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狹長的通道，三人頭頂上時不時滴下的水珠，讓李攸不禁多看了幾眼。

  已經被鏽蝕得體無完膚的水管，裏麵竟然還能聽到液體流動的聲音，李攸不禁駐足多看了幾眼。

  “你瞅什麽呢？”艾莉走著走著，便聽不見身後的腳步聲，不禁回頭望去。

  “這個水管是怎麽回事兒？”

  艾莉搖搖頭，輕輕拉了一下來福的衣袖，接著快步走到李攸身邊，“我發現你問題很多啊，這是下水管，很有可能連接在上麵建築的管道，我勸你還是把嘴閉上吧。”

  李攸本來還有點渴，聽到是下水管兒，急忙閉上嘴往牆邊挪了一步。

  “還好你說的早”，李攸想著躲在上層建築的幾個小夥伴，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情況如何，於是加快了腳步，朝盡頭的樓梯邁步而去。

  水管到樓梯前麵的一段距離，就直接穿進了牆壁，所以樓梯上也開始逐漸幹燥了起來。

  按照艾莉的形容，這裏是原先的建築。有四層，下麵兩層，上麵不算閣樓有兩層。

  如果跟地麵上的建築相同的話，上下的落差起碼得近四五十米，這麽大的工程，難道艾麗家買下這裏的時候就不知道麽？

  麵對李攸的疑惑，艾莉給出了一個算是合理的解釋。

  這棟房子，其實也算不上是艾莉家買下來的，應該是他曾祖父那輩兒。

  不過，在艾莉父親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曾祖父母就離開了人世。祖父母，又在艾莉出生的時候，撒手人寰。

  說白了，現在對這個建築了解最多的人，就剩下來福叔了。

  但從李攸跟艾莉詢問此事的時候，來福就一言不發的走著，似乎在避諱著某些事兒。眉梢眼角，皆是複雜之情。

  “我也是被抓下來之後才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開始還挺害怕的，不過後來就好多了。來福叔說，之所以會在房子上蓋房子，其實都是偶然而已。大爆炸之後，誰也不知道哪裏是哪裏，這就是緣分吧。”

  艾莉一邊說著，一邊朝樓梯上走去。

  上下層落差看似不大，但真正的走上樓梯，李攸才明白過去的人真能研究。這麽短的一段距離，總讓他覺得時間過去的很快。

  等出了樓梯之後，他都覺得身上出了汗。被偶爾吹過的過堂風一嗖，整個人都精神百倍。

  “這裏就是負一層了，我經常來這裏待著”，艾莉看到地上的瓶瓶罐罐，緩緩繞了過去，在最近的一道門跟前停下了腳步。

  “這是書房，往前走一段距離，是實驗室，接著就能看見拐角處封死的鐵門。”

  李攸輕手輕腳地推開下沉的門，合頁吱吱呀呀的聲音停止之後，裏麵的景象便完全展示了出來。

  說是書房，其實裏麵隻有個書架，還有一張實木辦公桌。

  桌麵上隨處可見的老鼠屎，一顆顆地散落著，有的上麵還長滿了白色的黴菌，顯得非常詭異。

  李攸本打算進去看看，但卻被艾莉攔了下來，她說裏麵基本上什麽都沒有了，如果想參觀，可以去實驗室，那裏還有很多東西。

  “不會有啥怪物，細菌之類的吧，我之前可見識過。”

  之前在哪個古怪的燈塔裏發生的事情，李攸現在想來還有些脊背發涼。但看艾莉都沒有緊張，自己也輕鬆了不少。

  走過了厚塵堆積的地麵，蛛網懸掛的牆壁便幹淨了許多。

  一九三幾年，李攸想到這個年份，不免有些熱血沸騰。那是個戰爭的年代，地球上沒有哪個地方是太平的。

  能夠安安心心地當著貴族，還有心思在實驗室裏忙前忙後，說明當時這裏一定很偏僻。

  “你想錯了，在地裏位置上來說，這裏應該是......應該是......誒，來福叔，這裏原來是什麽地方來著？”

  來福得知艾莉執意要帶李攸參觀實驗室，快一步推開了門，“這裏原來是華沙附近，在那個年代，可謂是進退兩難的地界。”

  華沙？李攸腦子裏一直空空蕩蕩的，但一聽到這個名字後，忽然想到了這裏好像是在蘇聯的邊界處。

  一頭是**，另一頭是蘇聯，夾在中間十分難受。

  “沒錯，我記得在日記的最後一頁上寫著，但願天堂沒有戰爭。所以我猜，這個貴族最後是死在了其中一方的手裏。”

  兩個人聊著聊著便走進了實驗室，跟李攸之前見識過的都不同，這裏看起來非常簡陋。可地麵上卻跟走廊過道，和書房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這裏，竟然鋪了地板。

  雖然有些地方已經被老鼠盜了洞，但總體還是完整的。踩在上麵，咯吱咯吱的發出刺耳的聲音，讓李攸不免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大多數的實驗器材，都是手工製作的，要麽是木頭，要麽是手指粗細的鐵筋，年代感十足。

  見到這個場景，他也不用擔心會出現什麽意外了。光憑幾個燒杯試管，就能研究出致命病毒，除非他是魔法師。

  兩張木桌上麵，堆滿了瓶瓶罐罐，李攸隨手打開一個蓋子，用化學課上學來的扇風嗅氣，想分辨裏麵裝的是什麽。

  艾莉看到他這個動作之後，笑著說：“裏麵是福爾馬林，大部分都是福爾馬林，除了牆角那邊，有兩罐酸液，可能是硫酸或者硝酸，我也問不出來。”

  “沒有標簽麽？”

  “有，不過都看不清楚了”，艾莉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給李攸指了指，“就是這個，邊上還有一瓶黏糊糊的液體，不清楚是什麽東西。”

  “我瞧瞧。”李攸說完，快步走了過去。走過第二張桌子的時候沒留神，不小心撞到了一隻廣口瓶。

  他條件反射般的用手去接，還沒有碰到瓶子的時候，艾莉忽然扯著嗓子喊道：“別接！”

  李攸腦子飛速一轉，急忙把手又撤了回來，還朝後麵快速撤了一步。瓶子“啪嚓”一聲，摔了個粉粉碎。

  裏麵裝著的液體，也蹦得可哪兒都是。李攸見到此景，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是因為他的粗心，而是地麵上被摔碎的瓶子裏，竟然有一隻紫青色的手掌。

  艾莉走到跟前，跟他一同看著地麵，然後小聲對李攸說：“這隻手，我之前就看到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類的。”

  “五根手指，應該......是吧。”李攸貓著腰，仔細打量了一番，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就聞到了一股強烈刺激性氣味兒。

  他下意識地捂住口鼻，含糊不清地說：“我不想知道它是不是人手，就想知道，是誰的手。”

  來福聽到瓶子摔碎的聲音後，也快步走了進來，看著地麵上的手，無奈地歎了口氣，“咱們別耽誤時間了，快離開這吧。”

  “等一下，我想看看那邊瓶子裏裝的是什麽液體。”李攸還沒有忘記剛才的事兒，急忙朝牆角處走去。

  來福站在門口，腦袋來回轉動，有些不耐煩地說：“那瓶子裏裝的應該是硝化甘油，千萬別拿起來，會爆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