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晟王妃，見過小殿下。”

  張嬤嬤對著鳳涼玥和兩個孩子見禮。

  鳳涼玥看她，發現她的臉色比之前更差了。忍不住關切了句，“張嬤嬤還是要注意休息，你若是病倒了，還有什麽人能伺候太後呢。”

  張嬤嬤眼中濕潤，點頭，“奴婢知道了。”

  鳳涼玥心中忍不住感歎，宮中應該就是如此了，活了一輩子，和自己最親近的人不是自己的枕邊人，也不是自己的孩子，竟是陪在自己身邊伺候的宮人。

  “太後醒著的時候可說身子舒坦些了？”

  “是舒服些了，之前王妃沒給看過的時候，就是睡夢中也會偶爾呻吟，現在已經好了多。”

  張嬤嬤不無感激說道。

  給太後診過脈，鳳涼玥麵色又凝重起來。

  一言不發的改了方子，讓人去照方抓藥。

  安安和九兒自從進了太後宮中就很乖巧，貼在鳳涼玥身邊不吵不鬧。

  眼睛咕嚕嚕的轉著，看著大人們滿臉愁色，知道都是因為喜愛他們的皇祖母病了。

  “母妃，您一定要治好皇祖母。”

  忽然被柔軟的小手抓住，鳳涼玥低頭看到安安的眼神，胸口被撞的堵塞了下。

  慢慢點了點頭。

  她沒有辦法告訴兩個孩子，他們的皇祖母時間已經不多了。

  “帶他們出去玩吧。”

  鳳涼玥讓綠籬和蒹葭帶兩個孩子出去。

  “嬤嬤可又查到了什麽？”

  張嬤嬤搖頭，“該查的都已經查過了，不過還是沒什麽線索。”

  沉吟了下，說道，“那個膳房的宮人叫思如，派人監視著，也一直都沒什麽可疑之處。”

  這就讓人無從下手了，鳳涼玥低頭思索，沒注意有人從外麵走近。

  君子卿示意宮人不要出聲，緩緩走近沉思的女人身邊。

  許多時日不曾見到，如今就在眼前，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感覺一道不同是的視線，鳳涼玥從沉思中驚醒，便看到君子卿正在自己身邊。

  他幽深的眸子，正落在自己臉上。

  心中慌了下，才開口道，“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

  君子卿聲音一貫的柔和，但已經不能再肆無忌憚的看著麵前女人。故作不經意的往裏麵走去，走到塌邊，看見疼愛自己的皇祖母虛弱的樣子。

  他胸口縮緊，十分的難受。

  鳳涼玥不忍見他如此，但也沒有辦法寬慰他，就在一邊靜靜站著陪著。

  良久，君子卿從床邊離開。

  兩人到了外殿。

  “皇祖母的病，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鳳涼玥不能欺瞞他，便點了點頭。

  她清晰的看見，君子卿臉上的神情沉重了起來。

  一時間，她想要安慰，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皇祖母很疼我，從小的時候起。母妃走的早，是皇祖母將我帶大。”

  君子卿淡淡開口說道，雖然語氣平淡，但鳳涼玥聽的出，其中所蘊含的沉重感情。

  她的身邊沒有這樣的人，沒有陪伴自己，情意深重的家人。她知道自己不能感同身受。

  “皇祖母疼愛我，總是在父皇那裏護著我，我不喜歡學皇家權術，喜歡武喜歡醫，喜歡出宮遊曆。如果不是皇祖母，我如今不過是困在宮中的一個皇子罷了。”

  君子卿說著，聲音越來越低。

  “所以，以後你更要過好自己喜歡的生活。這樣才不辜負了太後對你一直以來的庇護。”

  聽到女人安慰自己，君子卿唇角動了下。

  他要的生活……以後始終都會是殘缺不全的，因為缺少了一個人，他求而不得的人。

  忽然一個宮人緊張的小跑進來。

  張嬤嬤反應快，一把抓住宮人，然後問她出了什麽事。

  “膳房的……膳房……”

  目光一厲，張嬤嬤冷聲道，“好好說。”

  “膳房的那個思如……死了！”

  前來稟報的給宮人嚇得不輕，戰戰兢兢的說完。

  鳳涼玥倏然站起來，“帶本妃過去。”

  說完，已經出了殿內。

  思如是死在後院宮人的房間裏。

  一截白綾還掛在脖子上，另一頭落在通塌上。

  思如的臉色，還有脖子上痕跡，的確是上吊而死的無疑。

  鳳涼玥查看過後，看向一屋住著的另外三個宮人，她們都二十左右的年紀，害怕的臉色青紫。

  “思如在上吊之前，可同你們說過什麽？”

  聲音算不上是在逼問，但那種說不出的氣勢，讓宮人都緊張了起來，身體繃著。

  “奴婢沒聽思如說過什麽，她平日裏就有些孤僻，不怎麽願意同奴婢們說話。”

  一個宮人先開口說道。

  “奴婢也沒聽到。”

  “奴婢也是。”

  最後說的那個，頭比其他人都低，像是更怕什麽似的。

  鳳涼玥眉心蹙了下，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四周開始查看，沒有再問什麽。

  不過餘光，卻總是不經意的掠過那個頭最低的宮人。

  “張嬤嬤，你帶著那個宮女跟本妃走。”

  鳳涼玥忽然頓住腳步，伸手指的人，正是她一直暗自觀察的人。

  感覺到有人走到自己身前，宮人頓時慌了，在張嬤嬤伸出手去的同時，她本能的躲開了。

  “大膽！”

  張嬤嬤嗬斥一聲。心中卻佩服起晟王妃的目光獨到來，怎麽就看出這個宮人有問題的，這表現，分明是心虛。

  聽到嗬斥，宮人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鳳涼玥低頭看她，輕聲問道，“本妃再給你一次機會，思如到底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麽？”

  宮人跪在地上，頭上唯一的一支銀釵掛著墜子在那晃動。

  “奴婢錯了！”宮人開口，顫抖帶著哭腔，“奴婢說了謊，奴婢的確聽到思如說了什麽，但不是對奴婢說的。”

  “她說了什麽？”

  “昨日奴婢在外洗漱回來，房間裏隻有思如一個人。她不知道在想著什麽，沒發現奴婢進來。她說著什麽活不久了，但她的寶貝可以活著就夠了……”

  宮人說著，哭腔更重了。

  她沒想到，思如竟然真的死了。她知道的時候手腳冰涼，仿佛昨日撞見了什麽會要人命的秘密一樣。

  更沒想到，晟王妃馬上就來查這件事，她怎麽敢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