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中蝶 白衣人和老頭
作者:素陌      更新:2020-05-15 21:07      字數:3661
  失去手掌對沒有知覺的行屍來說不痛不癢,巨大行屍揮舞著手臂對季笙當頭砸下,蟲蛻衣此時被他拿在手裏,這一擊要是結結實實打在他身上,非把他砸成一灘肉泥不可。

  “一閃。”

  千鈞一發之際,東方那月腳下一蹬,整個人宛如離弦之箭將季笙一把推開,自己卻被巨大行屍狠狠打中後背,像一隻斷線的紙鳶一樣飛了出去。

  “那月!”季笙大喊。

  遠處一個紅色的身影向東方那月飛奔過去,他看到後心裏一定,提起長劍扭身就上,躲過巨大行屍一擊橫掃,右腳在一塊兒石頭上猛地一踏,身形高高躍起,落下時長劍變作巨劍,借著重量狠狠劈下。

  巨大行屍雙臂護在頭頂,一張猙獰的巨臉仰天咆哮。

  宛如劈入了年久的枯木,噗的一聲,巨劍嵌入一半胳膊沒能完全將手臂卸下,季笙心念一動,巨劍重新變作長劍,巨大行屍手臂上不知何種力量緊緊夾住長劍,季笙奮力往回一抽卻沒能抽回來。

  巨大行屍抽出一隻手握住長劍,在頭頂做了一個韁繩套馬的動作,把季笙狠狠摔了出去。

  季笙在地上滾了幾滾才穩住身體,整個人被摔了個七葷八素,手裏的蟲蛻衣也脫手飛了出去,喉頭泛上一絲腥甜,他吐了一口和著鮮血的唾沫,掙紮著爬起身。

  還是小看了這玩意兒,本以為沒有了蟲的力量支持,這行屍雖然個兒大但在三人聯手下也算不得什麽,誰知道這玩意兒不但力大而且抗揍,不是卸胳膊卸腿兒的傷害,對它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遠處花山衣飛速來到東方那月身邊,看見那月昏倒在地上,整條胳膊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著,明顯就是骨折了。她沒什麽幫人治療的經驗,急得滿頭大汗,一抬頭就看見遠處一個巨大的身影正在慢慢逼近季笙。

  季笙一手持劍撐在地上,一腿跪地,胸膛劇烈地起伏。巨大行屍來到一柄連著兩隻斷手的劍前麵,手臂往前一杵,巨劍連柄沒入手臂,合為一體。

  大雨早已停歇,連帶著異樣的驚雷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天地間一片寂靜,隻有那一步一步的咚咚聲離自己越來越近。明明死亡近在咫尺,但他卻並沒覺得會怎樣。

  “你看,叫你跑你不跑,這下玩兒脫了吧。”小心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

  季笙咧嘴笑笑,也不說什麽。

  “打是打不過了,回去老實修煉吧啊。”

  巨大行屍高高舉起手臂,連帶著嘯聲巨劍一斬而下,季笙沒有做出反應,因為一個身形精瘦的老頭已經出現在他麵前。

  從剛剛那月揮出一斬的時候,他就在不遠處發現了老頭的身影,雖然隱蔽,但在小心的幫助下還是發現了。

  精瘦老頭右手拇指食指撚在一起夾住了巨劍,仿佛在他眼裏巨大行屍根本不存在一樣,回過頭看了看季笙,笑道:“小家夥,竟然察覺到我的存在了?”

  季笙點頭笑笑,力氣耗盡整個人虛脫在地上。

  “休息吧,剩下的老頭子來。”精瘦老頭食指微屈輕輕一彈,巨劍瞬間彈飛畫著圈在遠處落地,上麵還連著一條粗壯的行屍胳膊。

  下一刻精瘦老頭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雙臂探前交叉,打出疾風驟雨一樣的攻擊,巨大行屍那連巨劍都斬不斷的堅硬身軀,在這看似樸實無華的攻擊下竟然碎成了無數的殘肢碎片,帶著附

  在上麵的巨大力量遠遠噴飛出去。

  季笙倒在地上看呆了,隱隱覺得這老頭的姿勢好像在哪裏見過。

  精瘦老頭收了招式,一手揉了揉肩膀,回過頭朝季笙走過來,低聲說:“接下來看你了。”

  看我了,什麽看我了,我打不過啊。

  季笙沒聽明白正發愣呢,就看見身邊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高大的白色身影,白色身影點點頭離開他身邊,留給他一個背影。

  原來這句話不是對自己說的。他鬆了口氣,看見那個背對著自己的白色身影右手一托再一抹,那個巨大行屍散落的一地肉片被突然而起的大火焚燒殆盡。

  白衣身影手掌握拳,火勢瞬間變小接著完全消失,隻留下一片灰燼。白衣身影轉過身麵對季笙,雙手從腰間劃出向前一帶,兩條凶猛無比的火龍呼嘯著破空而去,遠處被一片豆雨阻擋住的行屍群瞬間就被兩條火龍吞噬,猛火燃天,映得天空一角一片通紅。

  對三人來說無比棘手的行屍群和巨大行屍,在這二人麵前竟然撐不過半刻就被完全消滅!

