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芊感覺現在自己的裝扮已經很有點出道藝人的意思了，雖然他離出道還差著那麽一步，也可能是好多步。不打眼的黑色呢子外套，灰色的厚圍巾裹在脖子上，擋住了他大部分的臉，也為主人抵擋住了首爾十月底的冷風。

  事後雖然給金泰妍發過信息，詢問為什麽要大半夜的把自己叫出來，但是卻沒有得到對方的任何回複。王南芊隻能自認倒黴，金泰妍這種時不時抽個風的性格他也是非常清楚的，總不能讓一個女孩半夜獨自等在寒風裏吧？

  一隻手縮在外套的口袋裏，另一隻握著手機的手已經凍得稍稍有些發僵，已經一點半了，能發信息陪他解悶的人都沒有了。因為害怕遲到，王南芊十二點半不到的時候就來到了金泰妍指定的停車場，沒想到金泰妍竟然華麗麗的遲到了。無聊的翻著這兩天的娛樂新聞，少女時代重回舞台占據了大部分的份額，屏幕裏的九個女人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夢中情人？不知道是多少女孩憧憬的對象？當年明明隻是愛鬧愛玩的九個小姑娘而已。

  感覺到實在有些難受，王南芊把手機塞進口袋，伸出左手來揉著右手僵硬的關節，金泰妍一貫都是很遵守時間的人，今天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太累了所以睡著了？

  正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如果等到兩點半那個女人還不出現，他就要發個信息給金泰妍然後回去睡覺的時候，遠處小巷拐角處兩束遠光燈的光亮照到了他身前的道路上。那燈光實在有些晃眼，王南芊用手擋在眼前，等到那輛他在花邊新聞裏曾經見過不少次的敞篷跑車停在他跟前，他忍不住出聲抱怨：“約在大半夜這個世間本來就有些過分了，讓我在冷風裏等你這麽長時間，總得告訴我個理由吧？今天為什麽叫我出來？”

  視線從刺眼的燈光中慢慢恢複過來，王南芊才發現坐在駕駛座上的這個女人竟然一點偽裝措施都沒做，她還帶著精致化過的舞台妝，看起來就像是隻在男人幻想裏隻在夜晚出現的暗夜女神一樣。

  “南芊Oppa還留著這條圍巾啊？”金泰妍一眼就看到了那條灰色的厚圍巾，那是當年還在做練習生的時候有一次逛街的時候她買給王南芊的，沒想到時隔多年這個男人還會帶著這條圍巾出門。

  向周圍張望了一下，確認應該沒有什麽人隱藏在角落裏偷拍，王南芊打開副駕駛側的門，坐進了金泰妍的跑車裏：“這條圍巾怎麽了？出門的時候覺得晚上天氣冷就順手圍起來了，你見過我經常帶出來嗎？應該沒有吧？”

  原來已經忘記了？金泰妍瞪了那個正忙著往自己身上綁安全帶的男人一眼，狠狠一腳踩下了油門。排氣管輕微的咆哮了一聲，跑車立刻從原地飛馳了出去。

  雖然早就知道金泰妍一旦開起車來就會變成暴走族，但是在這麽窄小的小巷子裏她也敢這麽玩命的踩油門可是讓王南芊萬萬沒想到的，他下意識的握緊車門旁的扶手，感覺自己的劉海一下子就飛到了後腦勺上。

  “泰妍啊你慢點！前麵很窄啊！泰妍啊！”隨著跑車的加速，王南芊隻覺得這輛車隨時都會撞到前麵的各種障礙物，他緊張的對著金泰妍大聲抗議，然而他的大部分聲音都被跑車帶起的風吹散在空氣中了。

  自從出道之後就幾乎再也沒聽到過他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了，一直以來不是泰妍前輩就是小鬼隊長前輩，要麽就是直接叫金泰妍的全名。忽然之間聽到王南芊這麽喊自己，金泰妍在那一瞬間覺得兩個人就像是回到了練習生時代一樣。

  “南芊Oppa，我們今天的舞台可是一位，你看了沒有？”

  終於從小巷子裏拐到了大路上，午夜的首爾的路上雖然並沒有什麽車，但是跑車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風聲小了很多，金泰妍並沒有刻意放大的聲音也順利的傳到了王南芊的耳朵裏。

  “嗯，簡直是完美的舞台。其實我從前幾年就在懷疑了，現在的Jessica前輩還是當年的練習生鄭秀妍麽？簡直就像是會使用魔法棒變身的魔法少女一樣，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美的人？”連續發著感慨，王南芊把頭歪向金泰妍的反方向，不去看那個鼻子越皺越緊的女人。從練習生時代開始，每次金泰妍想要得到誇獎的時候，他就會不自覺地故意不講她想聽的話。

  “呀！我們明明有九個人，你眼裏就隻有西卡嗎？”終於爆發了，比起預想起來還要更加尖銳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這個女人這些年變得越來越漂亮，甚至成為了不知道多少男人心中的女神，但是一旦發起瘋來卻還是和當年那個小個子練習生一樣，不管不顧，沒大沒小。

