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半仙兒的手心都捏出汗了，希望自己的猜測能實現。作為當事人的李攸，更是如此。

  短暫的幾秒鍾，他的腦子裏便將與陸天罡相處的短短幾個小時的事情，全部想了起來。

  相比之下，這回見到的陸天罡，還不是那麽的蒼老。甚至都找不見他腦袋上有幾根白發，但麵孔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粗重的眉毛，緊緊地皺起，眼角因為年紀的緣故，略微下垂。

  李攸也弄不清楚是時空錯亂了，還是他本來就屬於這裏，隻得在心中默默祈禱對方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剛想到這裏，陸天罡便已經躍起，並且還將自己的腰圍子摘了下來，一頭纏在手心，另一頭則是拴著一個布袋。

  “快抓住！”

  布袋朝李攸麵前飄過來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但想到對方扔過來的不是飛刀一類的物品，不由分說緊緊抓在手心裏。

  同時，李攸也察覺到了腰圍子的另一頭，立即傳過來一股極大的力量，帶著已經開始下落的他，一同甩了出去。

  落地之後，李攸連忙滾了幾圈，用來緩衝這股子慣性，不料想一頭撞向了山穀出口的巨石之上。

  “誒呦！”李攸一邊揉著腦袋，一邊站起來。

  陸天罡落到了對麵後，立馬轉身一躍，重新返回了這邊，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李攸。

  “你是誰，怎麽會知曉我的名字。”

  “呃，這個......這個怎麽說呢？”李攸想再編一編，可剛經曆了命懸一線的場景，腦袋裏空空蕩蕩的，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趙半仙兒看到他支支吾吾地樣子，急忙賠笑道：“貧道再次替我徒兒感謝道友的救命之恩！”

  一個樸實的作揖，卻沒有迎來相對的客氣。趙半仙兒緩緩直起身子才發現，這個人也是一名道士。

  但是，他目光陰冷，布褂上沾著斑斑血跡，一看就不是善類。

  陸天罡根本就沒有把趙半仙兒放在眼裏，而是一直注視著李攸，眉眼間都帶著些許的殺氣，手掌一直捂著自己的腰，似乎裏麵藏著什麽武器。

  “好吧，我就實話實說。”沉默了半天，李攸心說，反正瞎編他也不會相信，倒不如實話實說。

  便逐一將兩人相遇的經曆道出，其中當然不能落下他是如何死掉的。

  “胡言亂語！”等李攸說完，他大喝一聲，立刻抽出了藏在大褂下麵的一把軟劍。明晃晃地劍身，發出了陣陣鳴叫聲，尖銳刺耳。

  未等李攸反應過來，劍尖就頂住了李攸的喉嚨，趙半仙兒和趙靖同時將自己的兵刃橫在胸前，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別別，我說的句句是真！”李攸哆哆嗦嗦地說，但實際上，這是他故意做出的反應。

  “你說的話，一個字都聽不懂，怎麽讓老夫相信你！”

  “我想起來了！你，你是不是殺了人了，跑到山上逃難？”

  聽到這句話，陸天罡忽然怔了一下，緊接著又謹慎道：“哼，官府恐怕早就將此事公布於眾了，沒什麽好稀奇的。殺一個也是殺，宰兩個也是宰，今天你們這幫人必定死在我的劍下！”

  說完，他一抖手腕兒，軟件像條蛇似的，在李攸的脖子上轉了一圈兒，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李攸一邊捂著脖子，一邊朝後麵退去，嘴裏還努力地解釋著：“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契丹族的姑娘通婚了，但是絕對有這麽一件事兒。他們一家人有恩於你，對不對！”

  一口一口的鮮血從李攸的嘴裏冒出，他隻是覺得腥氣，還有陣陣刺痛，到沒有那種死到臨頭的感覺。

  趙半仙兒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便開始跟對方插招換式，直到聽到李攸的這句話，陸天罡才消停下來。

  趁此機會，趙半仙兒手中的劍也衝著他的脖子紮了過去，卻被衝過來的李攸一把捏住了。

  “等......嘔，等等，我沒什麽事兒。”

  “可是！”

  “師傅，給我點兒時間。”

  盡管李攸竭力阻止，趙半仙兒也把寶劍挪開，但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陸天罡半刻。

  過了足足有一個時辰，李攸脖子上的血才止住，翻開的皮肉，緩慢地生長著。

  趙靖簡單地給他包紮了一下，便轉身回到了半仙兒跟前。李攸瞧著一言不發的陸天罡，歎氣道：

  “不管你信不信，這些事兒，都是未來的你跟我說的。之後，你會一直藏身於山中，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直到再次遇到未來的我。不對，是過去的我。也不對......總之，你會過上......”

  “徒兒，你的手怎麽了？”

  李攸的話還沒解釋明白，就被趙半仙兒給打斷了。低頭一看他口中所說的手臂，李攸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露在衣服外麵的半截手臂，正忽明忽暗地閃爍著，他判斷一定是“鑰匙”被毀導致的。

  可看了一會兒，他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了。

  之前的量子模式，都是那種像黑白電視信號不良的樣子，閃爍中帶著密密麻麻的雪花。

  可這次卻帶著顏色，閃爍的頻率還有形式都變成漸入漸出，他立刻緊張了起來。

  “不對啊，這......這跟以前不一樣了啊！”他伸出另一隻完好的手摸了一下，卻什麽也沒有感知到。

  就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似的。

  “消失，不行”，李攸心說現在自己所處的時間線，一定是跟之前連著的。否則，趙半仙兒和趙靖絕對不會認識我。

  而現在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也很有可能是自己對陸天罡透露了未來的事情，因此改變了某些既定的事實。

  如果他因為自己的話，不想隱居山林，而準備出去跟宋軍拚一個你死我活，那就不會有之後的相遇。

  屆時，一定會因為這件事的改變，而影響到自己的未來。而這種影響，很有可能會危及到自己的存在，那樣的話......

  “嗯，陸老伯，您現在是什麽想法？”李攸想確定一下對方現在是否跟自己猜測的一樣，改變了初衷，略顯急迫地問道。

  “我，我......唉......”

  陸天罡也不知怎麽了，學著李攸開始的樣子，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站在邊上的趙半仙兒，就沒有李攸那麽脾氣好了，抬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凶巴巴地說：

  “你最好還是回答我徒兒的問題，否則......”

  “師傅！”李攸稍微提升了一下音調，趙半仙兒聽到之後，輕哼一聲轉身走到了趙靖的跟前，低頭看著木訥的王思思。

  “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回去替他們報仇，但是......我太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