  白衣人舉手投足間的暢意連貫,還有神情的淡然自信,在季笙腦海裏印上了深深的刻痕。

  季笙看著遠處漸小的火勢,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撐著起身對二人抱拳,這才有機會正麵看一看兩人的真實麵容。

  精瘦老頭一臉歲月留下的皺紋,頭發灰白胡子也灰白,微微駝著背,雙手負後,笑起來有種讓人心情安定的慈祥。

  另一個白色身影腰板筆直,一身白色的袍子,也是一頭花白頭發,麵容瞧著卻要比老頭年輕許多,神情嚴肅,看到季笙後突然一笑,有種冬去春來微風撲麵的暖意。

  花山衣扶著東方那月慢慢走了過來,東方那月使勁繃著一張小臉,眼淚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轉,手臂已經恢複原狀,關節複位,隻是腫得像個豬蹄,不過用不了多久的時間就會消下去。

  二人在遠處看到了剛剛的那一幕,也像季笙一樣震驚不已,花山衣抱拳行禮,猶豫著不知該怎麽開口。

  “多謝兩位前輩出手相救。”季笙說道。

  “無妨,”白衣人笑了笑,“三位勇氣可嘉,我們隻是路過此地,見到這邊陰氣衝天才出手,不會搶這份功勞,等到去了蟲師那邊,該拿多少報酬就拿多少。”說完白衣人的目光在東方那月胳膊上凝視片刻,又笑了笑。

  “前輩怎麽知道我們是蟲師?”季笙問。

  花山衣站在一邊踹了他一腳,精瘦老頭見狀哈哈笑道:“不是蟲師幹嘛冒著生命的危險來做這些?隻是三位小友還是有些托大了,那行屍厲害得緊,你們光有保命手段可不行,下次出發前要多做準備,不然多叫些人手也是可以的。”

  見到三人的神情,精瘦老頭有些疑惑地問道:“難道不是接了委托才來的?”

  花山衣尷尬的笑笑,“不是,我們是半路走到這兒,拔刀相助的。”

  白衣人與精瘦老頭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用讚賞的目光看著三人,花山衣有些臉紅,吐吐舌頭不再說什麽。

  “這樣的話村裏人就沒事了吧?”東方那月顫著聲問道。

  “沒事了,切斷根源,以後也不再會有事,”白衣人看向季笙手裏的雷蟲,又看看一臉警惕的季笙,“不搶你的,隻是這蟲比較稀少,得囑咐你幾句,如果不符合屬性千萬不可

  亂用,當然,碰到蟲市賣掉也可以。”

  季笙點點頭,想了想,又說道:“那些部塔也沒事了嗎?”

  白衣人與精瘦老頭麵露微微驚訝,隨即恢複,似乎是沒想到季笙會有這麽一問,“沒事,那些蟲因為屍氣侵染才會暴亂,現在行屍已經消滅幹淨,它們不會再去入侵村子了。”

  三人聽後臉上都露出開心的笑容,花山衣一高興,又抱拳,“晚輩花山衣,多謝二位前輩。”東方那月看了花山衣一眼,遲疑了一陣,然後勉強舉起一隻手,齜牙咧嘴道:“晚輩東方那月,多謝二位前輩。”

  白衣人與精瘦老頭聽到兩人自報門戶後,驚訝比剛才更甚,“花山衣,”白衣人一字一頓道,“可是隱州花家?”

  花山衣點點頭。

  “那我與你爺爺還有你父親可是老相識了,哈哈哈,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老友的後人,開心,哈哈哈,開心!果然像你爺爺還有父親一樣,一身膽氣。”白衣人又看向東方那月,“如果我沒猜錯,你是那個八大家族蟲醫師東方家的後人?那我與你長輩也認識。”

  二人似乎沒想到眼前的白衣老者與各自自家長輩還是故人,先是一愣,然後都笑了起來。

  就在一片和諧的笑聲中,精瘦老頭和白衣人都扭頭微笑著看向季笙,“不知這位小兄弟家出何方?”能與八大世家當中的兩家年輕一輩同行,不是有著超凡的實力就是有著絕強的後山。

  季笙自認雖不像其餘二人一樣出身世家大族,但也毫不膽怯,抱拳道:“晚輩沒什麽出身,姓季名笙。”

  本以為白衣人和精瘦老頭會點點頭就算了,畢竟自己的出身不像身邊兩人一樣聽起來就顯赫無比,誰知道白衣人和精瘦老頭聽到自己的出身後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按說季姓雖不常見但也不是多麽生僻的姓氏,二人的反應反而讓季笙吃了一驚。

  “可,可是從青石鎮出來的?”白衣人驚訝地問道。

  “是的。”季笙雖然好奇,但也老老實實回答。

  “你父親可是叫季雲揚?”

  “是的。”季笙頓了頓,“前輩可是認識家父?”

  白衣人點點頭,陷入了沉思。

  一邊精瘦老頭見狀上前搭話,“可入籍了?”

  季笙抬頭滿臉的疑問,不知對方嘴中的入籍是何種意思。花山衣又踹了他一腳,“入籍就是蟲師的入籍。”

  “未曾。”季笙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隻能實話實說。

  他一時有些走神。不知道這蟲師的入籍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難不難,如果像先生授課一般考驗記憶背誦,那他還是有些底氣,如果是考蟲,他有小心幫忙也不怕,最怕就是考實戰,他現在連一隻金蟲都沒有,要是考驗對蟲的運用連門都進不去。

  唉,還是要多多修煉啊。

  他正哀怨著,忽然看見白衣人朝自己遞過來一個漆黑的牌子,通體漆黑,也無花紋篆字,就是一塊簡簡單單的長方漆黑牌子。

  “這是?”他沒有接,抬起頭來看著白衣人。

  “牌子,拿去,就是簡單的蟲師入籍資格推薦,算不得什麽重禮。”白衣人道。

  一旁的精瘦老頭看到這一幕,嘴唇動了動,負在背後的手微微一顫,似乎想要阻止季笙收下這個牌子,糾結半天卻沒有伸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