  忍不住笑了出來，王南芊轉過頭，發現那個握著方向盤的女人臉上的笑容在不斷閃過的路燈照耀下耀眼的讓人難以轉移視線。雖然嘴裏好像是在說著生氣的話語，但是那種熟悉的練習生時代開始就存在在兩個人之間的默契感卻讓金泰妍心裏覺得很愉快。

  “嗯……粉色的馬尾還是很可愛的，”精細化過舞台妝容的金泰妍所具有的殺傷力實在是過於巨大，白皙的皮膚，長長的睫毛，水潤的仿佛會對你傾吐話語的大眼睛，這個女人的笑容讓王南芊的心髒差點停了半拍，“高音也很穩定，很出色的舞台。”

  “就這些？”

  “你還想聽什麽？”我還想聽很多，很多很多。

  金泰妍不再出聲，跑車漫無目的地穿梭在首爾的道路上，王南芊出神地望著一路向後飛逝的路燈和建築，難得的放空了全部心神，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已經到了什麽地方。車內音響突然響了起來，少女時代新專輯的主打曲“Theboys”的前奏裏處理成電子音一般的Jessica的聲音把王南芊的思緒抓了回來。

  “南芊Oppa，這一次選拔考核怎麽樣？”跟隨著歌曲裏自己的唱段出現，金泰妍裝作不經意的問出了這句她從最開始就想問出口的話。

  果然這個話題是不可能不出現的，金泰妍跟自己已經是這麽多年的交情了，王南芊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麽可瞞著她的，於是也就實話實說：“這一次是跟吳智敏前輩合唱了一首oneyearlater，勉強算是發揮了正常水平吧，最後能拿到什麽結果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了。”

  “智敏……？之前問你的時候你怎麽從來沒說過這件事情？”語氣稍稍有些詫異，這件事情金泰妍之前從來沒聽說過，她最近不是沒問起過王南芊關於選拔考核的情況，明顯對方對她進行了隱瞞。

  “前輩求我幫忙，我也沒辦法拒絕。”跟隨著音響裏放出的節奏鮮明的鼓點輕輕點頭，隨意地把話題岔了過去，“金英敏社長倒是跟我說了一些話，不知道是不是代表公司認可了我，你想聽聽看麽？”

  猛地降低了速度，從大路拐進一條路燈昏暗的小巷，金泰妍把她的跑車停靠在了路邊，熄滅了引擎：“南芊Oppa，金社長都跟你講了些什麽？”

  發覺到身邊這個女人的話音有些發顫，王南芊衝對方帶有安慰性質的笑了笑，金泰妍這些年比他自己更關心他的出道問題，他心裏對於這種關心是充滿了感激的：“社長問我，有沒有勇氣承受Anti，有沒有覺悟為了隊伍能夠前進而犧牲自己。雖然不是原話，但是大概意思是這樣沒錯的。”

  被一雙小巧卻有力的手抓在肩膀上，在這個女人精心畫著的眼線都能清清楚楚看到的距離，她那種喜悅的心情好像能直接傳遞到王南芊心裏：“南芊Oppa，當年少女時代出道之前，西卡也曾經被說過差不多的話。作為組合裏年紀最大的人，或者是練習時間最長的人，基本都要擔負這樣的責任的。南芊Oppa，這麽多年了，你終於要出道了！恭喜你！”

  “在還沒有得到最後的消息之前，能不能先不要祝賀我？”肩膀被抓的隱隱作疼，試著掙紮了一下卻沒有甩掉金泰妍的雙手，王南芊有些不敢看對方閃動著異樣光芒的眼睛，“當年我好歹也是差點就作為SHINee出道了的，在沒有變成事實之前，什麽事我都不會相信的。”

  SHINee的事情對王南芊造成了多大的傷害，金泰妍是最清楚的幾個人之一。雖然這個中國男孩一直都是保持著笑容麵對人生，但是在那總是試圖嗬護著其他人的笑容背後，他到底承受著多大的壓力？他自己的心事又有誰能替他分擔？本來以為自己並幫不到他什麽，本來以為自己隻能默默地在背後為他鼓勁，然而現在的金泰妍卻對自己充滿了自豪。

  “南芊Oppa，西卡和帕尼最近也都一直問我你的事情呢，等你出道了之後，我和少女時代都會替你好好宣傳的。”有些話隻能憋在自己心裏，有些話想說卻沒勇氣說出口，猶豫掙紮了許久，金泰妍才撅著嘴說出了老套的不能更老套的話。

  “想問的事情都問完了，是不是該趕緊回去睡覺了？今天的舞台拿了一位，明天的就不想拿了？就算你不想睡覺，我也要困得不行了，求求泰妍前輩放我這個小練習生回家睡覺吧。”一陣冷風吹來，王南芊緊了緊圍在脖子上的圍巾，用央求的口氣做出了最後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