”

  大明崇禎六年正月二十一,失陷數年的遼陽被敖滄海收複。三天後,敖滄海兵不血刃的收複了沈陽。借著是撫順,鐵嶺,恒仁……!很快,遼河北岸盡數被遼軍收入囊中。

  雖然生產已經受到嚴重破壞,可好歹祖宗留下來的土地還是被收了回來。在將阿巴泰和德格類安置在旅順之後,遼軍在遼東的地盤終於連在一起。

  幾乎與此同時,錢謙益派禮部侍郎阮大铖去京城。讓李梟退出京城和河北,將京城防務交給張獻忠。李梟毫不猶豫的就把阮大铖給攆了回去,並且告訴阮大铖。張獻忠隻要敢於踏足河北,左腳踏進來剁左腳,右腳踏進來剁右腳。

  阮大铖回到南京,錢謙益立刻一篇檄文,李梟就成了謀反的逆賊。京城的李梟也不含糊,張煌言同樣一篇洋洋灑灑的檄文,怒斥錢謙益是曹操。要起兵清君側!

  敖滄海部占領了遼東之後,就地在沈陽休整。袁崇煥則是帶著二師,馬不停蹄的趕到了京城。

  有了袁崇煥守城,祖大壽施展全力出擊。迅速平滅乘勢而起的河北亂民,河北的一點點防抗力量,好像夏日裏的冰霜一樣消失不見。

  瘟疫過去了,李梟在躲過瘟疫的義軍中挑選身強體壯之輩,組建了一個整補師。這個師平日裏就是訓練,如果敖滄海、袁崇煥、曹文昭他們受到重大損失,整補師立刻可以將訓練合格的兵員,源源不斷的送往各師補充。

  因為整補師的特殊原因,所以整補師的規模特別大。前前後後整編進來兩萬多人!

  看到李梟厲兵秣馬,考慮到遼軍凶殘的戰力。錢謙益隻是在江南隔著長江罵罵人,從來沒敢指揮張獻忠往河北前進一步。這讓張獻忠感激涕零,錢閣老……好人呐!

  好人錢閣老隻能在南京罵街,皇太極和多爾袞卻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代善死了,遼東徹底丟了。想要在關中立足,卻沒想到關中爆發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瘟疫。被李自成掃蕩了一圈兒,又被張獻忠掃蕩了一圈兒。繁華的西安城幾乎變成一片廢墟,整個關中用十室九空形容毫不過分。

  女真人也是人,在戰場大天災麵前同樣毫無抵抗力。

  從京城一路往回走,隊伍中患病的人就一路增加。開始隻是零星幾個人咳嗦,發燒,後來幹脆發展到,一個牛錄一個牛錄的染病。最嚴重的幾個牛錄,能動彈的人還不到一半兒。

  走到西安人就死了差不多兩成,而且這疫病看樣子還得肆虐一段時間,天知道會死多少人。

  好在現在李梟正在和錢謙益對罵,沒時間搭理入侵關中的這支疲兵。不然,這時候別說李梟。就算是江南禁軍派來兩個師,皇太極也隻能吃不了兜著走。

  所有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他們卻忽略了一個人,一個十分關鍵的人。

  朱由檢走在臨湖殿中,看著冬日裏依舊煙波浩渺的玄武湖。如果是在京城,這時候瀛台周邊的水早就結冰,站在暖熏熏的暖閣裏麵看著雪景,也是一件樂事。

  可現在,麵對著冬日裏的玄武湖,朱由檢卻凍得瑟瑟發抖。

  南京的日子真他娘不是人過的,京城遠比這裏寒冷。可京城的宮殿裏通著地龍,建著火牆,暖炕。江南這鬼地方什麽都沒有,取暖除了靠懷裏的湯婆子之外,就是他娘的靠抖。

  這他娘的鬼地方,老祖宗怎麽把國都設在了這裏。洪武皇帝還有建文皇帝,這日子都是咋過的。難怪永樂大帝要搬家,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更加讓朱由檢心寒的是時局,事實證明當初錢謙益和楊嗣昌都沒騙他。北方的確爆發了一場規模巨大的瘟疫,現在河南,安徽,還有關中甘肅等地還在鬧著。聽說每天都有數以千計的人殞命!

