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首爾，天氣已經變得漸漸有了些冷意，夏日最後的餘溫也開始隨著習習秋風慢慢散去：尤其是在淩晨時分，這種感覺就會更加明顯起來——此時此刻，還尚未換上長袖衣衫、隻穿著一件單薄短袖的金宇彬看著從遠處走過來的那幾位“前輩”，在點頭打招呼的時候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終於覺得冷了？今天白天是誰跟我說，男子漢是不會怕冷的？”

  看著金宇彬把雙手懷抱在胸前、整個人的身形都像是在深夜的秋風中縮小了一圈的樣子，手裏拎著一個裝滿了從便利店買來的罐裝咖啡和飲料的大塑料袋的王南芊忍不住笑了起來——會看到這個身材高大、麵向看起來有些凶惡的家夥如此“可憐”的模樣，倒也是一件不怎麽常見的事情。

  “宇彬Oppa，要不要吃兩串魚糕，稍微讓身體暖和一下？”

  鄭秀晶就站在王南芊身旁，在聽到了那位“後輩”哥哥講出了那樣的一番話語來之後，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在自己手裏提著的一隻塑料袋裏摸索了一下，她用另一隻手捧出了一隻紙質飯盒來。

  就算還隔著七八米的距離，金宇彬都已經聞到了那屬於事物的特有香氣——他確實很想直接過去接過鄭秀晶手中的飯盒，好好填補一下他那因為在片場裏忙碌了一天而早就發出了抗議的肚子，然而若是就這麽無視對方那“嘲諷”的話語，那可就太丟一個男人的臉麵了。

  於是金宇彬做出了他力所能及的反抗——這麽長時間的經驗告訴他，想要對付王南芊還是比較有難度的，但是想要針對一下鄭秀晶，那就不怎麽困難了。

  “怎麽回事？現在怎麽也聽不見你喊什麽保持兩步了？”

  “……那是因為現在已經不用再說了！已經培養出習慣了！”

  沒想到金宇彬居然會拿出這麽一件“陳年往事”出來調侃自己，鄭秀晶下意識地跳開了半步——在確定那不知不覺間就變得過於靠近了的距離成功地被拉開之後，她皺起了鼻子，把飯盒也重新塞回了塑料袋裏，示威般地睜大眼睛瞪住了那個已經邁開腳步向著她走來的高大男人。

  “是是是，是習慣了……哎呀，小公主，是我說錯話了還不行嗎？把魚糕分給我兩串……”

  眼看著鄭秀晶這麽“絕情絕義”的收起了那據說裝著魚糕的飯盒，剛才還妄圖挽回一些尊嚴的金宇彬一下子就泄了氣——因為忙著加拍一場金恩淑編劇臨時起意要加的劇情，他今天一整天都根本沒吃上任何一口東西，現在好不容易把出去買夜宵的人盼了回來，哪能因為置氣就不管他那越發抗議的厲害了的、可憐的胃了？

  “什麽小公主，我才不是小公主！”

  在鄭秀晶正式進入“繼承者們”這部電視劇的劇組時算起，很快就要來到第二個月的時間了，和已經有了一個“南會長”這樣響亮的綽號的王南芊不同，她一直都隻是被大家以藝名“Krystal”或是本名秀晶稱呼著——直到前些日子，這個傻大個金宇彬不知道抽了什麽風，忽然給她起了個小公主這樣的外號，瞬間就傳遍了全劇組……

  從那之後，不管是片場裏的工作人員，還是一起合作的演員前輩們，幾乎所有人再見到她的時候，不管她怎麽抗議、怎麽反對，都會笑著喚她一聲小公主——這讓鄭秀晶很是鬱悶了一陣子，對於她來說，被人叫成小公主可並不能算是什麽好事，畢竟她們f（x）裏的那位S.M.公司的真正的“小公主”擺在那裏，鄭秀晶對於公主這個詞匯已經本能般的帶有了極大的偏見。

  可是像這樣的外號，一旦被傳播開來，就很難再有辦法抑製了——就算再怎麽不情願，鄭秀晶現在也接受了被人天天喊著“小公主”這樣的綽號，甚至還能麵帶笑容的去回應那些如此稱呼她的人了：然而這種接受更多的隻是無奈、是被動的忍受，並不代表她心裏真的就認同了這個綽號。這時候麵對著金宇彬這個第一個如此叫她的人，鄭秀晶滿心都是怨憤，就連說話時的語氣都變得不那麽恭敬了起來。

