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無助的抱著董天寧，是她沒用，她沒用。

  董天寧緩緩起身，抬手用力的擦去眼中淚水，看著滿臉淚水的林氏，“娘，我們這樣活著是為了什麽？”

  林氏有些迷惑：“寧兒，你，你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們這樣，沒有半點尊嚴，任人欺淩的活著是為了什麽？”董天寧雙拳緊緊握住，指甲深入肉中，血順著指縫滴下，他的臉上卻仍是麵無表情，“娘，這般活著，有意思嗎？”

  林氏呆愣的看著董天寧，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話，更不知道他想要得到什麽樣的答案：“寧兒……”

  董天寧起身，低頭看著坐在地上的林氏，“我不想再這麽活著了。”

  林氏聽他這麽說，忙伸手抓住董天寧的手臂，借用他的力氣站了起來，“寧兒，你想做什麽？你千萬不要胡來，娘，娘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們，我們一定要忍，要，要忍著，才能，才能活著。”

  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林氏，董天寧心裏早已經沒了半點心疼，有的隻是無盡的厭惡。想到她剛才，求他跪下的情景，那股厭惡感越來越強。

  “寧兒，你，你是，是庶出，你，你要忍，要……”林氏話還未說完便已經不醒人事的昏倒在地。

  董天寧隻是冷冷的看著她。

  一邊的李江則走到林氏的身邊，扶起她的身子，連喚了幾聲，“林姨娘，林姨娘。”

  董天寧說，“扶她進屋吧。”

  李江抬頭看著董天寧，看著他冷漠的臉色，心中微悚，怎麽回事？他為什麽覺得五公子好像不一樣了？

  “公子，林姨娘的藥怎麽辦？”李江問。

  董天寧說，“還有銀子，我出去買就是了。”

  說著便轉身而去。

  董天寧出了院子向後院的偏門而去，幼時的一幕幕在腦中一個接著一個的浮現。

  【“娘，六弟他打我，他不讓我叫他六弟。”

  “寧兒，你是庶子，身份自然沒他尊重，他不讓你跟下人一般叫他六公子就行了。”

  “可是，可是我不是下人啊。”

  “寧兒，乖，聽娘的，不要跟他爭。”

  ----

  “娘，六公子搶走了祖父賞給我的糕點！你幫我去討回來好不好？”

  “寧兒，六公子搶走就搶走吧，我們不吃。”

  “可是娘，我想吃。”

  “寧兒，乖，聽娘的話，不要了。娘給你做好吃的。”

  -----

  “娘，六……”

  “寧兒，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跟六公子起爭執了，他罵你，你就讓他罵著。他打你，你就讓他打兩下。不要反抗，有什麽事都忍一忍。”

  “可是……”

  “寧兒！你不聽娘的話了嗎？非要跟他爭什麽？忍一忍不就過去了？”

  “娘，是他跟我爭。”

  “那你就讓著他，躲著他，忍著他。”

  ----

  他無數次的臉青鼻腫從未換過娘一次為他出頭，她從來都隻會讓他忍著而已，忍到如今，他失去了最後的尊嚴。

  可是，他不要再這樣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