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許？”矮胖子似乎有些不相信李攸的話，仰著頭，一臉不屑的扭頭去看那醜女。

  “嘔，嘔......”

  矮胖子就看了不到五秒鍾，竟然開始幹嘔了起來。身後的手下人急忙對著他拍打著後背，周圍的氣氛一時間尷尬不已。

  那醜女倒是也不知道臉紅二字，吵吵叭火地還在跟老媽子們商量成親的事宜。

  “您這回總算是相信了吧，就這模樣，我能是故意非禮她的麽？”

  聽到李攸的話，矮胖子朝地麵吐了口唾沫，然後用通紅的眼睛瞧著李攸說：“不得不說，這般長相確實讓人沒有食欲啊。”

  邊上的手下急忙走至跟前說：“大哥，這詞用的不恰當。”

  “滾，我用得著你教？哥可是吃過見過的人！”

  “是是是，您慢用。”

  跟手下廢了一會兒話之後，矮胖子意識到正事兒還沒辦，回頭瞧著李攸說：

  “那你們現在協商好了麽？要不要進衙門，讓我家青天大老爺給你們斷明是非？”

  說話之間，矮胖子將後背讓了出來，對著李攸使了個顏色。李攸也不曉得他這是什麽意思，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咳咳，我相信老爺絕對會秉公無私的！”矮胖子故意放大了聲音，接著又對李攸擠眉弄眼。

  幾根短粗的手指，還在地下搓了搓。

  這回李攸終於知道他想幹什麽了，於是也別過臉，在矮胖子耳邊道：

  “您怎麽稱呼？”

  “叫我張捕頭就行了。”

  李攸回頭瞥了一眼那醜女，皺著眉頭咽了口唾沫，繼續小聲道：

  “張捕頭，我乃是出家人，一心向善造福於民，怎麽會幹這種豬狗不如的事兒呢？您明察秋毫，幫我把她趕走，我給你點好東西。”

  “好東西？”矮胖子聽了李攸的話，頓時雙眼冒光，但還是有些猶豫地說：“唉，我倒不是不想要，隻不過，我家老爺隻認錢不認別的。”

  “但是我現在身上沒有帶著銀兩，要不我先賒著賬行不？”

  聽到這話，矮胖子頓時收起了生硬的笑容道：

  “這可沒有秋後算賬一說，奸出婦人口，她說你非禮她，就是到天子門下也是她有理。你再想想，看看能不能從朋友那借點來？”

  這下子李攸可是真一點轍都沒有了，心說早知如此，不如剛才就走了，也不至於惹上官司。

  要是這醜女將自己一紙狀文，告上衙門，先不說自己會不會跟她成親，沒準還得挨頓揍。

  正在他進退兩難之時，忽然聽見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大喊道：

  “張捕頭！別來無恙啊！”

  李攸聞聲看去，雖說此人從未謀麵，但是他特別的聲色，和懸在空中的那隻大手，讓李攸是又驚又喜。

  這老頭，十有八九就是那躲在草叢中的老者。

  說是老頭兒，如若是將那白發染黑之後，也看不出來老。鶴發童顏一詞，恐怕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老頭一身黑袍加身，內襯的小襟是紫紅色的，隨著走動前後飄蕩，好一副俠義之風範。

  銀白色的長發，高挽於頭頂之上，幹淨利落；一根不知為何等材質的木簪，雕成了鹿角的形狀，向兩旁雄偉地展開著。

  李攸也分不清童顏的差別，隻覺得眼前這個精神抖擻的老頭，就是傳說中的“老頑童”類型的。

  一對丹鳳眼，則是他臉上最為明顯的特征；纖細上挑，漆黑的眸子，猶如夜空般空靈，反射的光芒卻似星辰般明亮。

  兩綹白眉，長度十分驚人，叫李攸不自覺地想起了白眉鷹王。

  他就這麽打量著老人，而張捕快聽見有人叫自己，也是詫異的回頭觀瞧。

  看到老人的臉之後，他那要多假，有多假的笑容立刻印在他的臉上。先是對老人抱拳拱手，接著道：

  “哎呀呀，這不是趙半仙兒麽，最近身體可好啊？”

  “哈哈哈，多謝張捕頭關心。最近貧道也是風裏來雨裏去，東走西逛，來到應天府還沒有抽出身去拜見你家老爺，不知他現在身體如何？”

  應天府？李攸對這個地名也不熟悉，但他知道，能成為“府”，就相當於省的級別了。

  而這被張埔頭稱為趙半仙兒的人，以貧道自稱，沒準他的出現，能救自己與水火之中。

  等二人寒暄完後，李攸急忙快步走到趙半仙兒身旁道：

  “這位前輩，咱們乃是同道中人，能不能幫晚輩一把，下輩子要我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

  趙半仙兒聽了李攸的話之後，隻是輕咳了一下，看都沒看他一眼。

  然後對張捕頭說：“我身旁這位少年，不知身犯何事？”

  “嗨，這不，他把這邊這位......”，張捕頭快速扭了一下頭，指了指那醜女之後，急忙轉接著道：“把這位小姐非禮了麽，人家現在可能要狀告他。”

  聞聽此言，趙半仙兒也是斜一眼李攸，之後對趙半仙兒說：“唉，雖說我倆相處不到朝夕，但我覺得他並非那貪淫好色之人，您看能不能......”

  李攸也急忙附和道：“對對對，您心明眼亮，我真不是故意碰到她的。”

  “既然半仙兒都開口了，我就替老爺做主了。唉，這事兒，就算拉倒了！”

  他話音未落，那邊杵了半晌天的醜女立刻不幹了，還要理論一番。張捕頭也沒有搭理他，吩咐手下人將其攔開。

  “半仙兒，咱們府上一坐？老爺頭兩天還跟我提到了您，說什麽最近經常夢見狐狸呀，還是黃皮子，讓您幫著圓圓夢。說您是周公在世，能掐會算，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

  張捕頭一邊舔著趙半仙兒，一邊分開人群，朝街尾走去。

  剛才還被大夥指手畫腳的李攸，現在又變成了“自由身”，愣愣地站在原地上還沒反應過來，心說這就完事兒了？

  那已經走出人群的白發老頭，趙半仙兒，左右瞧了瞧，見李攸遲遲未動，便大聲喝道：

  “內個，內個誰，快些跟上來！”

  李攸聽到他那與眾不同，別具特色的嗓音時，看著他指了指自己，問老者是不是在叫他。

  趙半仙兒點頭之後，李攸心說現在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兒，還有師叔還下落不明，既然這個人也被稱為半仙兒，那就說明他也是有些本事兒。

  與其漫無目的地尋找師叔，倒不如先跟著他。

  於是他瞅了兩眼那痛哭流涕的“美女”，撇了撇嘴，緊接著大步跟上了趙半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