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小混混魯壯的表哥，吳達就不該相信這小子還有良心。

  “借錢，又是借錢！”

  之前他發的消息，魯壯就全當眼瞎，沒看見？

  怪不得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吳達是深有體會。

  吳達的表弟魯壯今年二十二歲，十六歲起開始混社會，換工作比換衣服都勤，多數時候在試用期就被開了。沒錢就想方設法地從他或者吳母那裏坑騙。

  這點跟他親爹太像了。

  魯家父子就好像吸血的水蛭一樣，由於母親一再心軟求情，甩又甩不脫。

  這次更過分，明知道為了舅舅，吳母將唯一的住房變賣，魯壯竟然還舔著臉來借錢！

  理由更是讓吳達哭笑不得，竟然是為了給女友買化妝品。

  真的當我吳達是你魯家父子的提款機了嗎？

  憤怒地打下“沒錢”兩個字發送，魯壯的電話竟然堂而皇之地打了進來。

  即便早有先見之明地將手機靜音，吳達仍是怕震動影響同臥一床的鍾靈休息，趕緊摸黑去了露台。

  “哥，你可算是接電話了。”魯壯嘿嘿笑著，伴隨吸氣的聲音，聽著怪惡心的。

  “我沒錢，房子都賣了幫你爹還賭債了，哪還有錢借給你！前幾次你欠的，小五萬了，什麽時候還我，等你還了，再提借錢的事情。”

  每次魯壯跟吳母哭窮，最有效的手段就是騙說新交的女朋友嫌棄他窮，威脅不拿錢就分手等等。

  母親性格軟弱，任人拿捏，每次都不多加思考，要多少給多少。

  魯壯甚至懶到連理由都不需要換一個，草草幾句話，就能換一個多月的好吃好喝。

  吳達不同，他必須要說清楚，得知為了幫舅舅還賭債，母親不惜將房子賣掉那一刻開始，與他們父子劃清界限的決心從未如此強烈過。

  “哥，弟弟有難，你就伸手撈一把唄，順便的事情。何必將話說得那麽難聽。”話的末尾，他又吸了口氣，就好像吃剛出鍋的包子燙了嘴。不同的是，聽起來還挺享受。

  短短一句話，幾乎處處是槽點。

  “有難？你能比我更難，為了你爹，我連唯一的房子都給賣了！不過是沒錢給女朋友買化妝品，怎麽能跟有難劃等號，是你語言不過關，還是把我當傻子？”

  魯壯吸著氣打斷他，“哥，你就幫我一回，最後一回行不行，我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你不會連個兩三千塊錢都沒有了吧？出門在外，我爹還囑托我，有事找表哥，說你這個當哥的最疼弟弟了。”

  露台上的風很涼，煩躁的吳達感覺胸口正燒著一團火。而他的好脾氣正被魯壯架在火上烤著。

  “別說兩三千了，兩三百都沒有。你就當沒我這個哥好了！”

  按掉通話鍵之前，另一頭，忽然傳來女人的尖叫：“好啊魯壯，你騙我，你不是說你哥會給你錢的嗎？在你心裏，我張媛媛是不是比雞都不如，陪你睡了這麽多次，連套像樣的化妝品都混不上！”

  魯壯求饒：“姑奶奶，別鬧。繼續，我正爽著呢，不就是一套化妝品，包在我身上，乖乖……”

  接下來，讓人難堪的聲響再度響起。

  吳達終於明白魯壯打電話的時候總是吸氣是怎麽回事了。

  胸口的溫度轉而朝臉上轉移。

  “沒事的話我先掛了。”他的手指難堪的蜷起來。

  “別，哥。你不能這麽自私，關於錢的事……”

  沒等他把話說完，吳達的手指頭狠狠地戳在手機上，結束了另他尷尬的通話。

  想象魯壯正做的事情，好比一頭紮進汗蒸房，即使頻受夜風的吹拂，渾身的熱度也難以消散。

  忽然覺得挺可悲。

  自己兢兢業業打工十年，結果呢，換來的是什麽？

  眼看魯壯換了十位數的女友，不知道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二十八歲的自己卻還是個處男。

  扼製住吸煙的衝動，吳達的手肘支在欄杆上，眺望遠處。

  他不希望現在回到臥室，畢竟剛剛聽了“那種”聲音，對正值壯年的自己影響還是挺大的。

  回去之後，要是看到安睡的鍾靈毫無防備，還不知道會不會生出肮髒的心思來。

  現在的情況，最要緊的事還是要保住工作。

  半個多小時以後，起伏的思潮好不容易得以平複。

  吳達摸黑推開主臥的門，緊張地朝床上看了一眼。

  奇怪的是，鍾靈的人不在。

  是不是去廁所了？

  沒等他回到床邊，樓上傳來母女爭執的聲音。

  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吳達很疑惑。

  大晚上的，兩人不睡覺跑樓上去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