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中蝶 什麽招式
作者:素陌      更新:2020-05-15 21:07      字數:3875
  “你就是這樣幫忙的?!”

  “我真的盡力了。”

  “你看你長得挺像個人,牛皮也吹得哄哄,我本來以為你怎麽著都能幫著打過兩輪,現在倒好,你什麽意思,全都推給我了?!”

  “老大我現在可是內傷。”蘇似弄弄鼻子,摸了一手鼻血。

  “沒事兒,你臉皮厚,你過去跟他說兩個人比互相扇臉,誰忍不住誰就輸了,我賭你贏,一個銀元怎麽樣,夠仗義吧。”

  “一個銀元有點兒少,再說這事兒我可不幹,我是靠臉吃飯的。”蘇似雙手抱在腦後,左顧右盼,就是不敢往季笙那邊看,“我這張臉要是受傷了,多少姑娘得傷心啊。”

  “那你正好可以用一個豬頭去博取她們的同情,趁機滿足你不為人知的變態心理。去吧,整個花滿樓的姑娘都等著你去拯救。”

  兩人站在空中平台上,開始絮絮叨叨。

  所有人都驚呆了,不知道這五層公子到底是何種身份,看氣質還有些名門公子的樣子,但身上也就一副上衣勉強看得過去,其餘簡直就是鄉野小子的裝束。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敢在聲譽各州的花滿樓裏上花燈,那可是二十幾年來都沒人敢做的事啊。

  更讓人想不通的是他上去也不開打,反而揪住蘇似,一主一仆兩人一通互相埋怨,旁若無人,把五層的公子們氣得一個個咬牙切齒。

  “那你跟我說說大可不必是什麽意思?”季笙火冒三丈。

  “就是,就是,有了老大,我可不就必須要休息了嘛。”蘇似陪著笑,用鼻血把自己抹成慘兮兮的樣子。

  另一邊彪形大漢低聲清了清嗓子,剛想說話,結果兩人同時轉過來一聲怒吼,“閉嘴!”

  彪形大漢到底還是個護衛,自知身份,碰上這種讓人雲裏霧裏的公子,更是半點兒不敢造次,原地撓撓頭,後撤了幾步,滿臉求助的表情,回頭望向自家公子。

  公子麵如死灰,這樣的人他也是第一次遇見。

  蘇似看這麽吵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他雖然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計劃還得繼續,於是幹脆就地一躺,兩眼翻白就開始口吐白沫。

  “真不要臉啊。”小心感慨。

  季笙心如死水,上去狠狠地跺了幾腳,蘇似咬著牙不出半點兒聲音,最後等到季笙放棄了,他才慢慢蠕動到一邊,裝模作樣斜靠在柱子上。

  被二人一通胡鬧,觀眾早就沒了剛剛那股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樂嗬勁兒,都安安靜靜地看著。

  最後季笙一步一停地走到空中平台中央,與彪形大漢互相點點頭。

  就在彪形大漢活動著身體準備進入戰鬥狀態的時候,聽到季笙說了句我跟蘇似不熟,前輩您下手輕點兒。

  彪形大漢就愣住了。

  這位公子到底是個什麽路數?穿著不同尋常大家公子,對自己一個下人還張口閉口的前輩,完全沒有剛剛上花燈時那般目中無人,怎麽反倒全身上下透露著謙虛?

  他看了一眼季笙腿上的粗布長褲,心說難不成中州那邊的大公子現在都流行這種謙遜鄉野風格?

