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自殺了。”

  張小峰的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

  “因為什麽？”

  “他爸出事兒了，具體什麽事兒完全聽不到風聲，軍方直接派人就給帶走了，而且據說資產全部凍結，連房子都已經給貼了封條了。”

  張小峰嗯了一聲，便準備掛電話。

  “對了，你最近有沒有見到子瑜姐啊，我已經很久都沒看見她了。”

  “沒見。”張小峰直接說到，等到馬維的話說完，張小峰答應了幾句，隨即便掛了電話。

  手機放到一邊兒，張小峰繼續看著手裏的文件，腦子裏卻都是那天在茶館兒，他眼圈通紅的痛苦神情。

  煩躁的歎了口氣，張小峰還是拿起了手機，給郭淩然打了過去。

  “首長，你聽過高遠沒？他爸好像是什麽大官兒，聽說最近被查處了，因為啥啊？”

  手機那頭兒沉默了片刻，隨即緩緩吐出一口氣，開口說道：“這事兒，沒法兒往外說，但這事兒還真就和你有關。”

  張小峰心中的好奇被勾了起來，又跟著問了一遍，郭淩然這才吐露出一點兒風聲。

  “你說的什麽高遠我確實不認識，但是最近確實有一個被開刀的，和我身份相當，叫高東科。”

  聽到這個名字，張小峰腦子轟的一聲。

  “高東科？”

  “嗯，你帶回來的那本書上，唯一的中文名字，也是跟我兒子同一批去戰場的一個老兵。”

  “跟郭思遠一起去戰場的老兵？為什麽會有老兵？”張小峰不太明白，畢竟他們這批去的都是選的年輕人，他還真就沒聽說過有老兵。

  “那一屆情況特殊，我記得他當時好像是華東區的軍區部的軍委主任，突然就吵著要去戰場，並且主動申請，後來也不知道誰起了惻隱之心就批了他的神情，跟著我們一起參與訓練，那時候都已經三十多快四十歲了，我對他印象還挺深。”

  “他就是那群傭兵安插在”

  張小峰話沒說完，但郭淩然明白他的意思。

  “司令上次來，很大一部分就是為了這事兒，既然國家動手了，那就應該是找到確切的證據了。”

  張小峰點了點頭，便沒再說什麽，匆匆告別便掛斷了電話。

  “丁何，我出去一趟，桌子上的文件你看看，沒問題我回來就直接簽字了。”張小峰輕輕拍了拍丁何的肩膀，小聲說道。

  正在忙著篩選簡曆的丁何看著張小峰，點了點頭。

  “那你早點兒回來啊。”

  張小峰點了點頭。

  離開公司，張小峰直接上了車，摸出手機，給馬維打了過去。

  “在哪家醫院？”

  馬維愣了片刻，突然吼道：“喂，不是吧？不是真的打出感情了吧？小峰哥哥，你忘了人家是

  咋搶你女朋友的了？啊？醒醒吧您啊。”

  被一頓炮火連珠似的狂懟，張小峰有點兒發懵。

  “你在跟我說話？”張小峰冷冷的問道。

  “軍區醫院，去吧去吧，懶得管你。”馬維還有點兒來勁兒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張小峰扔下手機，一腳油門，直奔軍區醫院趕去。

  找到護士站，查了一下高遠的信息，張小峰直奔高遠的病房。

  走了進去，見到床上全身插著管子的高遠，張小峰眯了眯眼睛。

  拉住一個進來檢查情況的護士。

  “通知家屬了嗎？”

  護士看了眼張小峰，似乎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回答了張小峰的問題。

  “聯係了，他家屬說現在有事兒來不了。”

  張小峰冷笑一聲。

  猜到了，張裕那一大家子有一個算一個，哪個對高遠能有半點感情，利用了這麽多年，平時說不定還能裝模作樣的來看看，這會兒？嗬嗬，躲怕是都來不及吧！

  “你不是他家屬嗎？去把醫藥費結一下吧。”護士試探性的朝著張小峰說道。

  張小峰歎了口氣，回頭看了一樣病床上的高遠，點了點頭。

  下樓交了錢，辦了入院手續，張小峰坐在醫院門口的長椅上抽了根兒眼。

  說實話，對於高遠他是有點兒惻隱之心的，雖然當時倆人鬧得不算太愉快，甚至高遠送給張小峰的見麵禮還挺別致的，但說來也奇怪，張小峰還真就沒有怪他的意思。

  也許是恨透了張裕那一窩癟犢子，張小峰幹脆就高遠這一筆都算他們頭上了。

  早晚有一天，這筆帳得好好算算的。

  張小峰用腳撚滅煙頭，起身朝著病房折返了回去。

  交了錢，護士也都鬆了口氣，連帶著看張小峰的眼神兒也變得柔和了一些，正好也是中午，幾個護士在護士站吃飯，看見張小峰一人兒坐在病房門前的椅子上，幾人嘻嘻哈哈的小聲說笑著，不知道在聊些什麽，眼神不斷的朝著張小峰飄了過來。

