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中蝶 為了正義偷雞摸狗
作者:素陌      更新:2020-05-31 20:02      字數:3598
  季笙用屁股想都知道蘇似肯定是準備趁著夜色偷偷溜到那個祠堂去。

  在季笙心裏,這其實不失為是一個擺脫目前困境的好方法,但是十分冒險。

  而且祠堂是人家寨子裏的禁地,聽說有重兵把守,這樣偷偷溜進去,沒被抓住還好,一旦被抓住,那真是百口莫辯。

  屋裏安安靜靜的,所有人都在各自心中暗自權衡著。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兩個小孩兒應聲去開門,濃濃的夜色之中,村長不知為何去而複返。

  “回去,別打擾客人休息。”村長摸著兩個孩子的頭低聲說。

  兩個孩子看樣子十分不情願,折騰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回去了,臨走時的眼神充滿了留戀。

  村長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關上了門,來到桌邊重新坐下來,接著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村長又來幹什麽?難不成是有些難言之隱白天不方便說?季笙暗自揣測著村長來此地的真實目的。

  想到這裏他覺得有可能。

  蘇似說過,依照村長之前表現出來的樣子,不像是假裝出來的,一定是對上供一事充滿了不怨,因為他失去了自己親愛的弟弟。

  身為村長,卻在這種事上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弟一去不返,心中應該充滿了自責與內疚。

  不知為何,季笙突然覺得這村長當得有些令人同情。

  在他內心瘋狂活動的同時,其餘人也各自心有所想,彼此都沉默著不說話。

  屋外一陣風吹過,帶著低低的嘯聲,吹得木門咣當的一響。

  “嗝”

  一片安靜中,蘇似突然打了個長長的飽嗝兒。

  眾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蘇似緩緩撫摸著肚子,臉上露出嬰兒吃飽之後滿足的微笑。

  季笙無奈地看著他,聽到村長不尷不尬地咳了一聲。

  “村長你來應該是有什麽事吧?”

  “其實,我有個不情之請,想拜托諸位幫忙調查一下這件事。”

  說完村長一手扶著膝蓋,深深歎了口氣,“太久了,已經太久了,為了這件事,不知道失去了多少人的生命了,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幾人聽後互相看了看,那月問道:“那白天怎麽不說呢?”

  “說出來不怕諸位笑話,我雖然是個村長,但其他九位都是我的長輩,我自小不在穀裏長大,是爹娘意外去世之後才接過村長這個位置的。雖然不是個傀儡,但一些重大的事,還真是沒有決定權,慚愧啊。”

  說到這兒,季笙大概可以猜出些許端倪。白天人多眼雜,這話要是放在白天說,免不了被一些安插在暗處的眼線聽到些什麽。

  隻是晚上也差不了多少吧,要是想對一個人實施監控,那還分什麽白天晚上?

  想到這兒季笙有些無語,不動聲色地撇撇嘴。

  他的這個動作被村長看在眼裏,於是村長輕聲道:“不打緊,這些天來,我經常在晚上拜訪住在隔壁的丁先生,以欽慕蟲師的理由,所以被人注意的可能性很小。那些人隻會認為我是因為出於對蟲師的敬仰才在大晚上的拜訪。”

  季笙點點頭,暗自記下來有人在暗處監察的重點。

  “對了,還有個事情,就是隔壁那個前輩,他實力高出我們許多,村長你

  大可以去找他幫忙啊?”那月又問道。

  “這個嘛……”村長麵露窘迫,有些尷尬地苦笑道:“那位先生,似乎,似乎不太喜歡這些事情,所以發現實際的情報與委托上的情報對不上的時候,就直接拒絕了,然後轉為退治周圍的危險。”

  “其實周圍也沒什麽危險,我們一寨子人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有什麽避免不了的危險的話,早就搬走了。他好像在尋找著什麽,我是覺得有一個實力高強的蟲師在這裏起著威懾作用,‘那些人’即便是想做些什麽也必然會有所忌憚,所以一直沒放他走。”

  季笙心說這的確符合那個丁理的行事風格,惜命惜得會讓人懷疑是不是對待自己的生命太過隨便了。

  至於那個丁理,幾人各自都有自己的看法。

  “那也就是說,情報對不上這件事兒是真的咯。”蘇似突然道。

  村長稍稍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對,這件事是真的。”

  那月聽後顯然有些喪氣,這件委托是他一心想做好的,隻是沒想到過程竟然這般曲折,無奈之下,也不禁有些對自己的失望。

  “委托是怎麽委托的?我是說,是蟲師來到你們這兒,根據這裏的情況做的委托帶回去,還是你們派人將這裏的情況帶到哪個分部去,在分部裏申請的委托?”蘇似道。

  眾人眼睛紛紛一亮。

  對啊,情報對不上的原因其實就這麽簡單,無非是申請委托的時候出現的差錯,或者路上出現的差錯兩種。

  如果是派人去分部申請的,那找到當時去的那個人問清楚就可以了,而如果是被人帶著情報去的,那一樣找到人就可以了。

  這件事到這裏其實已經很明了,現有的線索很明確地指出這件事不會是個惡作劇或是簡單的差錯。

  怎麽這個問題自己就沒想到……季笙有些懷疑自己跟蘇似待的時間久了,蘇似把那個漿糊一樣的腦子跟自己充滿聰明才智的腦子互換了。

  村長一邊想,眼睛一邊漸漸變得充滿希望,“是之前有個蟲師來這裏取走的,對,是來取走的!”

