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哭著說：我睡不著。然後爬上了床躺在我的身邊。第二天我醒來，渾身發冷。手裏還抓著一截她昨天下葬時穿的衣服。”

  賈員外跟人絮叨昨夜發生的事，食客們紛紛躲開他，連客店也提前打烊。雨中，賈員外哭得像個孩子。

  潘陽蹲在窗前，瞥見這一幕，沉默地擦拭手裏的劍，

  春雨霖鈴，陰雲慘淡。

  忽然——哢嚓！

  潘陽擦劍的手輕輕一抖。

  “染兒？”

  門外，一個白胖的丫頭尷尬著吐舌頭，手裏拿著茶壺碎片，挪動到潘陽身旁。她才八九歲，身材矮胖，穿淡黃色齊胸襦裙，胖的很可愛。

  “公子，你知道？賈府見鬼了。”

  “橫死者所化厲鬼，多半是邪崇。賈府的人，可能活不過今晚。”

  潘陽麵帶陰雲：“這就是命吧。”

  他側過白皙的臉龐，看窗外春雨：“今晚雨停，我還要去河灘打獵，說不定能殺隻水鬼。”

  “公子，別去了。”染兒胖乎乎的小手，抓著他袖子。

  潘陽搖搖頭：“搏命，才能活命，殺一隻水鬼，就能養活我們幾個月。沒辦法，這也是命。”

  勾了一下染兒肉嘟嘟的臉蛋，他轉過身，等窗外雨色漸停。

  現在的世道，人鬼同途。

  ……

  湧動的陰雲向南方平移，深春雨驟停，瑟瑟冷風吹拂落葉，樹葉在入夜的風裏飄搖不定，最後啪得一聲，落在潘陽麵前。

  靠近城外西邊小河，潘陽趴在河邊濕漉漉的草叢裏。右前方，河灘上長了棵老歪脖子樹。

  樹下放了兩隻開膛破肚的死耗子，頂樹杈上，掛了一個舊紙糊燈籠，燈籠裏點了截蠟燭。

  燈籠活扣係出條繩子，拉到潘陽這，被他攥在手裏。

  他眼睛一眨不眨，注視河岸，等候黑夜。

  右手握的冷禪劍，劍柄已被他手心汗水打濕。

  忽然，小河水麵出現波紋，嘩嘩水聲十分刺耳。

  人心跳加速，血管砰砰直跳，可冰冷的劍身，讓他手心的血液幾乎停滯。

  水麵被撕開一道波瀾，一隻濕漉漉的矮個子，在河灘淺處鑽了出來。

  潘陽雙睛睜大，緊握繩子，手紋絲不動。

  水鬼，果然盯上了他設置成誘餌死老鼠。

  那醜陋惡心的家夥，警惕地在河邊觀望。橙黃色的眼珠子四處打量，它並沒發現那棵老歪脖子樹頂，有一個陳舊的破燈籠！

  最後水鬼終於放下了警惕，拖著腿上纏的水草，慢吞吞地爬向老樹下的老鼠。

  河邊到老樹，總計七步。

  一旦遠離了水，水鬼的速度和力量會大幅度下降！

  潘陽屏住呼吸，就在水鬼來到樹下，爪子剛抓到死老鼠時，他猛然扯動繩子，樹上舊燈籠掉了下去，一下子砸在水鬼的身上。

  燈籠著火，水鬼生性怕火，體質易燃。接觸火焰，皮層瞬間被火焰覆蓋，醜陋矮小的水鬼在火中，發出孩童哭鬧似的叫聲！

  沒有任何猶豫，潘陽直接跳了起來，如一條被電擊的野狗衝了上去，

  嗤！

  橫劍飛渡，殺機迭起，潘陽出手很快，他的劍擊中水鬼肋骨，砍出一塊缺口。

  但這一劍不夠狠，燃燒的水鬼也發了瘋，見到死敵，直接朝他撲了過來，潘陽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劍往左邊一架，然後轉身一甩，讓水鬼撲了個空。

