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裏下來隊伍就分成了三個梯隊。

  第一梯隊遙遙領先，第二梯隊相差五十米左右，第三梯隊七八個人被遠遠甩在後頭。

  不用看也知道，雷炎肯定在第三梯隊，而且不負眾望的排在最後一名。

  陳喜娃就在他旁邊，本來按照喜娃的體能，完全可以擠進第一梯隊，可他之前說過要幫助雷炎，就一直在後麵跟著。

  喜娃是個難得的好兵，就是腦袋有點軸，做事一根筋，盡管雷炎一直讓他快走別管自己，可他還是留在最後。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公裏衝刺之後，整個隊伍都慢了下來。

  畢竟是肉體，誰也不是鐵打的，再怎麽能跑，也不可能一口氣衝刺五千米，更何況還是武裝越野，就身上這堆裝備就好幾十斤，腳下還是山路，能衝出一公裏就不錯了。

  前麵掉隊的人越來越多，此刻就看出訓練的好處了。

  第一梯隊的八個人有四個是老炮班長帶的兵，就是因為平時訓練的多，此刻才展現出強大的實力。

  苗連和老炮站在不遠處的山坡上，苗連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整個隊伍，看到前麵的幾個人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

  “老炮，你帶的兵不錯啊！”

  “謝連長誇獎，是他們自己努力。”

  老炮在整個軍營都是出了名的嚴格，事實證明，殘酷的訓練才能練出好兵。

  “那個雷炎呢，我怎麽沒看到他！”苗連在隊伍裏找了一圈。

  老炮嘴角抽動了一下，指了指最後麵：“那個就是！”

  提到這個家夥老炮就氣不打一處來，本來挺好的成績，每次都是他拖後腿，一條臭魚攪了一鍋腥。

  “他這體能一直都這樣嗎？”苗連皺了皺眉，這才一公裏就跟不上了，當了這麽多年兵就沒見過這麽熊的。

  “是，身體素質太差，練也練不出來了。”老炮沒好氣的說。

  “什麽叫練不出來，他不是一直在跟著跑嗎，既然沒放棄就說明想當一個好兵，以後你得多注意一下。”苗連板著臉道。

  “是！”老炮不情願的應了一聲。

  “他旁邊那個是誰？”

  苗連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兵，不時的拽雷炎一把。

  “是喜娃！”老炮一看就認了出來。

  “你看看，連喜娃都沒放棄，你做為班長怎麽能放棄，他現在這個樣子你有很大責任。”

  “我……”老炮一臉無奈，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前麵隊伍已經跑完了兩公裏，雷炎和喜娃被遠遠的落在後麵，跟第一梯隊相差近三百米。

  雷炎早已筋疲力盡，要不是喜娃在旁邊時不時的拉一把，早就癱倒在地了。

  此時雷炎的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槍帶套在脖子上，汗珠子順著鼻尖往下掉，彎著腰大口喘粗氣，步履蹣跚，腳下虛浮，像喝多了似的畫著圈往前走。

  眼看要摔倒了，就被喜娃拽起來，三步一晃，五步一摔，就這麽一點點往前蹭。

  “喜娃，聽……聽我說，你……你不能管我了，我不行了，再耽誤下去，你……你就無法通過考核了。”雷炎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少廢話，不能丟下你，就算拖也要把你拖到終點。”

  喜娃特別看中這次考核，但他更看重兄弟和承諾。

  “我不能連累你，我……”

  話說一半，雷炎雙腿一軟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他咬著牙從地上爬起，雙腿的肌肉劇烈顫抖，已經支撐不起身體的重量。

  “你省點力氣往前走吧，離終點還遠著呢。”喜娃回手拉住他的手臂往前拽。

  “呼——”雷炎深吸一口氣，甩掉喜娃的手。

  “我自己能走，聽著，要是因為我耽誤了你的成績，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你想讓我下半生都在內疚中度過嗎？”

  雷炎有氣無力的聲音，好像隨時會斷氣似的。

  “我聽不懂你說什麽，我隻知道男人要信守承諾，一口唾沫一個釘，這是我爹教我的道理，既然答應幫你，就一定要幫到底，半途而廢不是我的性格。”

  喜娃說完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架起雷炎的胳膊就往前走，雷炎像灘爛泥一樣掛在喜娃的肩膀上，像掙脫卻使不出半點力氣。

  雷炎咬咬牙，這個人怎麽就這麽軸呢，咋說都不行了。

  往前走了幾百米，喜娃抹了把額頭的汗珠，身上的裝備就夠重了，還掛著個雷炎，對他的體能消耗非常大。

  “喜娃，喜娃，真的不行了，你放下我。”雷炎覺得自己喘氣都費勁了。

  “什麽叫不行，男人可以死，就是不能說自己不行。”

  喜娃鬆開雷炎的手臂，這麽拖著不是辦法，他準備背著走。

  “這也是你……你爹教你的？”雷炎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麵部充血，連眼睛都布滿血絲。

  “跟電影裏學的。”

  喜娃說著話就要把雷炎背起來。

  “別動，兄弟，別動我，真的不能再走了，嘔——”

  話說一半，雷炎扭過頭，一股白沫從嘴裏噴了出來，還伴隨著綠色的膽汁。

  這是極度疲勞造成的應激反應，由於劇烈運動血液供應四肢，造成腸胃血液供應不足，引發嘔吐。

  這感覺跟喝醉不一樣，就像有人在胃上狠狠捏了一把，不僅難受還伴隨著劇烈的痛苦。

  喜娃不知道怎麽回事，眼看雷炎口吐白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慌了神。

  “雷炎，你怎麽樣，你可別嚇我啊！”喜娃在旁邊急的直跳腳，還不敢亂碰，一雙手都不知道放哪兒好了。

  緩了一會兒，雷炎咧咧嘴，咳嗽兩聲虛弱道：“沒……沒事，隻是你不能帶著我了，否則會死的。”

  “那你怎麽辦？”喜娃也沒辦法了。

  “放心，我就算爬也要爬到終點。”雷炎咬咬牙，勉強翻了個身，讓身體靠在背包上。

  胃裏翻江倒海，腸子像是攪在一起，胸腔如同著了一團火，難受的喘不上氣。

  “你都吐白沫了，確定沒事嗎？”喜娃一臉擔心。

  “沒事，走吧，我歇一會就去追你。”雷炎無力的抬抬手。

  喜娃咬咬牙一跺腳：“好，那我先完成考核，然後立刻回來接你。”

  雷炎點點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喜娃拍拍雷炎的肩膀，張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歎了口氣，轉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