  “能記得是誰嗎?或是有什麽特征?”那月急迫地問道。

  一種逐漸撥開迷霧見到真相的感覺從心底產生,季笙覺得,自己馬上就會抓住些什麽。

  “就,嗯?記不太清楚了,隻記得是個男的,腰間纏著霧氣一樣的黑色飄帶,麵容,麵容……”村長抱著頭,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顏色,正竭力回想著那個蟲師的樣貌,卻被未知的力量所阻撓。

  嗯,事情簡單了,這件事就是那個蟲師幹的,然後問題也來了,為什麽呢?

  一切的事情都有其目的,這個蟲師很明顯是用了什麽手段讓村長忘了或者模糊了關於麵容特點的記憶,可是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事方式反而進一步證實了幾人的猜測。

  可是為什麽呢?

  改變信息,能得到什麽樣子的結果呢,而這個結果必然是那個蟲師想要看到的。

  季笙不知不覺皺起眉毛。

  沒有啊,聽那月的話說,蟲師很少會接這種情報對不上的委托,就算是那月這樣死腦筋的人,大老遠來到這裏,總結對比後也猶豫了,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既然都不願意接,那目的能是什麽……

  仿佛一道閃電在腦海中瘋狂流竄而過,季笙刹那間貫

  通了思緒。

  對啊,讓人不願意接,就是目的!

  下一刻他猛地站起,將凳子掀翻在地。

  蘇似看到他的樣子,微笑著點頭,轉臉對村長說:“我們要準備休息了。”

  村長狐疑地看向他,一時間不明白蘇似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村長你趕緊回去吧,大晚上的,人都睡了,肯定沒人去那個什麽祠堂對不對,畢竟隱藏的那麽神秘,就是想知道怎麽去,也沒辦法啊。”

  村長恍然大悟,點點頭,立刻起身,“那就不打擾各位了,你說的對,祠堂確實是在個守衛森嚴的安全地方,像順著往穀裏深處走,盡頭西側的一處天然石壁裂縫當中之類的地方,是完全不可能的。”

  說完就神色平靜地出門去了。

  蘇似轉過來,洋洋得意的一張臉,抱著吃撐的肚子扭啊扭。

  月過半天。

  不知何時天空布滿了濃密厚重的烏雲,將原本晴朗的夜空遮擋得嚴嚴實實的,明亮的月光被擋在雲層後麵,視線裏一片昏暗。

  山穀深長,寨子裏主要的屋舍和人口都集中在穀口的地方。更加深處的位置不見日光,少有人居住活動,但也是隔一段就有駐人看守的放哨點。

  想到這裏,季笙突然很想知道一直沿著山穀走到盡頭,會看到什麽。

  “老大,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躺著,”蘇似一邊爬一邊埋怨,“要不還是讓我回去吧。”

  “少廢話,快走。”季笙對這個心口不一的家夥沒有絲毫的同情。

  此時幾人為了躲避夜晚值守的視線,選擇躲在了位置更高的山壁上,好在山穀兩側山壁雖高,但並不陡峭,仔細尋找的話,還是有不少可以落腳的地方。

  對身手矯捷的幾個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那月一馬當先,後麵跟著個將行俠仗義引以為己任的花山衣,二人興致勃勃往前衝,將季笙和蘇似遠遠拋在了後麵。

  “花老大我能理解,你說那月怎麽回事兒啊?他不是挺膽小的麽,我本以為“小心翼翼”這幾個字就是為了那月而生的,怎麽,是讓花老大傳染的嗎?”蘇似整個人貼緊山壁,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一邊低聲。

  “那月隻是對‘產生肉體上的疼痛’這件事上比較膽小,其餘的還好。”季笙想了想,“一會兒如果真有什麽,你可要拉著他啊,我怕他對這件事兒太上心,等下看到什麽會衝動。”

  “老大你可真看得起我。”蘇似不屑一顧。

  “你說也挺有意思的啊,明明是個天生三足、自行認主的恙蟲,偏偏寄生在一個怕疼的人身上,有意思,真有意思。”蘇似喃喃道。

  忽然腳下一滑,刺啦一聲踢下去許多土。

  蘇似神色惶恐地一邊拍著心髒大口喘氣,一邊扭頭對伸手抓住自己衣領子的季笙笑笑。

  季笙也笑笑,然後反手一個板栗敲他頭上,“小點兒聲!你不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麽身份嗎?”

  “知道知道,偷雞摸狗唄,不是啥光彩事兒,但我們也是為了正義啊。”

  季笙正猶豫著要不要再給他一板栗,忽然聽到前麵傳來花山衣的聲音。

  “你們看。”

  季笙眯起眼睛,越過花山衣的肩頭,在一片黑蒙蒙中,看見了一道如同劈裂山體的巨大山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