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隻是天下世族以及諸子百家反對罷了！”

  聞言，嬴高微微一笑，用一種近乎於平淡的語氣，說出了讓人震驚的事：“天下庶民不會在意誰當王，隻要誰能夠讓他們吃飽，安居樂業，他們就會認誰當王。”

  “若是天下世族反對，大不了殺絕他們，若是諸子百家反對，那就毀了他們，父王，不會覺得兒臣建立三川大學，隻是想要培養心腹吧？”

  心頭大驚，嬴政深深的看了一眼嬴高，一字一頓，道：“你打算，以三川大學將諸子百家取而代之？”

  “嗯！”

  點了點頭，嬴高：“父王，若是天下官吏皆出息自三川大學，那等於朝廷掌控了士這一階級。”

  “如此，王權才會巍巍！”

  ……

  “下去休息，準備參加三日後的朝會！”對於嬴高的話，嬴政不置可否，他心裏清楚，這一次嬴高勝利了，這就夠了。

  “諾。”

  點了點頭，嬴高確實也感覺到了疲憊，朝著嬴政肅然一躬：“父王，兒臣告退——！”

  ……

  走出鹹陽宮書房，望著天空，嬴高呼吸著新鮮空氣，方才感覺鹹陽也許是當今天下唯一的樂土。

  沒有戰爭，沒有金戈鐵馬，沒有死亡，也沒有流血。

  走出鹹陽宮，已經是暮色來臨，嬴高便返回了府邸，洗漱一番沉沉睡去。

  隻是，今夜的鹹陽大街之上，並不安靜。與此同時，垂簾軺車駛了燈火稀疏的鹹陽，一路前行。

  暮色時分，軺車進入東門內正陽街，徑直向王城而來。最後軺車向北拐進了王城東牆外一片坊區。

  這片坊區叫做正陽坊，是最靠近王城的一片官邸，居住的人大多是日夜進出王城的長史署官吏。

  最靠前的一座六進府邸，是秦王眼前的紅人長史李斯的官邸，正對王城，南行數百步便可以到達王城。

  由此可見，秦王對於李斯的看重。

  由於這裏靠近王城，一直以來都有京師軍巡邏，軺車一入正陽坊，便引起了京師軍的注意。

  東門尉還未趕到，就聽見軺車已經停在了李斯的府門前，敲響了府門。

  府門大開，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走出來，看了一眼來人，語氣平靜，道：“不知先生，意欲何幹？”

  “有客夜來，尋訪故友！”

  聞言，家老目光一凝，搖了搖頭：“長史國事繁忙，夜裏不會見客，先生還是明日再來！”

  “家老隻需要告訴長史一聲，南遊湖人尉繚前來，若是不見，我自會離去！”來人不放棄，而是朝著家老開口，道。

  聽到南遊二字，家老心頭一動，朝著來人行了一禮：“既然如此，先生在此稍等片刻！”

  “有勞！”

  已經走近的東門尉見此，原路返回，隻要來人不是刺客就行，更何況，此人與李斯為友，而李斯是秦王的跟前的紅人，他自然不想得罪李斯。

  東門尉心裏清楚，像李斯這樣的人，想要弄死他，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

  “哈哈哈……”

  片刻之間，一陣大笑聲傳來，李斯走出府門，朝著尉繚，道：“尉繚兄，果然是你，今日李斯何其有幸！”

  同樣的，見到李斯迎出來，尉繚也是大笑一聲，道：“一別經年，李斯兄風采依舊，今日尉繚不亦樂乎！”

  “一如初會，一醉方休！”

  李斯臉上的笑意沒有收斂，朝著尉繚一伸手：“尉繚兄，請——！”

  “一如當年，一醉方休！”

  良久，一陣大笑聲緩緩隱去，正陽坊再一次恢複了安靜，微弱的燈光點綴著漆黑的夜空，就像是九天之上，微弱的星光。

  而長史李斯的府邸，在這片土地上，最為明亮，人生一大幸事，我功成名就之時，有故友遠道而來。

  這一刻，李斯是開心的！

  月色清冷，竹林旁邊，兩人對坐。

  長案之上，酒宴早已備好，李斯給尉繚倒滿了一盅，給自己滿了一盅，道：“尉繚兄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十年之間去了何處？”

  李斯心頭有些好奇，在蘭陵學宮之中，他與尉繚相識，一來二去成為了好朋友，他自然清楚尉繚是一個鐵杆的滅秦派。

  他認為秦國是天下大害，隻有六國合縱滅秦，才是天下唯一的出路。

  他不是沒有想過將尉繚舉薦給秦王，隻是十年之內，他沒有尉繚的消息，若不是蒙武提及，他都有些忘記了。

  聞言，尉繚子慨然一歎：“天下雖大，立錐難覓，隻好在山上躲著了！”

  李斯喝了一口劍南春，朝著尉繚搖了搖頭：“尉繚兄蓋世大才，以我來看，來秦便是最好的去處。”

  “如今大秦攻破邯鄲，威震天下，一統天下之勢已經差不多了！”

  “哈哈哈……”

  微微一笑，尉繚便轉了話題，雖然得到了國尉蒙武的邀請，但是對於是否入秦，一直到這一刻，尉繚也沒有作出決定。

  這一次入秦，隻是來看看，是否入秦，還要看秦王的態度。

  “李斯兄，聽說這邯鄲一戰實際上的統帥是公子高，一個十四歲不到的少年？”

  “確實是公子高！”

  李斯也是點了點頭，頗為感慨，道：“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十四歲不到的少年，硬生生的擋住了李牧，攻破了邯鄲。”

  “如今的邯鄲早已是一座空城，除了國人百姓，糧食府庫，全部被搬空，甚至於趙王一脈，也隻剩下了趙王遷！”

  “如此年紀，便如此出類拔萃，上天確實眷顧秦國，隻是如此殺伐，確實有傷天和！”

  尉繚對於嬴高的用兵才能很認可，但是對於嬴高殺趙王一脈的事，頗有微詞。此刻見到李斯，也是直言不諱。

  聞言，李斯舉盅喝了一口，苦澀一笑，道：“關於這件事別說是天下了，就連朝堂之上也是有支持者，也有反對者。”

  “當時秦王派遣使者前往邯鄲，公子高隻回答了三句話，便讓秦王啞口無言！”

  聽到李斯如此說，尉繚心頭也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道：“那三句話，還請李斯兄賜教，以解尉繚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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