  想起剛剛季笙和蘇似兩人大吵的情景,他搖了搖頭,把自己剛剛那個天馬行空的想法趕緊從腦袋中驅逐出去。

  下麵人議論主子,哪怕不是自己家的,都是大罪。他有些苦惱,剛剛自己家公子在下來之前對自己說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可那個冒犯公子的蘇似正一副不久於人世的樣子靠在柱子上大喘氣呢。而麵前這個能跟蘇似當眾吵起來的公子,跟蘇似一樣讓人摸不著頭腦,甚至比

  蘇似更加讓人感到迷惑。

  “揍他!”五層公子大吼。

  彪形大漢心裏一橫,大喊一聲得罪了,手中長棍已經橫掃而出。

  季笙仰頭後撤幾步躲開,對方連連跟進,手中長棍或挑或掃,每次都在他想要全身而退的時候被封住退路,手中長棍舞出一片虛影,像抓住蛇的七寸一樣,逼得季笙節節後撤。

  季笙修煉氣凝之術,呼吸吐納遠比常人要綿長悠遠許多,終於讓他抓住對方一個換氣的機會,一腳踢開長棍,趁對方調整的瞬間拉開了距離。

  彪形大漢根本不跟他廢話,重整之後長棍呼的騰起火焰,下一刻幾輪火環已經逼到了他的麵前。

  “別去接,屬性相克打你疼一倍。”小心說道。

  季笙心中一凜,打了個滾兒從火環之間的縫隙堪堪避了過去,抬起頭的時候長棍已經到了他的麵前,他連忙側頭,長棍貼著他的臉砸下,勁風刮得臉火辣辣的疼。

  這種激烈的搏鬥最耗費體力,對方在連連預判到他行動的時候,每次都會用全力招呼,多虧他身手靈巧,雖然被追得緊迫,但好在有驚無險,

  對方沒有追過來。

  之前都是與差不多水準的對手較量,或者是沒有靈活思維的行屍,季笙沒想到,區區一足差距竟然如此懸殊,應付這個二足下遊水準的護衛,自己僅僅能做到招架,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動腦子啊大哥,我都叫你大哥了拜托你用點兒腦子,”小心歎了口氣,“打架不是拚誰的足數高誰的蟲厲害,想想你的優勢對方的劣勢,除了對方屬性克製你,自己的劣勢還有什麽,自己的優勢是什麽,一昧的瞎雞.八打,就算現在這個僥幸打過了,以後怎麽辦?”

  “瞎雞.八打是什麽招式,好像很厲害,你先教我第一招吧。”

  “我教你奶奶個腿兒!自己想!!”

  季笙歎了口氣,心說小心脾氣越來越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被蘇似給氣的。

  想到這裏,胸中突然騰起無明業火,他看著彪形大漢,噌的一聲竄了出去。

  季笙側身閃過對方一記豎劈,彪形大漢順勢斜挑,長棍剛起,季笙搶先一步踩住長棍,然後踩在棍上噔噔噔走了過去。

  如果是普通長棍,這樣拆招幾乎可以逼迫對方將手中長棍放開,但彪形大漢身形一沉,低喝一聲,雙手握棍奮力上挑,竟然把季笙整個挑到空中。

  空中無處借力,等於變成了對方的活靶子,季笙舒展腰身,一手抄住長棍,令對方沒有蓄力的空間,落地後一通瞎晃,目的就是為了讓對方不便瞄準,自己則可以伺機尋找對方破綻。

  他的策略彪形大漢心知肚明,長棍的優劣他比誰都清楚,所以握住長棍尾端的手瞬間後撤,想要從季笙的控製中抽出來。

  季笙本打算重整態勢,但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跟著長棍就來到彪形大漢的眼前,彪形大漢一愣,顯然是沒料到季笙會有這麽一手,下一刻腳下一滑,天地顛倒,不知怎麽就摔倒了地上。

  一記掃堂腿得手,季笙信心大增。

  在彪形大漢起身的時候他又跟上一腳踹在對方心窩上。

  他現在除了一隻劍蟲,根本沒有任何別的攻擊手段。最需要的金蟲,還有像那些火環一樣的攻擊手段就連小心也幫不上忙,與對麵的彪形大漢一比,不管是源氣的質和量,還是在可使用蟲的數量上,他都處在下風。

