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霽瑤想，她應該是死了。

  要不然，她怎麽會看到，背靠牆坐著的慕亦翎懷裏抱著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呢。

  要不然，慕亦纖怎麽可能直接穿過她如今的身子呢。

  雲霽瑤低頭，抬手，她的身子是透明的。如今，她已經成為一具靈魂了嗎？

  娘親曾經說過，一個人若是死了，最後的時光是會停留在對她羈絆最深的人身邊。

  對她羈絆最深的人……

  “哥，她已經死了，你還這樣抱著她，她也不可能再醒過來了。”慕亦纖微怒的聲音傳來。

  雲霽瑤抬頭，看向一臉憔悴的慕亦翎，他的眼神裏透著絕望與痛楚，雙手則是緊緊的抱著她的身子，一動不動。對於周邊所發生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慕亦纖見狀，氣就不打一處來，生氣的上前，“哥，你能不能醒醒！她死了，她已經死了！”吼著伸手就要去去碰慕亦翎懷裏的雲霽瑤。

  慕亦翎瞬間捉住慕亦纖的手，眼帶威脅的低吼：“不許碰她！”隨即便憤怒的將慕亦纖甩開。

  被甩開的慕亦纖瞬間紅了眼，眼中一片委屈。抬頭便想大罵，可看到慕亦翎的表情後又心疼不已。

  她抬手將滑落的淚水擦去。走到慕亦翎的身邊蹲下，輕聲勸道，“哥，她已經死了兩天了。”

  兩天？！雲霽瑤眼睛微瞪大，她已經死了這麽久了？

  “你就算抱著她兩年，她都不會再醒過來的。外麵的將士們還等著你帶領他們攻入皇城呢。”慕亦纖抬手握住慕亦翎的，“哥，她是被慕亦崇害死的。你如果真的愛她，那現在就要去為她報仇。”

  “報仇？”慕亦翎沙啞的聲音傳來，“報了仇，她就能活過來嗎？”

  “你已經為她放棄了一次皇位，難道如今還要再為她放棄第二次嗎？當年，父皇是屬意你為太子的，可是你為了她，讓給了慕亦崇。知她全府被慕亦崇陷害，你又不顧犯上謀逆的罪名，為她起兵。現在好不容易我們就要攻入皇城了，你又要放棄了嗎？”慕亦翎怒視著他懷中的雲霽瑤，“你為她做了那麽多，你對她的好，她哪裏知道？她一心隻喜歡著她的崇哥哥，哪裏有你的位置，她落到如今的下場，一切都是她活該！是她勿信小人，是她……”

  “不許你這麽說她！”慕亦翎憤怒的打斷慕亦纖的話。

  一邊的雲霽瑤不敢置信的看著慕亦翎，他竟為了她連九五之尊的位置都讓給了慕亦崇？原來，以前他那些故作無意的捉弄，吊兒郎當的調侃，玩笑般的愛意戲語，都是真的！

  慕亦纖卻是比他還要生氣，“我說錯了嗎？如果不是她一心愛著慕亦崇，聽信他的饞言，她雲府以及尹府怎麽會落到如今被滅門的下場。哥，你應該告訴她的，告訴她那一年獵場救她的人，是你！”

  什麽！獵場救她的人是慕亦翎？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呢！？若不是以為獵場救自己的是慕亦崇，她怎麽可能會對慕亦崇芳心暗許，也更不可能為了他而退婚丟盡雲府臉麵，更為助他完成大業不惜跪求早已經年過七旬的外祖父重征戰場。

  然而征戰五年，最後卻因為功高震主，被陷害謀反，而整個伊府也因此獲罪，落下滅門的下場。

  “她那時對六哥已經情根深重，我即便是告訴她，她也不會信的。”慕亦翎說著，抬手極溫柔的撫著雲霽瑤的臉，“隻要她能真的開心，說不說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哥，值得嗎？”慕亦纖哽咽，“你這一生，為她做了這麽多，值得嗎？”

  雲霽瑤走到慕亦翎的身邊，在他麵前蹲下，問出與慕亦翎同樣的話：“值得嗎？”

  慕亦翎抬頭，透過雲霽瑤透明的身子看著慕亦纖，雲霽瑤看著他眼裏滿滿的深情，“值得，為她，什麽都值得。”

  雲霽瑤第一次看到向來桀驁不訓、玩世不恭的慕亦翎眼裏竟溢出淚來。

  雲霽瑤伸出手去，那淚落在手上立即傳來一陣撕心的痛，她立即伸回手，緊接著，她看到她的手越來越透明。

  她要消失了嗎？！

  雲霽瑤的心裏湧起一絲驚慌，再給她一點時間，再讓她陪他一會。

  雲霽瑤再怎麽乞求，她的身子還在不斷的在變透明，她看向痛不欲生的慕亦翎。

  “對不起，若是，若是有來生，我定不會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