  但全力出了兩招，潘陽已經有些氣力不濟。

  “果然，沒有內功，人就是個廢物！”

  水鬼撲空，火炎還在燃燒，長時間接觸不到水源，水鬼的傷勢愈加嚴重。

  潘陽氣喘籲籲，紅著眼端起劍，對著行動明顯遲緩了的水鬼，當胸就是一劍。

  筆直的劍身刺入水鬼胸膛，顫抖的手腕在力竭前猛地一顫

  砰！

  風中響起水鬼的咆哮，燃燒中的水鬼胸膛被擊穿，身軀也隨之倒在了河灘上。

  潘陽大口大口喘粗氣，臉上、脖子上全是汗，是累出來的，也是嚇出來的。

  找來水澆滅火焰，潘陽總算鬆了口氣。

  捕獵就遇到水鬼的幾率很小，能順利捕獲的機會更小。熟練的獵手往往十天都未必遇到機會，可他真的一次成功了！

  入夜漸深，河水如墨。

  潘陽一回頭，揚州城裏十萬燈火。

  心中喟然感歎：

  穿越太難了！

  穿越前，他還是學校裏品學兼優的校草，因家境貧寒，兼職寫網文賺錢。寫了兩百萬字沒幾個收藏，借酒消愁猝死，

  穿越到邪崇橫生、妖魔橫行的武道世界。

  在唐國，煉氣者有上千萬，原主人也叫潘陽，也是勤懇的修行者。但他十年煉氣，一無所成，後來家道中落，小夥子強練氣功，走火入魔，自撰一良方治病，暴斃。才給了他穿越的機會。

  潘陽穿越後，守一座空宅，靠打獵為生，今天的水鬼是他最大的收獲，如果處置得當，能賣不少錢。

  水鬼倒在地上，胸腔還有呼吸，爪子還在輕微移動。

  “沒死？”

  他跪下來，觀察了一下，

  找出一把生鏽的匕首，雙手高舉過頭頂

  正要紮下去

  突然。右手邊傳來人走路的聲音，

  抬頭一看，一個麵相憨厚的年輕人快步走來，不良人裝扮，腰掛一把唐橫刀。

  在唐國，不良人相當於後世的警察。

  “潘陽，你殺了隻水鬼？！”

  “鄭乾？”

  鄭乾是潘陽從小玩到大的兄弟。

  “鄭乾，你去哪兒了？”

  鄭乾道：“還不是為賈府忙活？揚州城雞犬不寧，賈府的人說鬧鬼，我四處奔波，晚上還要去替他搜捕厲鬼。”

  潘陽就問：“真的是厲鬼？”

  “誰知道呢？賈員外是真的見鬼了，還是做噩夢？我們不良人可不管這些，協令郎專職除妖，但協令郎人太少了，都跟著城主出城了，根本找不到人。”

  “那萬一賈府裏真有鬼呢?”

  “如果能撐到明早協令郎回城就行。”鄭乾歎了口氣，“如果不能，那.....可能這就是命吧。”

  又說：“你就別想這些了，回去把水鬼賣點錢，好好等著過中元節。中元節，到處鬧花燈......但願今年過節別像去年死人。”

  “還有——”鄭乾走前囑咐：“一定要天黑前回城，如果真有厲鬼，街上會很危險，莫要誤了自己性命。”

  潘陽笑道：“不一定吧，那麽小的概率，總不能讓我撞上。”

  鄭乾走後，潘陽蹲下去，準備摘取水鬼器官。

  水鬼值錢的地方很多，有水鬼腦、水鬼爪和水鬼舌頭，加起來價值不菲，賣給中醫或材料市場，都能換幾個月生活費。

  他雙手握住匕首，舉過頭頂。

  用力下錘，刀尖順利紮進水鬼的心髒

  就在此時

  他的眼前浮現出一片透明的波瀾：

  “叮，係統提示：殺死普通水鬼，獲得陽氣45。”

  “叮，小白修改器可以啟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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