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其實知道對不對，知道為什麽還要這麽做？你母親用你偷來的錢治病，你覺得她要是知道了這錢的來處還能安心嗎？”鳳涼玥並沒有理會他，而是盯著眼前的小女孩兒：“如果今天你被別人抓到，將你抓走，你母親和妹妹又去哪裏找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淡淡，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意味，但是君子卿總覺得與小孩兒說這些話重了。

  終於，那個小女孩兒垂下頭，動了動嘴唇，半天之後還是隻說了一聲：“你要是抓我回去……能不能讓我先去跟母親說一聲……”

  看著她的頭頂，終於，鳳涼玥歎了一口氣，她在她麵前蹲下身來：“你叫什麽名字？”

  “小草。”聲音輕若細蚊。

  “你不光偷了我的錢，還撞倒了人，你準備怎麽賠我？”

  “……我把我自己賣給你。”

  “你覺得你自己值多少錢？”

  “那我幫你幹活抵債。”

  “恩……這個行，那你娘和妹妹怎麽辦？”

  “……不知道”

  “這樣，你幫我幹活，我出錢給你娘治病，讓你妹妹過好日子。”

  “……行。”

  君子卿在她們身後默默聽著這看似正經但是又十分荒唐的對話，鳳涼玥再跟一個小孩子討價還價，而一個小女孩兒冷靜地將自己賣出去。

  他看著鳳涼玥，她蹲在地上，看那小女孩兒的時候得微微仰著頭，目光平靜而帶著些許暖意。有的人，笑意暖暖地麵對所有人，但是其實那顆心空蕩蕩地什麽也沒有裝；但是有的人，表麵上看起來對誰都似乎疏離冷淡，實際上卻有一顆能夠再寒冬溫暖他人的心。

  兩人商量了好一陣，終於達成了協議似的。

  鳳涼玥站起來，牽著那小女孩兒的手看向君子卿：“今日之事多謝殿下了，耽誤了殿下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兒，本來我也是出來逛逛。”君子卿淡淡一笑看著她們兩人：“不如你們要去哪兒，我送你們去吧。”

  “先去看看錦枝，她還一個人在客棧等我呢。”鳳涼玥也不好說直接就散了吧，畢竟小草還是君子卿幫忙抓著的。

  君子卿牽著馬，鳳涼玥牽著小草走在一邊，若不是小草渾身髒兮兮的，都有人覺得這是一家三口出來逛街。

  錦枝在客棧門口探著頭望，她身上還好還有一袋碎銀子，不然怕是會被店小二給趕出來。看見鳳涼玥的會後錦枝立馬揮著手跑上前去：“小姐！小姐我在這兒呢！”

  “恩，”鳳涼玥低頭看了一眼小草：“給這個姐姐道歉。”

  “對不起。”小草看著錦枝，突然看見了她拿在手裏的糖人，目光有些直勾勾的，隨後強迫著自己將頭扭在一邊。

  “就隻她偷了錢對不對！”錦枝氣不打一路來：“你居然還敢回來，被抓著了吧！看我不把你去送官，小小年紀不學好你。”

  “錦枝，沒事兒了，先進去坐下來說。”鳳涼玥叫住錦枝，看了一眼君子卿：“殿下不介意的話便一起吃頓飯吧。”

  君子卿點了點頭，已經有眼神尖的店小二上前為他牽馬，嘴皮子也是十分利索：“客觀您裏麵兒請，我們店好吃的那是應有盡有，樓上有雅閣包間，幾位裏麵請！”

  “錦枝去買個糖人回來，東西給我吧。”鳳涼玥伸手，對著錦枝使了個眼色。

  錦枝看了一眼小草扁了扁嘴，抱著手裏的東西：“沒關係，錦枝拿得下，小姐你們先進去吧。”

  “給我吧，你快去快回。”鳳涼玥看著她的表情淡淡一笑拿過包裹，帶著小草跟著君子卿走了進去，幾人進了一個雅閣，其實也不是單獨的房間，隻是用精致的屏風隔開，比樓下大堂確實安靜了許多。

  “小草這個名字不好。”鳳涼玥翻了翻包裹，裏麵有糖炒栗子遞給她：“去我那兒要換個名字。”

  “不換。”小草不客氣地接過糖炒栗子，卻沒有答應鳳涼玥：“娘說了，名字是父母給的，隨便換名字是不孝。”

  這性子倒是耿直，就像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總是帶著幾分倔強，一如那個名字，帶著一種韌勁，似乎怎麽壓揉也無法彎折。

  君子卿在一邊倒茶，遞了一杯給鳳涼玥：“草有那麽多。我們換個叫法吧，也不算不孝。你剛剛都把自己賣給這個姐姐了，就是她的人了，若是不按吩咐，則是不忠。”

  小草眼睛眨了眨，最後停下手裏剝的栗子：“那叫什麽。”

  鳳涼玥看著君子卿，這她倒是一時之間想不出來什麽好的。君子卿會心一笑：“叫綠籬吧。”

  他說完衝鳳涼玥笑了笑，抬起茶杯擋住半張臉。

  狡猾！鳳涼玥心中暗道，綠籬這名字跟小草分明沒有半點關係，但是她沒有明說出來，小草偏著頭看向她，眼睛中有疑惑。

  鳳涼玥挑了挑眉，也抬起茶喝了起來，點了點頭：“綠籬不錯。”

  “小姐，買來了。”錦枝有些不情願地將手中的糖人遞給綠籬：“您不會真要將她帶回府吧，到時候夫人怕是又要來找麻煩了。”

  “家中多有不便嗎？”君子卿突然插話問道，他之前聽說慕容大小姐在家中並不受寵，但是似乎情況遠遠沒有不受寵那麽好。

  “錦枝亂講的。”鳳涼玥沒有多做辯解，錦枝也心領神會地沒有再說下去，看著綠籬又忍不住皺了皺眉：“你手太髒了，這麽拿著東西吃會生病的。”

  綠籬並沒有理會，隻是安靜地吃著糖人，鳳涼玥看著她，覺得有的事情要提前說清楚，剛剛想跟她一些以後的規矩，但是看著她吃得專注而認真的樣子也就作罷。

  那個糖人，她是一點一點舔著吃的，就向是在吃一件多麽珍貴而美味的東西。

  似乎，她第一次糖人時候也是這樣，鄭重地拿在手中，一點一點地讓它化在自己的嘴中。

  “對了，聽說昨日皇兄宿在了慕容府，說是生病了？”小二上了些涼菜，他拿了筷子沒有太大拘束地吃了起來：“你沒事兒吧？”

  他問得隨意，鳳涼玥收拾了東西讓綠籬也坐在一邊，錦枝剛剛要阻止她也對她拍了拍身邊的椅子：“錦枝也一並坐過來吧，不是在府裏，不用那麽多的規矩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