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女人站了起來。

  張小峰也跟了進來，見到杜宇飛的母親，他一愣。

  之間她的身上沒有意見便宜貨。

  頭發染成最近很潮的霧霾藍，肩上背著的包也不是什麽便宜貨。

  他明白為什麽杜宇飛隻敢給他們打兩萬塊錢了。

  杜宇飛看著自己的母親，有些冷漠的點了點頭，隨即直接走向了病床旁邊。

  病床上的人聽到聲音已經睜開了眼睛，隻不過此刻還有些虛弱的樣子。

  見到杜宇飛，他的眼中閃過了幾絲興奮。

  “哥。”他虛弱的喊了一聲。

  “嗯，哥在了，好好休息，其餘的不用擔心啊。”

  他似乎也實在太累了，聽到了杜宇飛的話，便直接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便又睡了起來。

  “你是？”女人的目光落在了張小峰身上，準確的說，是落在了張小峰的那雙鞋上。

  一雙限量版的球鞋，張小峰買了很久才買到的。

  張小峰平時在公司除了開會，否則也很少穿正裝，大多數時間就是運動褲配簡單的半袖。

  但也都不是便宜貨。

  杜宇飛看著自己的母親，皺了皺眉頭。

  他似乎和母親關係很僵。

  但張小峰還是謙和的說道：“你好，阿姨，我是宇飛的朋友張小峰，聽說弟弟出事兒了，就急忙跟著他一起回來了。”

  “你好，我叫楊琳，宇飛平時怎麽樣啊？在部隊裏還好吧？”

  張小峰一愣。

  “我退伍了。”一旁的杜宇飛冷冷的說道。

  楊琳聽到這話，也是瞬間便坐不住了。

  “退伍了？那你現在在做什麽？你退伍了我們的生活來源怎麽辦？我和你爸的情況你”

  “行了，別擋著我朋友的麵兒說這些了，你不怕丟人我還怕呢。”

  楊琳聞言皺了皺眉，隨即走上前來，抓著張小峰的手，開始數落了起來：“張小峰是吧？阿姨就叫你小峰了，看著你和我家宇飛也挺親近的。”

  “你可別笑話阿姨，家裏的條件確實不好，這也沒辦法，你看，他弟弟躺在病床上，我們卻連醫藥費都拿不出來。”

  “還有他爸，那個敗類，整天就知道玩兒，這回好了，出了事兒他躲起來了，可苦了我們娘倆了。”

  “小峰，宇飛現在做什麽呢？一個月掙多少錢啊？”

  杜宇飛皺著眉頭，走上前來一把將母親的手扯開。

  “我沒工作，給你那兩萬我都是管他借的。”

  楊琳對於兒子的態度絲毫不感到氣氛，他看著張小峰，有些難為情的說道：“你是做什麽的啊？”

  張小峰笑了笑。

  “做點兒小生意。”

  楊林聞言，立刻說道：“啊，我說我家宇飛有福分呢，能結實到你這麽好的朋友

  ，我和他爸沒能給宇飛一個好的童年，他的性格有些偏激，你可千萬別怪他啊。”

  張小峰搖了搖頭。

  “不會，阿姨。”

  楊琳見張小峰依舊沒提錢的事兒，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小子怎麽跟個木頭似的。

  她再次走上前來，朝著張小峰說道：“那個，宇飛現在在給你打工呢？一個月多少錢啊？”

  杜宇飛實在忍無可忍了。

  “你能不能別吵了，讓小軍安安靜靜睡一會兒成嗎？”

  楊琳回頭看了杜宇飛一眼，隨即便扭過頭來，繼續對著張小峰說道：“你能不能借阿姨點兒錢？”

  張小峰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笑著看著楊琳，點了點頭，問道：“借多少？”

  楊琳一見他這麽大方，輕微的眯了眯眼睛，試探性的說道：“五，五萬？”

  張小峰點了點頭，直接拿出手機。

  楊琳也立刻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支付寶。

  張小峰看著她的最新款的蘋果手機，眼神閃了閃，將錢轉了過去，便直接朝著杜宇飛走了過去。

  楊琳的錢到手了。

  “宇飛，好好照顧你弟弟，晚上帶著朋友出去吃頓好的啊，媽還有點兒事兒，先走了。”

  杜宇飛皺著眉頭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眼中不帶有絲毫感情。

  連厭惡和恨都沒有了。

  這麽多年，這種日子他早已經習慣了。

  無數次在部隊訓練到哭，訓練到暈倒時，別的新兵都給家裏打電話訴苦，他卻隻能聽著電話裏傳來的麻將聲和牌友不耐煩的催促聲，還有那句：“媽先不給你說了，在部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漸漸的杜宇飛就不再給家裏打電話了。

  剛入伍時，部隊工資一個月幾百塊錢。

  好在食堂便宜，他得把錢分成三份，一份給弟弟，一份給家裏，一份留著自己生活。

  他永遠穿著漏洞的襪子，永遠吃著最便宜的飯菜。

  從最開始的委屈，到現在的麻木。

  除了自己的弟弟，他不再關心任何人。

  “你為什麽給她錢？”杜宇飛淡淡的問道。

  張小峰沉默了片刻。

  “想看看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張小峰如實回答道。

  杜宇飛吸了吸鼻子，沒再說什麽。

  “幫我照看下小軍，我去給你們買點兒飯。”

  “你吃什麽？”杜宇飛朝著張小峰問道。

  “我不餓，弄點兒你弟愛吃的就行了。”

  杜宇飛聞言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病房。

  床上的人在杜宇飛走出病房後便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你是我哥的朋友嗎？”他突然問道。

  張小峰笑著點了點頭。

  “我是。”

  他扭過頭來，笑著看著張小峰

  ，然後伸出一隻沒紮針的手。

  “拿你也是我的朋友了，認識一下吧，我叫杜宇軍。”

  張小峰看著那雙瘦的不行的小手，愣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張小峰。”

  “我哥在部隊一定很苦吧？”他小聲問道，似乎怕被誰聽見似的。

  張小峰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是很苦，但是他想到你能考上一個好大學，就覺得也沒那麽苦了。”

  小軍笑著點了點頭。

  “這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你和我哥並不是一路人。”沉默了片刻，他接著說道。

  “你很有錢，我哥很窮。”

  張小峰還沒等說話，便聽到了自己一輩子也忘不掉的一句話。

  “而窮人和之間，隔著一道鴻溝，他們天生不能成為朋友。”

  看著他的眼睛，張小峰有些愣神兒。

  杜宇飛推門走了進來，手裏拎著買回來的飯盒。

  杜宇軍再次緩緩的閉上眼睛，似乎一直都沒有醒過來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