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之際，狂胡亂叫，嘴裏發出“哦啊”之聲的鍾蘭眼看就要突破，從吳達身側鑽出去——他門還沒關！

  年輕反應快的小祖宗一把將自己的大姨拖住，生怕嚇到她，柔聲安撫：“大姨，聽話，乖。外麵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鍾蘭死命掙脫，殃及吳達還吃了一拳，忍痛發出悶哼。

  看情形，她的病情應該是出現了反複。真要被逃出去了，放任她在小區裏麵橫衝直撞，加上殺貓傳聞，鍾家母女還不知道會被妖魔成什麽樣。

  在盡量不傷害到鍾蘭的情況下，吳達上前幫忙。

  跟上來的鍾靈責怪女兒：“就說你大姨這兩天情況不穩定，你不該在不征求我同意的情況下，就把她帶下樓來。”

  明白了母女爭執的原因，吳達相勸：“秀秀也是好意，看大姨一天到晚被拘在小小的空間，肯定是心疼難受了。”

  他本人都沒想到，也會有替小祖宗說情的一天。

  到底是男人，比女人的力氣要大得多，很快將鍾蘭控製。

  發揮溫柔貼心特長，鍾靈好言勸哄姐姐，話還沒來得及說幾句，人就被一掌推倒。

  紅著眼睛的鍾蘭衝著沒人的方向拚命大吼：“蔣紅玉，你還我女兒！”

  她的吼聲如同無常的滾滾春雷，很快帶來漫無邊際的大雨。

  痛苦的鍾蘭捧麵大哭，傾訴失去女兒的痛哭：“我的妞妞，蔣紅玉，你把妞妞還給我！”

  顧不得思考蔣紅玉是誰，吳達配合鍾靈，好不容易將鍾蘭攙上樓，讓她在床上安安穩穩地坐好。

  折騰下來，三人都累得夠嗆。

  好在鍾蘭情緒趨於平緩，抱著褪色的破布娃娃，唱吳達根本沒聽過的童謠。

  將心放下的鍾靈不忘訓誡女兒，以後不可不征求她的同意便擅自做主。

  哪怕知道做錯事，差點給鍾靈添了大麻煩，小祖宗卻仍要嘴硬：“我覺得你對大姨太粗魯了，每天拿鏈子拴著不算，隨便去樓下走走都不行，好好的人都要憋壞了。”

  鍾靈臉色不對，似有所隱忍，眼圈默默地紅了。

  每當這時候，吳達都要充當潤滑劑：“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看法，她有她的不成熟之處，秀秀也是出於好意。”

  擔心鍾靈眼淚掉下來，吳達勤快地衝泡一杯花茶，希望用茶水的熱氣蒸騰掉她眼底的濕氣。

  惹了麻煩毫無悔意的小祖宗將自己癱在床上，繼續翻閱吳達不能理解的書籍。

  鍾秀氣惱地透過門縫瞥她一眼，問吳達：“這兩天你跟秀秀處的好像很不錯，今天一直幫她說？”

  聽出她話中別有深意，吳達有種犯罪嫌疑人遭盤問的錯覺。

  看來是自己一味替小祖宗說話，惹了鍾靈不快。

  吳達趕緊解釋：“手段，都是我使的手段。如此一來不就可以卸下秀秀對我的提防，從而慢慢接受我，對我放心。”

  鍾靈依舊用將信將疑的眼神看著他。

  “以秀秀的性格，興許再過幾天，就被我拉攏住，我說的話也能聽進去一些，到時候再勸她回去上學，應該比現在作用大。”

  鍾靈暫且相信他的說法，兩人又交流了一下吳達出去閑逛聽到的傳聞。

  “你打電話舉報小區有貼小廣告的？”

  密實雲層終於遁走，得以見到陽光，歎服於吳達的好主意，鍾靈雙眼炯炯發亮。

  “她們再敢貼，最輕的處罰也是罰款，我就被罰過，有經驗。”

  鍾靈好奇發問：“你還貼過小廣告？”

  吳達並不回避那段丟人的曆史：“距離高考還有半年我就輟學了，當時也找不到什麽好工作，給不孕不育醫院貼了三個月的小廣告。本來做得挺好的，最後被人舉報，罰了一百塊錢。”

  鍾靈正想表達安慰，卻被突然出現的小祖宗橫插一杠：“真沒用，這都能被抓！”

  見她一副時刻都要將自己踩在腳底下的囂張模樣，吳達也挺後悔——後悔幫她說話。

  看出他們暗中較勁，將眼睛裏的電量放到最大，含蓄地互瞪，鍾靈就忍不住想笑。

  覺得氣氛正好，吳達多嘴問一句：“你姐姐剛剛好像在喊一個人的名字，我記得是叫蔣紅玉吧，讓她還女兒？”

  吳達最初的設想是絕不插手雇主家事。可經過一段時間相處，他對鍾家母女產生了道不明的感情，已經很難再保持理性了。

  提及傷心往事，鍾靈水做的眼睛籠上陰影，有粼粼波光閃動。

  “蔣紅玉是我繼母。”

  怪不得她叫母親的方式怪生疏的，繼母就好解釋了。

  她們應該相處的不怎麽樣，因為吳達發現鍾靈的情緒正一點點萌出恨意。

  “鍾博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鍾靈點點頭，“當年姐姐的事業剛剛起步，每天異常忙碌，隻能將一歲多的孩子交由蔣紅玉看管。這也是姐姐一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情。一個普通的下午，蔣紅玉打電話給姐姐，很平靜地說孩子丟了。好像是被人偷走了。當時姐姐瘋了一樣，多年過去都從未停止尋找。哪怕如今的精神狀態，心心念念的也是她的女兒。”

  如果隻是普通老人幫忙帶孩子，因為一時疏忽造成不可挽回的錯誤，鍾家姐妹本不該如此仇恨才對。

  吳達的感覺很敏銳，試探地問鍾靈：“你們懷疑丟失孩子的事情，是蔣紅玉故意的？”

  說起這個，鍾靈的眼睛裏便劃過憤怒的閃電，“她同我爸爸結婚之前，名聲就不太好，小偷小摸的事情沒少做，懷疑她也不是沒有根據的。每次追問孩子的下落，她張口就是要錢，還指使兒子以孩子的下落為條件，威逼我們。”

  “沒報警嗎？”

  “當時受條件限製，蔣紅玉也謹慎，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用一句“可憐人”做總結，吳達能力有限，不能幫到她們什麽，覺得鍾蘭好好的人變成這樣，實在可惜。

  第二天上午，鍾家來了一張熟麵孔。

  開門的吳達看到站在眼前的高挑美女，愣了一下，“你是……”

  “你好，宗曉曼，我找鍾靈。”

  吳達對她印象深刻，正是鍾靈花壇埋血衣之前出現的漂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