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申智瑉和權旻雅兩個小姑娘再怎麽沒有眼力，再怎麽無視他語氣裏潛藏的抱怨，她們終歸還是要去明洞地鐵站的。隻是兩個小姑娘大概很久沒這麽輕鬆地在明洞逛街了，有了王南芊這個半被迫半自願的苦力，短短五分鍾的路竟然生生讓她們走出了三倍的時間來。不是站在店鋪門口用星星眼圍觀櫥窗，就是跑到路邊攤上看那些手工製作的小飾品，這兩個小姑娘讓王南芊充分見識了女人逛街的可怕能力。

  “馬上就要變成我們的後輩了，不把電話號碼告訴前輩的話難道不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嗎？”現在這一副很認真的表情搭配在一張小圓臉童顏上，殺傷力之巨大讓王南芊差點就沒了反擊的能量。

  “你為什麽這麽確定我一定會去你們公司做練習生啊？還有我說了多少遍了，我比你大三歲，對我要用敬語，你怎麽總是用平語啊！”好不容易熬到地鐵口，把兩手的吉他箱和貝斯箱放到地上，王南芊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權旻雅年紀比王南芊小太多，這一路跟他搭話的時候還是一直保持著用敬語，但是申智瑉完全無視於他這一路的碎碎念，能用平語絕對不用敬語。

  耳聽著王南芊還不放過她的用語問題，申智瑉賭氣的抓起她的那個吉他箱子：“用平語不是顯得我們關係好嘛！我們公司那麽好，你為什麽不來我們公司？環境又好，社長對人又和善，前輩們又都是很體貼的好人。”

  通過走到地鐵站這一段路上的閑聊，申智瑉和權旻雅已經知道王南芊現在在首爾就是在做練習生，隻不過他留了一個心眼，沒告訴她們自己是在S.M.公司做練習生。本來兩個小姑娘隻以為這個中國Oppa隻是個在韓國的留學生，還沒覺得他真的會簽進公司做練習生，等到知道這個人就是為了成為藝人才來韓國的時候，兩個人立刻開始大肆宣傳起自己的公司來。

  “我認識你也就不超過半小時，你就對我用平語，還顯得親近？你不覺得這關係也進展的太快了麽！”為了照顧小姑娘的心理健康，特意把絕大部分惡毒的語言堵在喉嚨以下，王南芊沒好氣的念叨了一句。說的時候完全是無心，可是話一出口他就覺得不對，這話說出來可不止一個簡單的意思。

  申智瑉顯然沒料到這位中國Oppa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驚訝的把嘴張成O型，可愛的蘋果肌也飛上了一抹粉紅，這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嘰嘰喳喳不知道停歇的小姑娘竟然一轉身拎著她那大吉他箱子跑進了地鐵站的入口。

  “中國Oppa你是故意的對吧！你一定是故意的！”權旻雅兩隻手抓著那個大貝斯箱子，笑得渾身一抖一抖的，“智瑉歐尼平時就是這個樣子啦，你不要見怪。”

  “權旻雅，你要晃到什麽時候！我不等你了呀！”聽到申智瑉的聲音穿過人流，從地鐵站入口的樓梯下方傳了過來，權旻雅皺著鼻子做了個鬼臉。她把貝斯箱子放到地上，然後從肩上掛著的黃色小挎包裏掏出了手機：“中國Oppa，把電話號碼給我吧，等你來公司之後我和智瑉歐尼可以帶你去向前輩們問好。”

  你們為什麽全都覺得我肯定會去你們公司啊！現在的小女孩都是怎麽了？王南芊心裏吐槽不停，但是權旻雅這個小姑娘本來就生得很精致可愛，現在又抬著頭用上目線看著自己，那漂亮的大眼睛就像是會說話一樣。王南芊歎了口氣，從精神到身體上都完全放棄了抵抗，乖乖的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了小姑娘。

  揮揮手跟權旻雅告別，眼見著女孩嬌小的身姿消失在樓梯的盡頭，王南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金泰妍和Sunny鬧起來之後，他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要折騰多少時間，就先離開了公司，這件事他是發信息跟金泰妍講了的，但是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收到過金泰妍的消息——都過了這麽長時間，這個人不是又不來了吧？不過想想少女時代現在的通告和行程，臨時有什麽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金泰妍來不了了的話怎麽辦？也不能白白跑來明洞一趟，不然去什麽地方好好吃頓飯，然後順路買幾件新衣服？快要入冬了，換季的衣服還都是一兩年前買的，作為練習生是沒有什麽錢的，王南芊的父母在國內的收入也不是很高，隻能算是一般的工薪家庭。這些年他都是能省則省，盡可能的不管家裏伸手要錢，所以他也很少到明洞一類的地方逛街購物。

  “很可愛的女孩嘛，沒看出來你這麽會對付女孩子，怎麽要到手機號碼的？”