  金宇彬雖然比鄭秀晶年長幾歲，卻好在是f（x）這個組合的後輩，再加上他在被王南芊拉走、在暗地裏委婉的解釋了一下為什麽鄭秀晶會如此反感“小公主”這個綽號之後心裏也有些後悔，所以這些日子裏他也一直都對鄭秀晶對他的明顯“敵意”表現得很是大度——耳聽著這位被他叫做小公主的女孩的語氣不善，金宇彬苦笑了起來，仍然好言好語地管對方討要著魚糕。

  “好好，秀晶啊，魚糕……”

  “哪裏有魚糕？我怎麽沒見到……”

  就在鄭秀晶仍然鼓著臉頰，想要跟已經湊過來了的金宇彬再“鬥爭”一下的時候，他們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個劇組工作人員的喊聲——那位女性工作人員的尖銳的聲線在夜空中回蕩著，讓鄭秀晶連話都還沒有說完，就停在了原地。

  “導演！出來了！數據出來了！”

  “繼承者們”這部電視劇的初次放送收視率數字終於在淩晨時分傳到了片場，就在所有人都期盼著、都等待著的時候，他們終於聽見了薑信孝導演的聲音。

  “別這麽激動，是多少？”

  嘴上說著讓人別激動的話語，然而這位導演自己的聲音卻都變得有些微微顫抖了起來。

  “……導演，是11.6%。”

  當這位女性工作人員把這樣一個數字講了出來之後，片場中仍然安靜一片，沒有人敢發出半點聲音來——對於一部由超大勢編劇金恩淑進行劇本創作、匯聚了一大批正當紅的演藝人的電視劇來說，這個首播數字……好像確實有些低了。

  “……同檔裏，我們是第幾？”

  薑信孝導演的聲音重新變得穩定下來，或者用低沉來形容反而更加貼切一些——他皺著眉頭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再一次發出了詢問——就算數字並不是十分理想，然而隻要是拿到了同檔電視劇中的收視率首位，那麽也算是還多多少少保住了一點臉麵。

  “是……第二。”

  那位女性工作人員猶豫了一下，才終於把這個答案告訴了臉色已經變得很不好看了的薑信孝——這一下就連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沒有了，整個片場一下子陷入了極度的寂靜之中，就算是剛才還吵著向鄭秀晶討要魚糕的金宇彬也愣在了原地，合上了嘴巴。

  “……都別站著了，趕緊把今天最後的一組鏡頭拍攝完，這才是個開始而已，我們的路還長著呢！”

  臉上的表情變換了幾次，最後終於還是薑信孝這位導演打破了那令人十分難看的沉默氣氛——勉強從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在大聲招呼所有人都繼續開始進行手頭的工作之後，他扭轉過頭來，一把撈住了身邊的一個劇務人員。

  “明天早上，你務必要把網絡上對我們的評價全都搜集來，看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明白了嗎？”

  當一部事前被寄予了厚望、進行了很大投資的大製作電視劇沒有能夠滿足人們的期許的時候，如果做出迅速的改善、對後麵的劇本進行適當修改來貼合觀眾品味的話，那麽這部電視劇也許就還會有救——如果什麽都不改善、就這麽固執地走下去的話，就算是三大電視台的電視劇，也免不了會淪落到悲慘的下場中去。

  雖然現在這部電視劇已經進行完了前五集的拍攝和製作工作，然而哪怕是從還沒有全部製作完成的第六集開始修改，那也還不算是太晚——隻要能夠滿足那些挑剔的觀眾，在半途收視率得到爆升的電視劇前例也並不是沒有的。

  於是整個“繼承者們”的劇組在這一次意外的失敗之後，都以比之前更高效、更迅速的動作運行了起來——在第二天一早，薑信孝導演就從熬夜加班了的劇組工作人員手中收到了經過了他們的收集和整理的、大韓民國的電視觀眾們在觀看了“繼承者們”這部電視劇的第一集放送之後的意見。

  ‘這個開頭是什麽啊？完全沒看明白，這不是一部愛情電視劇嗎？’

  ‘能不能把故事說的更明白一些啊？我們是要看男女角色之間的感情戲的，不是來看那些西裝革履的商人之間打官腔的。’

