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滿足你了。”

  光，還是光，一如既往的照射在他的臉上，讓他睜不開眼睛。

  除了皮膚上有點焦灼感覺外，一點痛苦都沒有。李攸本來是打算誑一下對方，沒想到他這麽幹脆的就答應了。

  想著之前在黑暗中見到小蘭的情景，他現在理解了“死亡即是開始”的含義。

  那種浴火重生的說法，不應該放在鳳凰身上，此刻，他才是代言人。

  “很高興又看到你了。”

  “這回我總算是死了吧？”李攸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感覺不到後背上的硬物。

  睜眼看到虛擬人依舊頂著妹妹的那張臉，眼前忽然朦朧了起來。

  到最後，他還是什麽也沒有做到。拯救這個，拯救那個，到頭來，還是回到了起點。

  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是的，你拋棄了你的身體，某種意義上講，沒錯，你死了。”

  “光，我被一道光給殺了。哈哈哈哈......”

  他控製不住的大笑起來，嘴角裂到了不可思議的狀態，“我......我特麽在多元宇宙裏晃悠了一圈兒，現在，現在把自己玩死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

  聽到虛擬人也跟著笑，還是那種機械般的笑容，李攸立刻精神了起來。

  上下打量他一番後，張嘴問道：“那我以後，就跟你作伴兒了？還是有地方讓我去？投胎，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啊？”

  “都不是。”

  虛擬人臉上依舊是掛著笑容，可半天都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讓李攸有點不寒而栗。

  可轉念一想，死都死了，他還會害怕，難不成還能再死一次？

  “好好好，那你告訴我，我應該去什麽地方？”

  “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可以說給我聽聽。”

  “去了又能怎樣，沒人會在意到我的。”

  失落的感覺，在他還活著的時候，經常可以體會到。

  童年、成年，一直到死，都沒有能擺脫這種負麵的情緒，他不禁苦笑了兩聲。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謎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如今，你隻需要告訴我準備好了沒有，便可以重新回去探索。那，現在你準備好了麽？”

  屁，準備個屁。

  李攸像是失去了夢想的鹹魚，側躺在潔白的地麵上。忽然出現的一雙女人的腳丫，出現在了不遠處。

  “安娜？好吧，這回我承認是自己的幻覺了。”

  即使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出現的人是真實的，他還是坐了起來。

  安娜正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張跟這裏環境完全不搭的床上，歪著腦袋看著窗外。

  嚐試地叫了她的名字，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除了時不時地晃動兩下腦袋外。

  “這是？”

  “這是你想去的世界麽？她似乎還在等待著誰，你看沒看到她的眼角。”

  虛擬人伸出了半透明的手，指了指安娜的臉，李攸能清晰地看到那裏掛著一顆淚珠兒。

  “我想起來了，她在碼頭，然後......回到了酒店。她坐著的，正是酒店的床。”

  李攸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撫摸安娜的臉頰，摸到的隻有渾濁的空氣。

  “或許，這邊也是你想去的地方。”

  回頭看了一眼背後，一位穿著綢緞的姑娘，正雙手捂著臉，跪坐在地麵上。腦袋上插著的花，不知何時落了下來。

  是花妹，離開的時候，她就是這個姿勢。

  “怎麽，不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麽？”

  “我都死了，還能怎樣？”

  虛擬人麵帶微笑地站到了他麵前，輕聲說道：“隻要你告訴我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

  “準備好了，我就能上去了，或者下去？”

  虛擬人點了點頭，接著攤開手掌，伸向了李攸，“來吧，我知道你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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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發，後背也完好無損，我真的又活了？

  “誒呀，你到底行不行事兒？快點兒啊！”

  這個聲音是......王森森？李攸一回頭就看到了王森森的那張臉，嘴角還紅通通的，好像在不久前被人暴揍了一頓。

  “你的臉？”

  “什麽我的臉，你的臉的，要不是你，我能成這樣麽？”王森森不依不饒地說著，李攸抬手對著自己的臉就是一巴掌。

  “徒兒，你怎麽對自己都這麽狠？”

  趙半仙兒，還有趙靖紛紛向他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這是，開始的時候？或者我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不對不對，又亂了。

