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虻飛到了劉吉騎臉上的時候，本來他還是正常的死人膚色，忽然間發黑了。

  緊接著，在他的臉上陸陸續續的出現了黑色的毛，李攸心說師傅不能是屍變了吧，急忙問趙半仙兒發生了什麽事兒？

  “怪了，貧道還未作法啊？大家小心點，此人極有可能屍變了。”

  都說黑貓過屍會屍變，這牛虻過屍，也能屍變？李攸想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對勁兒，但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隻好耐心地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現在正是二更天，平常的時候百姓們早就入睡了。

  可今天就像是在看電視劇似的，將衙門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嚴嚴實實。

  本來這也不算什麽，開公堂的時候，也允許百姓參觀，為的是丟丟犯人的臉麵。

  但現在是在驗屍辦案，這麽多人圍著，還嘰嘰喳喳的議論，讓負責維持秩序的衙役頭疼不止。

  “別看了，快回家吧！內邊的大姐，這麽多人再此，就別給孩子喂奶了！”

  他不說還好，說完之後，幾個看熱鬧的大老爺們兒也不議論死人了，紛紛流著口水瞧著這位喂孩子的大姐，略顯猥瑣地說：

  “孩子還真白。”

  “這小寶貝兒還挺圓溜的。”

  “是啊，是啊，快吃啊，這孩子怎麽不吃啊，給我饞壞了都。”

  “......”

  大姐瞪了他們一眼，就被自家的男人給拉走了，人群之中頓時傳來一陣哄笑。

  但是在前麵的幾位好事兒的姑姑嬸子，就沒有被這小鬧劇給分了心，依舊替老爺研究著案子。

  “他三嬸兒，剛才我可瞧見了，三具屍體，兩具沒了臉，還有一個好像還是個道士。”

  “什麽呀，我咋看見的是兩具呢？都沒有臉。”

  “對對對，我看見的也是兩具。王姐，你看錯了吧？”

  “不可能，我看的真兒真兒的，是三具屍體。”

  ......

  外麵議論外麵的，裏麵的一班衙役可是愁壞了。

  因為現在已經都過去了快有兩刻鍾了，屍體依舊在變化不止。

  劉吉騎的屍身上下，全部都被黑色的毛給覆滿了。剛才還能看見個五官，到這兒為止已經變成了個毛茸茸的球。

  “師傅，您快想想辦法啊，這一會兒不會炸了吧？”

  站在李攸身旁邊的仵作急忙道：“不會的，下官方才檢查你師傅身體僵硬程度，覺得他是剛剛才死的。”

  “什麽，你說他跟掌櫃的和那夥計，不是一起遇害的？”

  見仵作搖了搖頭，他也按耐不住了，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剛邁出兩步，一股子小旋風從外麵刮了進來。除了引起百姓們的哀怨之外，同時鑽進來的還有飛沙走石，枯枝落葉。

  “乒乒乓乓”地砸在堂鼓之上，響徹整間公堂。

  也正因為這一陣風刮過，李攸才看清楚了死去的師傅，屍體上麵長出來的並不是黑毛。

  而是，密密麻麻的黑羽毛。

  等風一停，李攸二話不說走到了屍體前，抓起一把羽毛用力一扯，放在眼前細細觀看。

  另一邊的趙半仙兒見他這番動作，急忙快步至其跟前。

  “這，應該是黑羽毛。”李攸扔下羽毛，有些驚恐地看著趙半仙兒說：“您還記得我說過的那鴝鵒成精的事兒麽？”

  趙半仙兒思索了下，點點頭說：“記得，是不是你師傅師叔降服的那妖孽？”

  “對，剛開始聽師叔說這件事兒的時候，有些地方就說不通，現在想想，我覺得師傅和師叔，貌似就是那鴝鵒變化的。”

  聽他這麽一分析，趙半仙兒毛瑟頓開，先是叫李攸離遠一些，然後繼續做著剛才沒做完的事兒。

  打開了香爐，右手比劍指伸了進去，抽出手指之時，竟然夾著一隻手掌長度的蜈蚣。

  要問李攸怕不怕鬼，他會說自己沒見過，也就不會害怕。

  但是要問他怕不怕蟲子，他絕對是第一個舉手。尤其是那多足的蟲子，光是看看都覺得渾身發麻。

  半仙將蜈蚣放在額頭中間，口中念念有詞，不多久那蜈蚣身上冒著青煙，蜷縮成一團。

  接著用力一甩手，不偏不倚地扔到了劉吉騎臉部的位置。

  剛才還是被羽毛覆蓋住的麵容，在接觸到蜈蚣的瞬間，忽然那羽毛成片的褪去。

  雖說如此，劉吉騎的臉也沒有恢複成原樣，反倒更加恐怖了。

  嘴唇被從口中凸出的，黃色的喙高高撐起，接著撕裂開，黑色的血跡零星的沾在上麵，十分駭人。

  不僅如此，李攸清楚記得師傅的眼睛不算太難看，可現在也是縮了起來，像是兩粒綠豆似的，粘在那腫起來的臉上。

  “果然被你說中了，你師傅還真不是人，怪不得後來我察覺不到妖氣了，原來是被高人給弄死了。”

  見趙半仙兒這麽說，李攸疑惑地問：“高人？”

  “你看見他脫落的耳朵了沒，那下麵是不是好像畫著一個符？”

  李攸聞聽之後，連忙看去，果不其然，在他劉吉騎的脖子到耳朵的地方，有個常見的符頭形狀的圖案。

  “師傅，您說是誰要在我師傅，哦，不對，是劉吉騎的脖子上畫這麽個玩意兒呢，有用嗎？”

  趙半仙兒長歎一聲兒，叫來了仵作，說道：“這個妖孽就是凶手，快些將其焚化深埋，之後我會為它們作法事超度的。”

  接著他又回頭看著李攸說：“咱們進屋說吧。”

  鼓打三更，外麵的百姓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精疲力竭衙役拍打了一下靴子上的灰塵就進了院兒，隨手將大紅門給插了上。

  這個時候，一位身穿白色衣袍的老者，慢步至此。待到走至衙門大門處，方才停下腳步。

  李攸跟著半仙兒回到客廳的時候，殊不知王福王老爺也在裏麵。

  看著他憔悴的臉，和透過衣服恍惚看見的膿瘡，頓時覺得此人可憐至極。

  開始張捕頭在市集上跟自己要錢的時候，還真的以為是這王老爺貪財無度。

  現在聽趙半仙兒說了這麽多有關他的事兒，才明白這是位清官。

  本來就不待見他，現在看來更是惡心，站在趙半仙兒身後，一直不懂眼珠兒地瞪著張捕頭。

  “咳咳，張三兒，外麵何事兒如此吵鬧？”

  “哦，沒什麽事，近日災難連連，生出妖孽，不過已經死了，老爺不必擔心。”

  佝僂著的王福點點頭，看著趙半仙兒說：“大師，事情進展如何？”

  “王老爺，您稍安勿躁，我相信您很快就可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