  看著打印在A4紙上的那一行行的韓文字符，觀眾們的不滿和不悅幾乎都要透紙而出——幾乎都能在耳邊聽到觀眾們的罵聲，身為導演的薑信孝忍不住搖著頭苦笑了起來。

  觀眾們會表達這樣的意見，其實他自己在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他也曾經抱著商量的態度去和那位金恩淑編劇進行過探討，認為在第一集裏用大段的篇幅去闡述整個故事的設定和背景可能無法抓住觀眾的眼球——薑信孝本來是一片好心，結果卻被那位驕傲的、自負的大勢編劇錯誤的以為他是想要大改劇本，直接就拒絕了他的意見。

  現在倒是好了，就算堆積了許多的人氣藝人，也打著金恩淑編劇的金字招牌，可是觀眾卻仍然沒有買賬——現在的電視劇觀眾們確實是越來越挑剔、眼光也越來越高了，隻要你拍出來的東西不合他們的心意，他們可是連半點麵子都不會給你的。

  前五集都已經全部進行完後期製作了，就算現在再想改動，也不一定能夠趕得上放映時間，更何況還有那位不怎麽太樂意聽取別人意見的編劇在，他也沒有什麽足夠的信心能去說服金恩淑修改劇情——可要是就保持著現在這樣的走向持續下去，這部電視劇豈不是就要完蛋了？

  而他自己身為導演的尊嚴和資本，也就要隨著電視劇的完蛋而跟著一起完蛋了。

  薑信孝隻覺得頭疼不已，當初他還是動用了不少關係才成功的搞到了指導這部電視劇的工作——那時候他想著，有金恩淑的劇本，又有SBS電視台這樣的後台，更有已經確定出演了的李敏鎬和樸信惠這樣的收視保證，自己是搶到了一個成名的機會……

  然而現在看起來，他倒是一手把自己推進了火坑，要是爬不出來，他以後估計也就沒什麽機會再去指導大製作的電視劇了。

  咬著牙繼續往後麵的部分翻去，費了半天功夫才終於把那些指責劇情的差評全都耐著性子看完——薑信孝長長地突出一口憋悶在心中已久的惡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閉上眼睛緩了半天神，才又再一次往後麵閱讀起來。

  沒想到才看了那麽一兩條，薑信孝就氣得差點背過了氣去——比起之前那些隻是吐槽劇情和故事、言辭還比較適度的觀眾來，後麵的這些人的語氣幾乎就是在破口大罵了，沒給“繼承者們”這部電視劇的劇組留下半點臉麵來。

  ‘我等待了這麽久，從開機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期盼著這部電視劇，可是為什麽NANoppa的鏡頭就隻有半分鍾？這太過分了！如果下一集也是這樣的話，我就不再守本放了！’

  ‘是因為NANoppa我才來看這部電視劇的，可是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劇組是辣雞嗎？為什麽不給我們Oppa多一點鏡頭？’

  ‘導演是有毛病嗎？我家Oppa每天淩晨起床，第二天淩晨才下班，這麽辛苦的拍攝，居然就隻有半分鍾的鏡頭嗎？這個導演XXXX……’

  越看越氣、越看越懵，看著那些因為他囑咐過工作人員一定要“原封不動的收集起來”而沒有經過任何潤色和修改的指責和謾罵，薑信孝隻覺得心頭一陣陣火氣上湧——這都是金恩淑的劇本，難道不給一個演員戲份，一個演員鏡頭太少這樣的黑鍋，也要他來背嗎？

  就在薑信孝快要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幾乎就要張開嘴破口大罵的時候，一個念頭卻猛地衝進了他的腦海，讓已經快要失去了理智的他一下子又鎮定了下來。

  他找的是提升“繼承者們”這部電視劇的收視率的方法，這些女孩子們在網絡上雖然罵的很難聽，可不正是給他指引出了一條可行的道路來了嗎？

  不是所有的人都說，EXO的飯是現在全大韓民國最最瘋狂的一個團體嗎？那些女高中生們不是連片場都敢一次又一次地往裏闖嗎？那現在他就給這些EXO的飯們一個瘋狂的機會，看看她們到底能瘋狂到什麽樣的地步——

  雖然不太可能要求金恩淑修改劇本，可是單純地按照觀眾們的“請願”，給原本隻是男三號的那位EXO的成員多加些鏡頭、多讓他出現一下，甚至如果能想辦法調動起EXO的飯們那種瘋狂的熱情的話……

  現在想要提升收視率，就隻能用這麽一個鋌而走險的辦法了。

  “隻有這個辦法了，給他加戲吧……”

  薑信孝瞪著麵前的那一摞A4紙張，喃喃自語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