  當初離開京城,朱由檢正式怕了這股瘟疫。

  可他娘的奇了怪了,李梟占據了京城。京城怎麽沒有流行起來瘟疫,而且河北雖然也死了不少人,可現在瘟疫已經被撲滅得差不多。難道說……李梟鼓搗出了治療瘟疫的解藥?那可就太厲害了,現在最手裏有治療瘟疫的藥,誰他娘的就是祖宗。

  離開了京城,來到南京這讓皇權受到極大削弱。至少忠心耿耿的三大營沒帶出來多少,更加忠心的錦衣衛更是沒跑出來多少人。東廠的番子更不用說,這幫王八蛋離開京城之後啥也不是。

  在南京,朱由檢能調動的人手極其有限。所謂的南京禁軍,早就不是朱家的軍隊。錢謙益就算是去幹掉張獻忠,也留下兩個師一左一右的把南京行宮封鎖起來。

  “萬歲您吩咐的那件事情,奴才已經派得力人手去辦。相信不日就會有好消息傳回來,還請萬歲忍耐幾日。”跟著朱由檢從京城跑出來的王承恩,身子好像蝦一樣躬著。

  “王公公,你的主意要以策萬全才行。萬歲的安危擔著天下社稷,如果有什麽意外,可不是你我的人頭可以擔得起的。”駱養性站在朱由檢的身後,手裏拿著繡春刀。

  自從來到南京之後,駱養性的繡春刀就沒離過手。

  “駱大人,家兄已經北上。相信不日就會有好消息,我王承恩就算有幾個腦袋,也不敢拿萬歲爺的萬金之軀開玩笑。您就放心好了!”

  “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朕也隻能擔些風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話雖然說得好,可現在天下究竟還有幾人聽朕的旨意。難道說,這天下要成為漢末亂世。朕,要做那個窩囊的漢獻帝不成?”

  想到來到南京之後的種種境遇,朱由檢心裏就是一陣的傷感。大明王朝落到那個胡鬧的哥哥手裏,雖然搞出來個專橫的魏忠賢出來。可魏忠賢,卻從來沒有危及到皇權。而士大夫們,一開始就認定他們要和天子共天下。

  自己鏟除了魏忠賢,以為將權利牢牢掌控在手裏。卻不知道,權利實際上已經落到江南財閥支持的東林黨手中。現在朱由檢有些後悔,為什麽一定要那麽急迫的鏟除魏忠賢。

  那個閹人雖然專橫雖然跋扈,可卻對皇權一丁點兒染指的意思都沒有。現在朱由檢才看清楚,東林黨其實才是皇權致命的敵人。魏忠賢隻是要點兒權,要點兒錢。東林黨要錢,要權,說不定還想要自己的命。

  魏忠賢沒有對百姓敲骨吸髓,而是對那些地方上的財主動手。他主政的時候,邊關軍費從來都是充裕的。遼東有李梟頂著,韃子的勢力日漸消弭。天下的形勢,正在一路朝好的方向發展。自己在潛邸信王府算計了十年,怎麽就沒個清楚明白?

  看到皇帝這個樣子,王承恩和駱養性全都無語。從京城一路行來,他們已經看到了皇權是一步步旁落的。南京禁軍雖然還叫禁軍,卻對皇帝的命令陰奉陽違,對錢謙益的命令倒是馬首是瞻。畢竟人家是幕後大老板,江南禁軍的餉銀,還有那些死貴死貴的裝備,都是人家花錢置辦的。

  這年頭,誰有錢誰才是真正的大爺。

  “朕錯殺了魏監,悔不該聽先帝臨終遺言。”朱由檢垂下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駱養性和王承恩更加惶恐,皇帝今天仿佛特別的多愁善感。魏忠賢的案子,已經被三法司衙門定成了鐵案。屍體都被按照皇帝的命令割了幾千刀,這才算是放過了他。

  就這麽一個人,皇帝忽然說了這麽一番話。皇帝是要做什麽?這話也是隨便能說著玩兒的?

  “你們都是朕的肱股之臣,若有一天朕得脫大難,你我君臣永不相負。”朱由檢十分專業的打起悲情牌,駱養性和王承恩立刻跪倒在地上嘴裏念叨著“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