  可是他也有優勢,身巧靈動,完全不是對方可以相比的,而且修煉多年的氣凝之術紮實穩當,比之對方的蠻力也不遑多讓。

  以己之長攻敵之短,就算某些方麵自己處於劣勢,也是可以逆風翻盤的。

  用腦子打架,季笙再一次想到小心說的這句話,嘴角不禁浮起一絲微笑。

  “有些上道兒了。”小心笑著說。

  “我覺得有個地方不太對勁。”季笙道。

  “那就去試試,需要幫忙說一聲。”

  季笙又笑了,他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這種感覺。

  台下經過短暫的喝彩又重新變得安靜起來,似乎人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出身神秘的公子會身懷這樣的本事,台上台下看得清楚,對於彪形大漢這樣的人來說,想隱藏實力根本不現實。

  對陣一個靠實力說話的護衛,季笙能打得旗鼓相當,就是放在百花城的公子裏麵,也算是頂尖了。

  可季笙知道,彪形大漢已經下意識地收了力氣。對方不知道自己的出身,萬一不小心失手打了自己,會害怕自己給穿小鞋,畢竟對方隻是個護衛,如果兩個家族起了爭執,倒黴的都是這些下人。

  臨場狀態,膽量,自身素質,外界因素,能影響一個人實力發揮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想當初崔師傅教自己的時候,第一課教的就是鍛煉心神,也就是要做到明確目標之後,隔絕一切因素,能達到一種忘我的狀態才算合格,自己當時為了過這第一課沒少吃苦。

  季笙想著自己剛剛發覺不太對勁的地方,再次衝上去。彪形大漢已經沒法思考了,他從沒見過季笙這樣的公子,從頭到尾都跟自己見過的完全不一樣。

  心裏一慌,彪形大漢一棍點地拉開距離,季笙的近戰能力已經顯露出來,長棍以中近距離見長,他不會蠢到以拿雞蛋去碰石頭。

  一根長棍在他手裏舞得圓扇似的,火焰燃起,接連著七八個火環不留一絲空隙地朝季笙飛了過去。

  季笙等的就是這一刻,雙手和脖子一縮,整個人縮進蟲蛻衣裏坐到地上,縫隙裏看到火環直奔自己而來,卻像一陣清風吹過,根本沒有看上去那般駭人。

  季笙心中狂喜,他猜對了。

  一旁癱靠柱子但實際一副心思全都在季笙身上的蘇似連忙裝作恍然大悟。

  難怪剛才有種奇怪的感覺,火勢熊熊,卻根本感受不到熱量,雙手灼燒的疼痛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可彪形大漢長棍著火,本人卻絲毫無事,原因就在於他身上的蟲。

  “原來不是稀有的起火蟲,而是一隻虛影蟲吞噬火形蟲製造出來的假象。”蘇似微笑道。

  一足虛影蟲,加上本身喜火、常常出沒於大火附近偽裝成火焰形狀的一足火形蟲,用兩個根本沒什麽實際作用的蟲互相吞噬,偽造出熊熊燃燒的火焰效果,然後以輪舞固定揮出去,掩蓋住以本身棍術見長、用於主要攻擊的真實目的。

  “果然,沒有廢的蟲,隻有笨的人。”蘇似眯眼微笑。

  不遠處季笙一掌猛擊在彪形大漢腹部後,彪形大漢長跪不起。

  這車輪的第一戰至此已經結束了。

  滿堂寂靜。

  “老大威武!!!”蘇似聲嘶力竭嚎了一嗓子,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用胳膊肘杵在地上,腰胯扭動著咚咚咚來到季笙身邊,哽咽著感慨。

  季笙冷冷地看著他把鼻涕眼淚順勢抹在自己褲子上,感覺胸口一陣鬱結。

  就在他想著怎麽去教訓蘇似的時候,蘇似揪著他的衣服“升起來”,衝著楊公子那間屋子大聲道:“嘿,小敗家子兒,有本事出來啊,看我老大不揍得你屁股開花,正好跟你爹學的換尿布本事就能用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