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攀爬失敗之後，李攸閉著眼睛轉過身子，倚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等他呼吸勻稱之後，心中盤算著再試最後一次，要是再翻不過去，就不得不從城門進去了。

  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一位身穿羊皮襖，頭上帶著氈帽的老漢，手中握著一根鞭子正瞧著自己。他身後的不遠處，還洋洋散散有幾隻羊正啃食著罕見的植物。

  李攸從他的扮相上來看，判斷他應該是個羊倌，這種職業應該是不受時代限製的，自從人類學會了馴化動物，就已經存在了。

  通過他的樣貌，再加上現在身處的環境分析，也差不多能猜的到這老漢是個維族人。深深的眼窩，高挺的鼻梁，外加濃密的毛發，都能證明這一點。

  不過這些東西並不是李攸想要弄明白的，他緊忙站了起來，將右手按在前胸上，對著老漢深深地鞠了一躬。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反正就是突然從腦子裏冒出了這個想法，也許另一個跟自己存在“量子糾纏”的李攸二號，也是一個維族人。

  自己施過禮節之後，老漢也同樣對李攸回了一個禮。李攸一看他臉上帶著笑，便鼓起勇氣問道：“請問老人家，這裏是哪裏？”

  “此處乃是鄯善國”，老漢雖說外貌上看著像是老外，可是漢語說的流利。簡潔的語言，還有幾分古代人的感覺。看李攸也不像是壞人，他問道：“不知旅人從何處來，要往向何處？”

  鄯善國？李攸在腦袋裏翻了個遍都沒有想出來這是哪裏，可老漢的問題也難住了他，眼珠一轉急忙道：“吾乃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方拜佛求經的，途徑自此口渴至極，妄求老人家布施些水與幹糧可否？”

  李攸自己都不知道在胡扯些什麽玩意兒，總之第一時間想到了《西遊記》，便脫口而出一連串蹩嘴的詞匯。

  老漢聽完他說的話，皺起了濃密的眉毛，似乎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李攸此時是又餓又渴，沒心思廢話了，直接說道：“老爺子，我有點渴，能不能給我點水喝？”

  “你這麽說我就明白了嘛。”老漢眉眼舒展後，吩咐李攸跟著自己，將幾隻羊連抽帶打的趕回了城裏。

  經過城門的時候，守門的兩位將士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要說這裏現在是西域國度，可他們倆的穿著風格更加偏向漢族服飾。

  通體的黃棕色的裏襯，肩頭和胸前都有著生有鐵鏽的盔甲保護著，頭上則是一頂帶著孔洞的頭盔。二人手中所持的，是一把長戈，李攸依稀能看得到上麵沾有帶血的毛發還沒有清理掉。

  他倆怒目圓睜，一動不動地打量著跟在老漢身後的李攸，可能是在研究這個人的穿著為何如此怪異。

  穿越到這裏前，李攸有些恍恍惚惚的，也沒有背上一號給他的背包。隻是穿著一號的一件印有“我是傻X”的短袖，外麵套著一件爽子的舊皮夾克，手腕處的皮子都磨損的漏出了裏襯了。

  盡管如此，他倒是沒有落下一號給他的菜刀，正被花姐的那塊老虎皮包裹好，掖在了後腰上。他見到守門將的打扮，尤其是那血染的長戈，心裏有點突突。手中端著的離子槍槍口，一刻也沒有離開他倆的腦袋。

  守門將士見李攸被老漢帶領著，也沒有阻攔他，李攸安全進入城內之後，想著可能是自己的發型起了些作用。他將被風吹亂的幾縷長發，胡亂地塞進了頭發裏，跟著老漢和他的羊群，一起來到了離城門不遠處的一處土坯房跟前。

  老漢將羊趕進了圈裏，將鞭子疊好掛在腰間，回頭招呼著李攸進屋休息一下。接著他拿著小陶罐，在屋中的彩陶器皿中盛滿水後，交給了李攸。

  大口飲盡了罐中的水後，老漢從外屋裏拿著一塊幹巴巴的東西走了進來，對坐在木榻上的李攸說：“這是我親手做的胡餅。”

  “胡餅？”李攸禮貌地點了點頭接了過去，可怎麽看這胡餅，都跟自己以前吃的饢沒什麽兩樣，硬邦邦的難以下咽。隨便掰下幾塊嚼了起來，開始跟老漢交談了起來。

  外麵吹過陣陣地風沙，撲打在木門上，吱呀作響。屋內，一老一少正在促膝長談。

  “啪嘰”，胡餅順著李攸的手心，滑落到了地麵上。李攸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次穿越，竟然回到了兩千年多前。

  “您確定，漢朝的官員來過這裏？”李攸仍舊不敢相信，“鑰匙”為什麽會把自己帶到這個年代，而且還是這什麽鳥不拉屎的鄯善國。

  “當然，他們每次途徑此處，必然要與我國交換大量的絲綢布匹，前些陣子，還給女王獻上了一位美男子。”

  美男子？女王？李攸被老漢一連串的古怪的詞匯弄得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這些詞匯，跟自己那個年代的使用方法是不是有什麽出入。

  不過轉念一想，以前電視上好像演過有關西域三十六國的電視劇，朦朧的記憶中，確實記得大部分的西域古國都是由女性統治的。

  可是這獻上一美男，仍叫李攸無法接受。他撿起地上險些被螞蟻搬走了的胡餅，看著老漢說：“那您，您見過那個美男子沒有？”

  “我乃一屆的草民，連女王的麵容都見不得，怎麽可能看得到他的樣子？”老漢將圍在腰間的羊皮取下，將其展開掛在牆麵上，繼續道：“大漢使者來訪時，住我隔壁的旗木得因好奇，抬頭瞻仰了女王的尊容，就被砍去了腦袋，哎。”

  李攸通過老漢的隻言片語了解到，這鄯善國女王生性殘暴，貪戀美色和金銀珠寶，依仗著自己占據著“絲路”的交通要塞，對途經此處的漢民大收過路費，弄得近些年交戰不止。

  由於這座城池乃於沙漠腹地，易守難攻，大漢王朝多次派兵前來攻打，還沒到地方就折損了不少兵力。無奈之下，武帝派出使臣前來勸和，並引出一場“貢獻美男”的鬧劇。

  不過，老漢講述著這些過往的時候，也是十分避諱，很多細節方麵都草草略過。李攸覺得是因為他鄰居的遭遇，讓他有些提心吊膽。

  吃飽喝足後，李攸看了一眼“鑰匙”，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心說不知道自己要在這裏煎熬多久。在這亂世之中，改朝換代不過就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說不定明天醒來的時候，這座城已經被大漢給拿下了。

  老漢也沒有閑著，慢步走向床榻之下，取出幾件單薄的衣衫放在李攸手裏說：“你快些換上，免得招惹事端。”

  他看著老漢真誠的目光，和十分標準的漢語，頓時覺得這個老漢一定有些來曆。麻利的換上了衣服後，又憑借自己記憶，將頭發紮成了漢朝獨有的發髻。

  打扮完畢之後，他看到老漢又走回了羊圈跟前，急忙上前問：“您是要去牧羊麽？”

  “怎麽？有興趣？”

  “我閑著也是閑著，幫幫您吧，也順便了解一下，這鄯，鄯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