  “王森森，你是王森森還是王森？”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再不跳下去把孩子救上來，我就下去了！”

  看著他身上裹著長袍，腰上還紮著帶子，這明顯就是跟他一起離開時候的裝扮。可本來都離開了，怎麽會在這裏相遇了呢？

  四周都是會發光的石頭，可眼前的井卻變了副模樣。沒有之前的那種耀眼的白光，隻有一個微弱的小火苗，正隨風搖曳著。

  “誰在下麵？”

  “起開吧你！”王森森也沒回答，直接推了他一把，搶過李攸手裏的繩子，縱身跳了進去。

  很快，他便招呼著上麵把繩子拉上去，沒過多久，王思思的臉便露了出來。

  “師傅，她怎麽會在下麵？”看到師傅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李攸急忙追問道：“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你個孽徒，剛才那張捕頭在背後偷襲我，這麽快就忘了麽？”

  “啥？”

  李攸瞪著眼睛愣了半天，也沒反應過來，就算剛才被王森強迫看到的那些畫麵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也不能影響到真實世界的發展啊。

  而且這個王森森又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誒，李攸他肯定是剛才進來的時候撞到頭了。好，我來跟你說說，咱們擊殺了那巨蟒之後，就一路向北，在貴人指點下來到了這裏。”

  趙半仙兒附和道：“你還老吵吵要走，這你都不記得了？”

  說完，他低頭去察看王思思的情況，此時這位小姑娘，已經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但沒有流口水，眼神也生動了許多。

  “看來，這口井確實是傳說中異人們使用過的水井，否則思思也不會這麽快痊愈。”

  神井？啊，老天呐，怎麽又冒出來一個神井？

  “拉我一把！”

  李攸愣神的時候，王森森已經從井下爬了出來。把他拽出來之後，他嘴角上的傷已經痊愈了。

  “你，你是王森森？”

  “不是，我說你是不是撞傻了？我不是王森森，你是，你是行了吧？”說了兩句，他也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急忙摸了一下嘴角。

  “別摸了，全好了。快，扶我下去，我這悲傷還有一道口子呢！”趙半仙兒說著就要往井裏跳，卻被李攸攔了下來。

  “等一下，我現在想確定一件事兒。”

  王森森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不停地檢查著自己的身上。趙靖見他一直恍恍惚惚的，也沒吱聲，直接薅著他的脖領子，順著井口扔了下去。

  與此同時，李攸忽然覺得身體輕飄飄的，身後還傳來了一陣落水的聲音。

  “下去好好洗洗，說不定能治好你的腦疾！”

  “你在跟誰說話？”李攸看著趙靖對著井口喊話，一時間困惑不已。

  不禁是她，就連身旁的王森森也沒有回答自己一句話，伸手摸了摸他們幾個人才發現，自己現在處於透明的狀態。

  “好了，該去下一個地方了。”

  虛擬人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邊，伸手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圈兒。空氣就像被點燃了一樣，出現了一個空洞。

  空洞中央的黑暗，與之前小蘭製造的那種傳送門幾乎是一模一樣。

  “剛才......”

  “另一個可能存在的結果而已，至少，你心裏已經接受它了對麽？”

  另一個，可能存在的結果。這就是那種不確定性的，量子世界的玄妙？

  這樣也好，他看到另一個自己從井下爬出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喜悅，就說明這個結果是個不錯的結局。

  之後，這個人會選擇離開，也可能會選擇留下，在這動蕩的年代裏好好生活。

  “進去之後，你會到達任何你經曆過的地方，選擇任意一個時間點出現，錯了的話，可以重來，知道滿意的結果出現。之後，你也可以像我一樣，隻需要對著空氣劃一個圈兒，便能達到任何地方。”

  “好吧，說到底，我還是活在別人的體內。”

  “不不不”，虛擬人擺了擺手，“你完全可以擦去那個空間的你，然後取代他。但有一點要注意，你隻能替代你自己。”

  獨一無二的......我？

  好吧，如果有了這種能力，那之前經曆的痛苦，也是值得的。

  一如既往，李攸深吸一口氣，接著便鑽進了黑圈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