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相似的情況下，女兒看到母親受傷，不該擔心的不知所措，涕泗橫流嗎？

  鍾秀表現的如此冷靜，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感情波動。

  就吳達看來，有些可怕。

  沒等來醫護人員，對門的奶奶推開門，移動自己的鹹菜缸，缸底拖地的刺耳聲響回蕩在整個樓道。

  “那個喪良心的動我的東西，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老太婆技巧過人，不過抓著缸沿用力拽了一下，鹹菜缸便物歸原位。

  被罵的保潔大姐想反駁，被自己的同事攔下來。

  “張奶奶，我回來了。”

  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鍾秀解下鮮豔的圍巾，跟對門老太婆打招呼。

  老太婆斜晲她一眼，聲音尖刻，“小兔崽子，你還知道回來！”

  她稍適扭了下瘦弱的軀幹，由於氣場過人，尤其是罵人難聽，圍觀人群驚疑之下，全部退避三舍，不敢上前招惹。

  “張奶奶，我給您帶了禮物。明天早上拿給您，現在……”鍾秀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您也看到了，不太方便。”

  老太婆很不情願的哼哼兩聲，借助燈光，吳達剛好看到她的眼珠子裏有層滲人的白翳，盯著人的時候，尤其冷颼颼的。

  “你是……”老太婆看到吳達，眯了下眼睛，“你不是剛剛敲門的小年輕嗎？怎麽，來的不湊巧，被人當成歹徒啦？”

  注意到吳達手上戴的“銀手銬”，老太婆毫不留情地咯咯笑起來。

  刺耳的笑聲就好像不小心鑽進草稞子裏，紮了一身蒼耳，抖也抖不掉，惱人的很。

  不適的感覺並未持續太久，吳達仿佛看到了希望，語氣激動：“警察同誌，你們聽到了吧，我有證人，老奶奶能證實，我也是剛到的！”

  吳隊正要上前詢問，留在餐廳的小年輕忽然叫道：“吳隊，吳隊，你快來看，人醒了！”

  巧的是，負責救護的醫護人員同時趕到。

  麵對混亂的場麵，吳達長出一口氣，鍾秀沒事，對門的老太婆也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於是，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舉著手機的大媽。

  對方自知理虧，撅著個嘴不知道咕噥一句什麽，便擠開人群，悻悻地走了，下台階時好險沒摔個仰八叉，怪丟人的。

  十數分鍾之後，醫護跟吳隊挨個同清醒後的鍾靈確認，“隻是……摔的？”

  狀態有所恢複的鍾靈十分優雅，笑了笑說：“讓你們擔心了，今天女兒從日不落回來，給她準備晚餐的時候一個走神，便摔了一跤，磕到了後腦勺。我這個人是有點馬虎，害你們白跑一趟，實在是對不住。”

  即便身體有恙，鍾靈仍是將來人都照顧的麵麵俱到，簡單清洗了一下地麵的血跡，從容地打開冰箱，取出幾個蘋果削皮。

  做了這麽多年的警察，吳隊何等的敏銳，眯著眼睛掃了一眼毫無煙火氣的廚房，灶台一看就是好長時間沒用了，簇新鋥亮，哪有使用的痕跡？

  然而，既然本人不主張追究責任，吳隊也不好說什麽。

  多數情況，應該是家庭內部矛盾，不願對外聲張。

  尤其鍾靈看起來如此年輕漂亮，圍繞在她身邊的“麻煩”肯定不會少。

  “那好吧，既然你本人確定，隻要簽個字就好。至於傷勢，我建議你還是去一趟醫院，不費事的，總好過留下後遺症吧。”

  麵對他的建議，鍾靈依舊是毫不猶豫地搖搖頭，笑說：“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沒事的。就是腦袋後麵磕破了點皮。沒多大關係。而且，我女兒剛從國外回來，我要以她為主。”

  眾人的視線同時落在客廳的鍾秀身上。

  她人半倚著沙發扶手，神情像是在神遊，對於受傷的母親根本就不關心。

  吳達越看她越覺得匪夷所思。

  吳隊歎口氣，“那好吧，還是建議你，如果覺得不舒服，還是要盡快去醫院。”

  “好的，你們慢走。”

  鍾靈客客氣氣地將人都送到門外。

  “我的嫌疑解除了，可以把手銬打開了嗎？”吳達不卑不亢，高舉雙手，看著小年輕。

  對方有些氣悶，不情不願地掏鑰匙。

  吳隊想起什麽，指著吳達問鍾靈，“小夥子剛才敲你家的門，是他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勁，打的120，你們認識？”

  鍾靈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吳達身上。

  沒有遲疑，她笑著點頭，“自然認識，這是我男友。”

  小年輕手抖，鑰匙沒來得及對準便從手上掉下去！

  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看鍾靈，再去看吳達。

  腦海當中始終不敢將兩個人聯係到一起。

  “你們……是一對兒？”吳隊都有點失態，手指頭不經意間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