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明明在這兒的啊？我把骨頭從缸裏拿出來，念經，您就回來了。嘶，這，這咋還長腿兒跑了？”

  李攸怕是白骨也成了精，急忙警惕地四處觀瞧，半仙兒盯著他古怪的動作，有些無語。

  “行了，別瞅了，咱們還是趕快離開吧。”半仙兒一句話說罷，就要轉身離去。

  李攸急忙追上去，問他剛才出去都看著什麽了，把他一個人扔下了。

  “剛才在牆上之時，貧道發現著火的地點不是咱們這兒，是不遠處的一座房屋，怕是有人受傷，才匆忙趕去的。”

  “真的？沒死人吧？”

  趙半仙兒搖搖頭說：“那家人倒是沒事兒，可奇怪的是我沒找到火源出自哪裏。”

  “哦，對了，師傅剛才這門是怎麽回事兒，妖術？”

  “這個嘛......”，半仙兒皺著眉頭，停頓了一下道：“這我就真不清楚了，剛才回來的時候，發現門是開著的，我還以為你找到出去的辦法了。”

  李攸一拍腦門兒，心說剛才淨想著埋骨頭了，把出去的事兒給忘了。

  好在沒出什麽亂子，要不然他都得悔死。

  走出宅子之後，半仙兒說剛才救火的時候，把除妖的事兒跟百姓們說了，他們也是感激涕零，說什麽都要留他們住下，好好辦場酒席招待他。

  李攸自然是願意留下來，折騰一天了都，再繼續趕路可能會暴斃。

  而且他這麽久以來，也沒正經吃頓好的。於是問了半仙兒他們在哪兒，接著快步走了過去。

  身後的半仙兒則是站定了腳步，回頭張望著那個深宅大院，眼神中帶著些許無奈，歎了口氣，就跟上了李攸。

  酒席之上，李攸打開腮幫子，甩開後槽牙，一頓胡吃海喝，風卷殘雲一般。

  趙半仙兒則是一直在應酬百姓們的頻頻舉杯，喝的他兩頰紅的發紫。

  等李攸攙他回客店休息的時候，還嚷嚷著說自己還能喝二斤。

  “喝喝喝，先回去，回去給你喝個夠！”李攸心說這老頭還小點兒，自己什麽酒量心裏也沒個數兒。

  等半仙兒消停了，李攸打著飽嗝走回了自己的房中，躺在床榻之上反倒是睡不著了。

  腦子裏麵一直閃過杏花的臉，總覺得那美豔之中，有些哀怨。

  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他還沒往這方麵想，要不是趙半仙兒說了一嘴，他還以為這姑娘就是這個風格呢。

  拿出袍子裏掖著的“鑰匙”，李攸瞧著屏幕暗自唱道：“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次日天明，晌午時分，李攸整理行囊的時候，夥計上來說馬匹已經備好了，就等他們出發了。

  “兄弟，這錢......”

  “嗨，你們除了妖精，我們謝還來不及，哪兒能收你們的錢財？小人先下去了，樓下備了早點，吃過了再走！”

  夥計笑嗬嗬離開之後，李攸將包裹紮好，斜挎在背上。接著，他走到趙半仙兒的房門前，輕叩了幾下。

  半天沒人應門，李攸猜想這趙半仙兒估計還沒醒酒，於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嘴裏還喊了幾聲師傅。

  “誒？這老頭，睡這麽死。”說話間，他輕輕推門而入。

  看到床上的趙半仙兒，依舊是他走時的那副模樣，心中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兩步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肩上的包裹一下滑落了下來。

  趙半仙沒氣兒了。

  “師傅，師傅！”連喊了好幾聲之後，樓下的夥計和掌櫃的紛紛尋聲而來。

  見到此情此景，急忙問李攸發生了什麽。

  “還發生了什麽，這人都沒氣兒了！”李攸有點憤怒地說：“你們昨天晚上有沒有看到別人進來？”

  夥計哆哆嗦嗦地說，他們自從鬧了妖精之後，白天都不怎麽開張，晚上更是把門插的嚴實，硬要闖進來的話，不可能一點聲響都沒有。

  “小兄弟，你就住在邊上，沒聽見什麽嘛？”

  掌櫃的一番話，讓李攸開始回憶起來。

  他昨晚睡得確實晚，因為在想杏花的事兒。但因為這裏過於安靜，他想著想著就睡過去了。

  “沒有，我睡的晚，這裏也一直很安靜，掉根兒針都能聽見。有別人在的話，我不能聽不見。”

  掌櫃的搓了搓手，扭頭對夥計說：“快去府衙報案吧，咱們這麽耗著不是個事兒。”

  “好。”夥計痛快的答應了一聲，就奪門而去。

  屋裏隻剩下李攸和這位姓高的掌櫃，二人瞧著趙半仙兒的屍身，都沒有作聲，各自心中都在琢磨著。

  高掌櫃心裏想的是，好不容易開了張，結果還沒開始正常營業，就出了這麽個事兒，暗道自己流年不利。

  而李攸則是在想，自己口口聲聲地叫趙半仙兒為師傅，卻從來都沒有在心底把他當成師傅。

  漫步走至跟前，撲通跪倒，嗚咽地說：“師傅，您怎麽就......怎麽就死了呢？您的故事兒還沒說完啊，快醒醒啊！”

  他一說完話，掌櫃的眼尖，看見趙半仙兒的手指動了一下，趕緊上前號住了半仙兒的手腕兒。

  “你幹啥？”

  “四平八穩，人還活著。你剛才沒探探他的脈搏麽？”

  “啊？”李攸擦去了眼角的淚珠兒，不敢相信地也伸手摸了下，“誒呀呀，疏忽了，剛才我就探了鼻息。”

  掌櫃的也是過來人，快步走了出去，過了不到半分鍾就回來了，手裏還提著一隻酒壺。

  李攸看他要給趙半仙兒灌酒，急忙拉著他說：“我頭回看到救人還灌酒精的，行不行啊？”

  “哎呀，你別拉著我啊！這是我家裏特製的藥酒，味道濃烈，我想用他來刺激你師傅，讓他趕緊醒過來！”

  李攸也不懂他這是什麽偏方，隻好任由其對趙半仙兒做試驗了。

  別說，這幾口酒一灌進了半仙兒的肚子裏，不多時他就咳嗽了幾聲，接著睜開了眼睛。

  李攸還沒說話，半仙兒就從懷裏掏出了一道貼起來的黃符，邊給李攸邊說：

  “快用火給點著燒了！”

  “啊？師傅......”

  “快點！”半仙兒一聲大喝，李攸不敢不從，走到廚房找了個缽，放在裏麵。

  又從灶台裏，抽出一根兒燒的正旺的柴火，引燃了黃符。

  等燃盡之後，他急忙衝到樓上，想看看看趙半仙兒現在怎麽樣了。

  “師傅，您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半仙兒沒好氣兒地說：“你就這麽希望我死啊？我昨天晚上去了一個地方，想找到這些事兒的根源。”

  “您去哪兒了，我怎麽沒聽見你開門？”

  “去那兒，是不能用肉身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