  悶悶的聲音從身旁傳來，緊接著王南芊就被一雙手從後麵狠狠地推了一下，這一下嚇得他差點從地鐵入口的樓梯上滾下去。手忙腳亂的抓住樓梯旁的扶手，然後又對著抓扶手時不小心撞到的路過行人低頭道歉，王南芊這才有功夫回過頭來。用口罩墨鏡針織帽遮擋住了整張臉的百分之九十，捂得就像是個正在躲避追捕的逃犯一樣，這個人會瞬間移動麽？怎麽不聲不響的就跑到明洞來了？

  “你是多恨我？你這是想把我推下去嗎？”剛才可是差一點就要從樓梯上摔下去了，王南芊也顧不得這個人是前輩的身份，就像申智瑉一樣忽略了敬語，“你不能來個信息嗎？怎麽到了明洞也不說一聲？”

  “這不是正想告訴你，就看見你和兩個女孩親親我我的，怕你沒時間看，就沒發信息。”金泰妍沉著嗓子，縮到王南芊身邊。她躲避跟在身後的狗仔隊就花了很多時間，等搭經紀人的車偷偷跑出來的時候估計王南芊正在地鐵上，於是她準備到了明洞再跟王南芊聯絡，沒想到在明洞地鐵站前麵一下車就湊巧的看到這個人正在跟兩個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在地鐵站入口前說話。金泰妍一陣上火，走到對方身後就撒氣般的推了過去，沒想到王南芊整個人差點被她推下樓梯，她這時候也是一陣後怕。

  親親我我？金泰妍的眼睛可以看到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的事物麽？王南芊感受到進進出出地鐵站的人看向他身邊這個捂得嚴嚴實實的小個子的眼光越來越奇怪，趕緊推著金泰妍一路小跑到主幹道側麵分支的小路裏，她這身打扮要是在明洞的主幹道上走，肯定不比她漏出臉來得到的注意力少。

  “那兩個女孩是FNC公司的練習生，剛剛在明洞街頭表演的時候認識的，怎麽就親親我我了？”不滿的嘀咕著，這麽多年來金泰妍一直是個善解人意的人，王南芊覺得跟她解釋一下應該就不會再有任何問題了。

  金泰妍掏出手機，盯著屏幕上的地圖走在前麵，王南芊默默跟在她身後兩步的距離。

  “FNC？難怪那兩個孩子都帶著樂器，他們要出女子樂隊了嗎？南芊Oppa你怎麽跟她們認識的？認識你這麽多年，我還從來不知道你還會主動搭訕女孩子的。”

  “中間發生了一點小誤會，很難解釋的清楚。總結來說就是我在明洞街頭唱了首歌，被他們公司的星探搭訕了，然後她們以為我要去做她們公司做練習生了，才來跟我搭話的。”金泰妍一向是個控製的住自己嘴巴的人，雖然偶爾興奮起來會抽風，但是這些年相處，王南芊覺得她是個自己完全可以信任的人，再加上他確實也沒想過要跳槽這件事，所以把發生了什麽直白的告訴了金泰妍。

  天色已經暗了下去，街燈和路邊店鋪櫥窗裏散發出的光亮卻沒有讓城市也變得黑暗。跟著金泰妍穿梭在叫不上名的小巷子裏，王南芊覺得好像又回到了練習生時代一樣，那個時候他可是隔三差五的就被金泰妍叫出來陪少女時代現在的成員們逛街，充當拎包的苦力的。隻不過從少女時代出道之後，這樣的事情就幾乎沒有再發生過。

  “南芊Oppa，雖然這麽說有點自私，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一直留在公司，”快步穿過明洞主幹道，又重新插進一條小巷子，金泰妍才再一次出聲，“這一次南芊Oppa應該可以出道的吧？明明都拿到第一名的成績了。我們關係這麽好，等你出道之後，我和少女時代會努力幫你們宣傳的。”

  金泰妍在擔心自己去別的公司？確實，在S.M.已經做了快七年練習生，這麽多年不能出道，無論換了誰心中難免都會有怨氣，想要換公司換換運氣也確實是大多數人都會做出的選擇。

  “如果說真心話，我也希望可以出道，尤其是看到SHINee現在取得的成績，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仔細組織了一下語言，王南芊感覺自己的聲音莫名的變得有些啞，“這一次能出道的話，我當然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如果這次還是沒辦法出道，我想我確實也到了考慮未來的路該怎麽走的時候了，是去做個經紀人？還是進公司的作曲部？還是換一家公司？我現在也沒辦法知道到時候我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走在前麵的金泰妍突然停住腳步，王南芊看著她轉過身子，墨鏡的鏡片反射著手機屏幕上的亮光：“南芊Oppa有好多年都沒有像這樣跟我講心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