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半仙兒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楊明說：“皇上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皇上？沒啊，沒說什麽啊？少主人，你不會信不過我吧？”

  盡管楊明臉上的表情十分自然，可趙半仙兒依舊覺得他似乎在隱瞞著什麽。

  卜凡“啪嗒”一下從天而降，警惕地看著楊明，走到趙半仙兒跟前小聲在其耳邊道：

  “剛才我聽見外麵有動靜，就從床上爬起。忽然聽見門外有拔刀的聲音，就爬上了房梁。還好我反應快，否則，哼，說不定我已是那刀下亡魂了！”

  趙半仙兒也是氣昏了頭，拉著卜凡就朝外麵走，因為他也說不準，楊明是不是對自己也會這般如此。

  “少主人，少主人，留步啊，你好好想想，這小兄弟腿都受傷了，怎麽可能爬得上房？”

  這忽如其來的一句話，徹底將趙半仙兒的想法給改變了，緊忙鬆開了攥著卜凡衣襟手，朝一旁撤去。

  卜凡看看他，再瞧瞧楊明，緊張地說：“你別胡說八道的，我腿已經好了許多，你們不信我現在就爬一個給你們看看！”

  “哼，我的意思是，你的腿，之前恐怕就沒有問題吧。”

  楊明連番幾句話，讓趙半仙兒徹底對眼前這個少年感到陌生了。

  “我殺人了。”

  這句話，也莫名其妙的湧上了趙半仙兒的心頭。

  楊明看到趙半仙兒的表情，輕笑著走了出來，然後盯著卜凡繼續道：

  “小兄弟，你昨天換下來的衣服上的血跡，怎麽解釋？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人血吧？”

  每一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都像是一把把鋼刀，紮進了趙半仙兒的心裏。

  卜凡被他這一番話弄的啞口無言，臉憋的通紅，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少主人，你可曾打聽過他的來曆否？”

  “這......他說自己住在道觀周邊縣城裏，我也不知真假。”

  磕磕巴巴的趙半仙兒，這時候也不知道應該相信誰，隻是覺得眼前的事物好像是雲霧一般，模模糊糊。

  楊明就好像是逮著了帶把的燒餅，窮追不舍地說：“那就對了，一個渾身上下沾著人血，且來路不明的小賊，為何要裝作腿受傷了？說!”

  卜凡聽見楊明這麽形容自己，急得都快哭出來了，趕緊向趙半仙兒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趙半仙兒，你說句話啊，我......我不是他說的那樣！你是知道我的呀！”

  “你這個小賊，今天你要是不說實話，別怪我刀下無眼！”說完話，楊明一把抽出腰間懸掛著的佩刀。

  一道寒光將趙半仙兒和趙靖的臉蛋兒，映的蒼白。

  “楊太尉，先把刀收起來！”

  即使靖公主發話了，楊明依舊沒有照做，雙眼死死地盯著卜凡，膀不動身不搖地說：

  “公主陛下，您快躲著點兒，下官怕這小賊狗急了跳牆傷到你，下官可擔待不起！”

  “夠了！”趙半仙兒混沌的思緒，隨著壓抑的情緒頓時爆發出來了。

  看了眼麵前臉色難看的卜凡，為難地說：“你，你走吧！”

  “少主人，這小賊......”

  “行了！你別左一個小賊，右一個小賊的叫，快給他拿點幹糧，讓他走了便是！”

  楊明甚至自己始終都是效忠於趙德芳的，放下這份將臣關係，兩個人私下也以兄弟自稱。

  他死了，可他兒子還在，這份托孤的大任，楊明必須親身背負。

  “下官，聽令！”

  鋼刀入鞘，楊明抱拳拱手，輕歎一聲便朝廚房走去。

  趙半仙兒看了一眼其背影，接著又將目光對準了卜凡。

  這時候的卜凡，心中不僅僅是委屈，還有絲絲憤恨。充血的雙眼中，夾帶著的更多還是失望。

  “卜凡，你去山上找......”

  “用不著你管我去哪兒，該幹什麽！”卜凡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臨出門，他還大聲地說了一句：“你就安心做你的王爺吧！”

  冰冷的一句話，好似劍刃一般，瞬間擊穿了趙半仙兒的心。

  李攸打著哈欠，硬撐著聽完了半仙兒的故事。到最後他才發現跟他開始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急忙問道：

  “師傅，您的相思之情，體現在何處呢？”

  “嗨，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雖然我是王爺，但卻從未被皇上冊封，也就是有實無名，整天跟趙靖混在一起也不是個事兒，就回到了山上。”

  說的也有點渴了的趙半仙兒，端起茶碗兒，將裏麵飄浮著的茶葉輕輕吹走，接著一口飲下。

  “跟我想得一樣，卜凡師兄果然去了山上。可之後我們的關係就疏遠了，到我們出師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麵。師傅去世之前，我聽說他習得一手煉丹妙術，並且獨辟蹊徑。遊走各處尋找珍惜草藥汞石煉丹，癡迷成仙。”

  “那趙靖呢？相思到底在哪兒？”

  趙半仙兒神秘地笑了一下，接著道：“我那皇妹，後來嫁給了吐蕃國國王次子。咱們下麵要去的地方，正是她所在之處。”

  李攸一拍大腿，小聲嘀咕道：“我說的呢，原來是有‘老狐狸精’勾著呢，怪不得要連夜趕路。”

  “啪！”

  李攸捂著腦袋，疑惑道：“我說出聲兒了麽？”

  “別廢話了，快些休息，咱們今晚進城，拿了通關文牒的印就繼續趕路！”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時。

  李攸拉著王思思一邊趕路，一邊聽趙半仙兒給他描述這邏些城。

  直到他們翻越過最後一座山之後，即將步入城池，李攸瞧著那白色的建築，才恍然大悟。

  原來邏些城，竟然就是拉薩。

  那集宮殿、城堡和寺院於一體的宏偉建築，正是布達拉宮。

  “漢家公主昔和蕃，石上今餘手跡存。風雨幾年侵不滅，分明纖指印苔痕呐！”

  李攸也不知這趙半仙兒哪淘換來這麽些個詩詞，隻是對著布達拉宮的雄偉暗暗讚歎之後，就拉著王思思急步前行而去。

  可不知為何，他們剛走到城門之處，就被守城官兵給攔住了。

  “你們快些放我等進去，貧道有要事要找你們王後。”

  兩個顴骨有些發紅的兵將一聽此話，忽然笑了起來：“我們哥倆兒還想見見呢，快走快走，宵禁不知道麽！”

  “小兄弟，我們真有要事在身，快些放我們進去吧！”

  “不行不行，國王有令，誰也不能進城，快走快走！”

  聽二人普通話說的如此流暢，李攸心說奇怪，急忙問半仙兒他們不應該是藏族人麽，怎麽漢語說的這麽好。

  “兩國建交之後，比較強盛的大國，就會派兵駐守番邦屬國。行了，別廢話了，你快想想有沒有辦法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