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玲的臉一出現，李攸壓抑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心說，經常看見美的東西，或許真的可以治愈人的心靈。

  “你還瞅什麽呢，麻溜的啊！”莫玲被李攸看的有些臉紅，剛要轉身離開，卻瞪著眼睛說：“你，你鼻子怎麽流血了？”

  李攸心裏一驚，看來又是輻射導致的，急忙用手背蹭了一下鼻子，無意間瞥見了一眼手背上鮮紅的血漬，接著說：“沒事兒，我就是看見美女就會流鼻血，嗬嗬嗬。誒，我......”

  等李攸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之後，急忙看向了滿臉詫異的眼鏡，話未出口，就覺得心髒跳動的飛快，喉嚨發幹，從後脖子一直涼到了腳後跟。

  他的意識，正緩慢地脫離自己的身體，朝外麵飛去。

  眼鏡倒是反應夠快，快步上前，扶住了險些栽倒在地的李攸，對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莫玲說：

  “你快去找找急救箱裏氧氣呼吸機，他這是暈血症犯了。”見莫玲走了之後，眼鏡抽出濕巾擦拭著李攸臉上的血，小聲嘀咕道：“這種癔症我還真是頭一次見。”

  好在這血流的不多，李攸最近的運動量暴增，體質也相對以前好了不少。吸了幾口氧氣之後，便逐漸蘇醒了過來。

  迷迷糊糊之中，他吃力地對眼鏡說：“快，快幫......幫我把血擦幹淨了。”

  “已經擦幹淨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李攸用手拄著床麵，感覺已經可以使出力氣了，歎氣道：“這毛病，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消失了。”

  “可以的治好的，等回到中轉站，看看我們的心理治療師能不能幫上忙，我在雜誌上見過，你這屬於心理疾病。”

  看李攸臉色已經紅潤了不少，莫玲走到他身邊，一邊攙起他一邊說：“我還是攙著你過去吧。”

  有美人攙扶，李攸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災心未退，色心又起，直接癱在莫玲的胸前，故意裝出病態的語氣說：“哦，我覺得還有點迷糊。”

  再次不知所措的莫琳，緊張地向眼鏡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眼鏡則是不懷好意地笑道：“我看沒啥事兒，你趕緊扶他過去吧。我還得等你女朋友過來找我，研究研究他的那個儀器。”

  “哦，知道了，你倆也快點過來冬眠，咱們可供飲用的水已經不多了。”

  “好的。”

  出了休息室，莫琳小心地用手臂環住李攸的腰，任憑其在自己身上揩油，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等休眠倉門一打開，他倆就鑽了進去。

  “玲玲，你們？”

  半條腿剛邁進去，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端木的聲音，莫玲吃力的回頭道：“李攸剛才暈倒了，現在狀態不怎麽好，我扶他進去冬眠。”

  “哦。”端木單調的回答了一聲，表情有些複雜。李攸本來以為自己想在臨走前，能多跟莫玲接觸一下，沒想到這一幕會被端木看見。

  不過被她看見了，也不一定是壞事兒。但他總覺得這麽做，實在太卑鄙了。

  想著想著，李攸打算收斂了一下，依依不舍離開了莫玲的懷抱，虛弱地說：“沒......沒事兒了，我自己能走，謝謝你。”

  “算了吧你，你看你晃晃悠悠地，還是我扶你進去吧。”

  李攸在端木的怒視下，終於被攙扶了進去。等其鑽進休眠倉後，莫玲說：“我去叫我姐去，她好像有話跟你說。”

  “哦。”

  躺在冰冷的休眠倉裏，李攸哆哆嗦嗦的搓了搓手，心說這還真就是跟冬眠差不了多少了。溫度的降低，使得李攸正犯迷糊的大腦，逐漸清晰了。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家，大興安嶺邊的一個小城鎮。每當這種溫度出現的時候，都代表著自己要開始了有趣的寒假了。

  東北的孩子，冬天能玩兒的東西還真不少。刨去了跟冰雪相關的項目，在林區附近住的人們，還有不少豐富的野外活動。

  例如他最擅長的爬樹、掏鳥窩，或是跟著爺爺偷偷去打獵。其實說是打獵，其實就是爺孫間的放風時間。

  但每次出門，奶奶都會嚴厲喝止他爺倆兒，叉著腰喊道：“老頭子，攸子是小孩兒不懂事兒，你還帶頭領著他瘋，這要是讓人家舉報嘍，蹲了笆籬子，可別指望我去看你們！”

  盡管她語氣嚴厲，表情也十分認真，可每次他爺倆兒打獵回來的時候，還是會象征性地說一句：

  “你們折騰一溜夠，就整了隻野雞回來？”

  其實並不是爺爺不想，或者不能打到更多的野味兒，隻不過他不願意這麽做。並且還給年幼的李攸解釋說，這林子裏所有的生命，都是大自然的饋贈，咱們不應該貪婪，見好就收。

  可是，躺在休眠倉裏的他，再也回不去那美好的年代了。上一秒還在想著奶奶叉著腰的模樣，臉上漏出了笑容；下一秒，笑容就逐漸消失了。

  與其說是對二老的離世，感到傷心，倒不如說是自己那時不懂得珍惜的自責。有生之年，都沒來得及報答爺爺和奶奶，是李攸心頭最大的結。

  “又陷入往事兒無法自拔了？”莫琳的說話聲，讓李攸從夢境一般的世界裏跳脫了出來。見到她臉上重新浮現出花癡般的媚笑，李攸有些哭笑不得。

  好看的皮囊，不如有趣的靈魂。

  他一直堅信這一點，但自己早就對花妹許下了承諾，如果真的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後，把所有謎團解開了，說不準會想辦法回去找她。

  可是，現在的問題就是，他真的能回去麽？或者，真的可以理順這一團匪夷所思的謎團麽？

  “喂喂喂，我跟你說話，你怎麽都不搭理我？”

  李攸看著她的眼睛，小聲道：“沒有，剛才想起點事兒來。對了，我聽你妹妹說，你有事情要跟我說？”

  他嘴巴張合的瞬間，霧氣隨之飄了出來，但沒有多做停留，就消失了。莫琳那溫柔的眼神，透過李攸呼出的哈氣，精準的擊中了他的心髒。

  這種感覺可不妙，李攸閉上了眼睛，想要驅趕走縈繞在腦海中的微妙的感情。等睜開眼睛後發現，莫琳依舊在用這副神態，深情款款地望著自己。

  她，不是在開玩笑？

  接著她伸出手，輕輕放在李攸的額頭上，輕聲說：“不管眼鏡他倆，能不能研究明白你的儀器，我都很高興認識你。希望，你離開的時候，不要忘記我。”

  “幹嘛，怎麽弄的跟生離死別似的？”李攸對她反常的行為，覺得可疑，難道我們的飛船還有危險不成？

  麵對他的疑惑，莫琳隻是笑笑，幫他係好了安全帶，在李攸右手邊的電子麵板上按了一通，直到她打算關上休眠倉上麵的玻璃罩子前，才對李攸說：

  “沒什麽，就是覺得剛才你幫了我們大忙，純粹的感激而已。我給你設定的休眠時間是一年、十一個月零二十七天，比我們商量好的設定，要早上三天。”

  話音未落，李攸急忙用手頂住了玻璃罩，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看了看四下無人，壓低了嗓音說：

  “那你就可以決定在我們醒來之前，是離開，還是暫時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