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西服的遮掩，托斯的肌肉輪廓在襯衫下若隱若現，李攸不禁發出了感歎。

  低頭看了看自己，心說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在自己的意識進入克隆人身體內之後，還以為就是正常的健美身材。

  如今托斯的出現，才讓他自愧不如。

  “如果我還是克隆人的身體就好了。”李攸叨叨咕咕地說了一句，接著抬起腦袋看向牧師的方向。

  相比之下，牧師看起來更有武術家的風範。一席作戰服，胸口上掛著一個小小的十字架。

  臉上的眼鏡，兩個鏡片早已不翼而飛，藏在鏡框後麵的眼睛，正如羅漢一般，閃爍金光。

  陣陣微風拂過，撩動他的發絲朝一側飛舞著，麵對強大的托斯，他沒有任何表情，似乎早已經看穿了一切似的，淡定自若。

  距托斯說完話，已經過去了有兩分鍾了，可他卻還是沒有動作，像是在研究著戰術，又像是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李攸一愣神的功夫，就聽見了“嗖”的一聲，黑暗中的一抹白，仿佛鬼魅一般上下晃動了起來。

  而此時，也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無論是他，還是呻吟著的王森森，再或者，是一直保持沉默的魚人，都沒能看清牧師和托斯在幹嘛。

  他們就好像是黑暗中搏鬥的兩隻惡魔，來無影去無蹤，隻能通過聲音來判斷，兩個人確確實實在打鬥，而不是在做其他的事情。

  黑暗早晚會消退，光明也會再次出現。

  太陽升起的一刹那，灰色的地平線頓時被映得通紅。曙光毫不吝嗇地將大地轉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李攸看著看著，便愣住了。

  回想自己的一生，直麵日出的場景幾乎很少出現。上學的時候，每天早上都在想著怎麽怎麽抄作業；上班的時候，又在祈禱今天的生意不要太忙。

  脫離了正常的生活之後，他腦子裏想得卻是，如何回到自己並不喜歡的生活當中去。

  想到這，他忍不住地歎了一口氣，歎自己真是賤。可轉念一想，其實自己一直迫切地想回去，並不是自己喜歡苦中作樂，而是放不下妹妹和老爹。

  “李攸，你看他們！”

  在李攸欣賞日出，並且不合時宜地回憶往昔時，王森森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轉頭看過去，發現托斯正單膝跪地，一隻手壓在地麵上，另一隻手搭在大腿上，呼哧呼哧地連連喘著粗氣。

  在他腦袋正對著的地麵上，還堆積著一小灘血，在晨曦的光芒下，不是很明顯。

  跟他比起來，牧師的狀態不知道要好上多少。麵不改色這個詞，此刻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

  “你這廝這回知道厲害了吧？”李攸帶著嘲諷的語氣，對托斯說。

  對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露出了迷一般的笑容。沉吟片刻之後，扭頭對李攸說：

  “我這一輩子，除了尤裏斯之外，還沒佩服過別人。他，是個例外。”

  話聽著沒毛病，但他的表情，李攸實在不敢恭維。

  說猙獰吧，還帶著一點點誠懇；說誠懇吧，又好像是在故意說謊，分散對手的注意力。

  不單單是他對牧師的恭維讓李攸聽著不舒服，主要還是“尤裏斯”這個名字，讓他有些介懷。

  如果那個人真的比他還要強，那麽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聽到托斯的話，王森森也沉默了下來。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在想著相同的事情。

  尤裏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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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太陽角度的變化，日光逐漸轉為金色。一夜未眠，李攸等人早已適應了。舉目觀瞧學生和魚人，發現他倆現在的姿勢出奇的相似。

  魚人依靠在石頭邊上，等待著牧師和托斯的下一次戰鬥。而學生則是一直彎著腰，耷拉著腦袋，坐在曠野之中。

  “我過去看看他怎麽樣了。”李攸對王森森說完，便小跑著奔向了學生。

  來到跟前，隻見他正摳著手裏的“榴彈炮”，並沒有察覺到李攸的腳步聲。

  “你，你沒受傷吧？”

  “沒。”學生答道。

  “那就好，牧師不知道怎麽的，又複活了？你說奇不奇怪？”

  “知道了。”

  李攸的話語，似乎沒能讓他振作起來。青少年總是很難搞，尤其是正處於青春期的青少年。

  他們叛逆，自尊心重，做事衝動不考慮後果不光是體現在學生身上，就連李攸自己都有過類似的經曆。

  “我向你道歉，之前我也是太著急了，才對你發了火。”

  如果按邏輯分析，李攸之前的話，並沒有說錯。隻不過，在態度上比較嚴肅而已。

  但為了不讓這個青少年版的自己，從此誤入歧途，或者沉淪一生，他還是選擇用更理性的方法，來安慰他。

  “我原諒你了。”

  李攸一愣，心說原來他壓根就沒把這事兒放心上啊！而且什麽叫“我原諒你了”，這不就是認為錯的一方就是自己嘛？

  他在心裏勸著自己要有耐心，接連幾個深呼吸後，心平氣和地說：“對，是我錯了。可是你也不能這麽消極，想想當初李香蘭為什麽挑選中了你？”

  “可能，我隻是運氣好吧。”

  運氣，到底由什麽決定？李攸說不準，或者換做誰也解釋不清。

  信佛教的，可能會說這是因果報應，善始善終；像牧師那種信基督教的，可能會說是上帝的神跡的顯現，或許也會給出佛教徒同樣的說法。

  李攸不信教，無神論者唯物主義的代表性教育培育的一代人之一，他隻能說這是概率的問題。

  回想起曾經在第二世界，那個時空裏的彭博給自己灌輸的量子力學的知識，或許隻有這種近乎玄學的科學，才能解釋的清楚。

  “什麽運氣不運氣的，我跟你說，這就是個概率問題，而你的每個決定，都站在了概率較高的一方而已。”

  學生並不讚同他的說法，抬起腦袋說道：“我們高中是全封閉式的學校，周六日隻有三個小時的外出假期。每次出去，大家幾乎都是直接打車去網吧。門口有很多摩的，但始終都不夠坐的，所以有很多人到了網吧之後，早已人滿為患了。所以，我每次都早早起床，去搶摩的。”

  “你要說什麽？你是說每次你都能搶到摩的，成功的上網打遊戲？”

  “不是，我是想說，每次我都搶不到摩的，盡管如此，每次到網吧，還是有機器上。你說，這不叫幸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