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曲嗎？”

  曲璐靠在牆根兒裏去，等的都睡著了，突然耳邊炸起了一聲沙啞的聲音，然後就是一股嗆人的煙草味兒，徐璐這才被嗆得直咳嗽，慢悠悠的醒了過來。

  然後他就看見一個抽著煙袋鍋子，不停往他這邊兒噴煙霧的一個小老頭，穿著藏青色老幹部那種中山裝，不過早就漿洗得發白了，臉上胡子拉碴的，皮膚又黑滿臉大褶子，這個小老頭笑嗬嗬的看著他。

  曲璐埋怨道：

  “怎麽這麽久才到啊，我都等了快4個小時了，咱們林場有那麽遠嗎？”

  孫老頭笑嗬嗬的回個話：

  “林場倒是沒有那麽遠，從大壩溝村趕驢車到那兒也就兩個小時左右，但咱們看林人住的小木屋確實在森林裏邊兒，那段路可是不好走啊，就你這小家夥，能熬的住嗎？”

  曲璐沒想到這小老頭人家都沒看得上自己，雖然臉上笑嗬嗬的，但那陰陽怪氣的話語一直就在擠兌著，不過曲璐也不生氣，畢竟他隻是在這林場混兩個月，攢個大幾千塊錢，有了底氣之後就去南方闖蕩去，小爺一個20出頭的大小夥子，怎麽可能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林場幹耗著呢，那不純屬扯淡呢嘛！

  曲璐沒大沒小的白了一眼，沒好氣兒的說著：

  “你管我幹多長時間呢，一天算一天錢，用不著你這小老頭操心，快點兒送我過去交接班兒，在這小村莊耗了大半天了，餓了老子咕咕直叫，你倒是在這兒說教起來了，趕快趕著咱回去吧！”

  老孫頭也不生氣，畢竟一個人在深山老林子裏住，天天連個活人都見不到，好不容易碰見一個小家夥，雖然脾氣衝了點兒，不過那老林子就是磨人，孫老頭估計帶個個把月的，那老林這裏天天連個活人都沒有，看不把這小子憋死了的，到時候看他跟誰發脾氣去！

  孫老頭抱著看笑話的心理，既然這小家夥不尊老愛幼，那他也不必提點那些人生經驗，反正這小家夥都當成了嘮嘮叨叨的廢話，自己就看著他吃苦頭就是，那多招笑啊！

  於是孫老頭坐上了驢車，把煙袋鍋子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然後招呼著：

  “小家夥，過來上車吧，再不走……可就得大半夜到林場小屋了！”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曲璐是下午下的小巴車，這一會兒在這路上折騰了五六個小時了，雖然現在這會兒是盛夏季節，但這晚上10點多鍾了，天色早就黑乎乎一大片了。

  老孫頭趕過來的小驢車，前頭掛了一張煤油燈照著路，後邊的車上鋪著褥子，看起來老家夥還是挺貼心的，生怕自己這個初來乍到的城裏娃受不了顛簸之苦。

  曲璐把行李箱子往驢車上一放，然後跳上了驢車，老孫頭才一揚鞭子，趕著驢車前進，大黑驢脖子上掛著鈴鐺一走起來叮叮當當的，在這大半夜要是一個人聽見那可是真是有點嚇人了。

  不過這會曲璐路上奔波了一整天，又餓又困了，老孫頭也沒帶什麽吃的，就有兩蘋果和半壺老白幹兒，給曲璐充充饑，曲璐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三口兩口就造了蘋果，喝了兩大口酒解解渴之後，這酒勁兒上頭就迷迷糊糊的趴在驢車上迷糊著了，幸好現在是夏天，要不然這要是大冬天曲璐非得凍出點兒啥事兒不可！

  一路上騎車雖然見了兩床被子，但是依舊比較顛簸，這一早起來就像小時候做的搖籃一樣，晃晃悠悠讓人特別的愛犯困。

  其實曲璐也沒睡得太死，就是那種半夢半醒的狀態，連續坐著好幾個噩夢，有的是自己如同老孫頭一樣一直熬到了七八十歲才等到新的一任護林員交接班兒，有的是自己認錯了人，這個老孫頭其實是人販子，把自己忽悠的黑煤礦當苦力去了，總之一個奇奇怪怪的夢接著一個夢，讓曲璐睡得那叫一個不踏實，還不如不睡呢，這身上倒是特別得更累了。

  “小家夥，醒醒了，咱們到地方了！”

  曲璐半夢半醒間聽到老孫頭好像在招呼自己，可是他身上有些乏，還不願起來，翻了個身就又繼續睡過去了。

  但是過了一會兒之後他聞到一股特別的香味兒，好像是燒烤的味道，似乎是烤羊肉串兒，曲璐已經餓了大半天了，就路上吃了倆蘋果根本不經意回事兒，這會背著燒口味一撩，半夢半醒的就從驢車上爬了起來，循著香味兒就進了護林員的小屋，一路上鼻子用力的嗅著，那表情實在是陶醉至極，簡直就像一個聞到了魚腥味兒的小饞貓一樣。

  此刻護林員的小木屋內，老孫頭正在爐子邊烤著燒雞，你瞧小家夥這幅饞樣兒，他覺得這小家夥挺可愛的，要是自己那大孫子還活著，你和這小家夥差不多一邊兒打，也不知道我大孫子會不會這麽饞肉！

  就在孫老頭東想西想的時候，曲璐這家夥竟然還在夢遊著尋找烤羊肉串兒，眼看著就要往火爐子上走了，老孫頭連忙噴了一口煙霧，這一古老旱鴨子的辛辣味嗆的曲璐當場就咳嗽咳醒了。

  他一臉懵逼的看著護林員的小木屋，這屋子也就有50平米那麽大，一眼就把所有的角落看了個清清楚楚，左邊有一張挺大的木頭床，右邊靠窗戶的地方把一張木桌子，然後再往右邊兒卻有一個手工打的高低櫃，第二的櫃子上還放著一台黑白電視機，這屋子裏除了這點兒東西之外就啥也沒有了。

  “小家夥，亂看啥呢，你不是餓了嗎？洗洗手快點吃飯吧！”

  孫老頭一邊抽著老旱煙，一邊淡淡的召喚著。

  這會曲璐才看見坐在爐子旁邊烤雞的小老頭，小老頭坐著小木凳上，前邊兒有一個鐵爐子，估計是做飯用和冬天取暖用的，不過現在罩子已經被取了下來，爐子裏著著熊熊的烈火，而小老頭正穿著一隻整雞，在火焰上慢慢的炙烤的，過一會兒還往上刷點調料，像是燒烤醬和植物油之類的東西。

  曲璐看見香噴噴的烤雞，頓時就咽了咽口水，嗬嗬傻笑著：

  “老同誌，原來你還有這麽好的手藝呢，看起來就好吃！”

  老孫頭翻了個白眼：

  “我手藝好不好也就這一次了，交接班之後，明天我這老家夥就回去過養老生活了，以後吃東西這一塊就靠你自己的天賦了，可別把自己給養死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