  “你和患者什麽關係啊？”一個護士拿著自己的午飯朝著張小峰走過來。

  張小峰看了一眼護士，沉默了片刻，隨即說道：“朋友。”

  護士點點頭，將自己手裏多出來的一盒飯遞給了張小峰。

  “諾，我們都以為這個患者交不上錢呢，都挺擔心的。”護士倒是實在，看言談舉止應該是護士長，因為明顯要比一旁看著張小峰嘁嘁喳喳的幾個小姑娘年紀要大一些。

  張小峰沒接遞過來的飯，隻是朝著她點了點頭。

  “他是怎麽，自殺的？”張小峰問道。

  護士歎了口氣。

  “唉，別提了，年紀輕輕有啥想不開的呢。”

  護士指了指自己的動脈，然後比劃了幾

  下刀割的樣子。

  “他應該是真的不想活了，一點兒餘地也沒留，剛剛聽我們主任說，他在公司的衛生間隔斷裏割的，血都流不出來，要不是保潔開門的時候眼神兒好使注意到了裏麵地麵通紅的，這小夥兒今天就完了。”

  張小峰默默聽著，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估計今晚上就能醒，你給他準備點兒流食，千萬別吃辣的啊。”

  護士又交代幾句，轉身便去吃飯了。

  張小峰閉著眼睛，揉了揉太陽穴，竟然還真就坐在醫院的椅子上等了下去。

  半夜三點多，值班的護士過來查房，然後走出來對著門外等著的張小峰說道：“病人醒了，家屬可以進來了。”

  張小峰睜開眼睛，朝著護士點了點頭，直接起身走了進去。

  沒見過這麽虛弱的高遠。

  此刻的他臉色慘白，原本那麽壯的一漢子此刻插著一堆管子，眯著眼睛看著走進來的張小峰。

  “休息吧，有事兒明天再說。”

  高遠的眼中帶著幾分疲倦，看著張小峰，緩緩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明早上差不多能起床了，小心別碰到傷口，然後盡量吃流失，忌辛辣。”護士記錄著儀器上的數字，一邊對著張小峰囑咐道。

  “知道了。”張小峰回答道。

  歎了口氣，張小峰窩在一旁的凳子上幹坐了一夜。

  天蒙蒙亮，張小峰實在坐不住了，起身跑出去抽了根兒煙，然後等到天大亮，買了點兒粥。

  回到病房，見到高遠在吃力的往起坐。

  張小峰走了過去，用另一隻閑著的手扶起了高遠。

  臉色似乎好一點兒了，沒昨天那麽嚇人。

  “喝粥。”張小峰晃了晃手上拎著的粥。

  高遠點了點頭，摘下了臉上掛著的氧氣管，用另一隻完好的手結果了張小峰手中拎著的粥。

  是已經用一次性餐盒裝好的。

  高遠端起來，朝著嘴裏倒了幾口，似乎是真的餓了。

  張小峰剝了兩顆雞蛋，放到了高遠的粥裏。

  不經意間的扭頭一看，張小峰發現高遠哭了。

  眼淚混著粥往嘴裏倒著。

  張小峰低著頭，裝作沒看見的樣子，開始吃自己的飯。

  “我從小把我爸當成榜樣，即使他對不起我媽，但是我就是覺得他是英雄。”

  “但是他不是。”

  “不再是了”高遠帶著幾分哽咽的說道。

  張小峰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給張裕賣命，借著我爸的名聲給他們做了那麽多事兒，結果最後來看我，來照顧我的人是你。”

  “我那麽對你。”

  高遠眼中帶著巨大的哀傷，看的張小峰的心中也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高遠哭了，哭的像個孩子。

  這一刻，他真的什麽都沒了。

  包括這二十多年來的信仰和情感，一並隨著過去，徹底崩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