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依然是小酒館。

  看起來沒有任何特色的小酒館，卻是人滿為患。

  青年老喬和中年男人相對而坐，占了小酒館裏比較緊張的一張桌子。桌子不大，八十公分見方，從四個人有點擠，坐兩個人倒是剛剛好。

  桌子著擺著一碟油炸的花生米，每一粒都裹著鹽粒，那鹽粒在昏黃的燈光下，折射出有些虛幻的光來。

  青年老喬熟練地用三根手指捏起一粒花生米，扔到嘴裏嘎嘣嘎嘣嚼著，咧天嘴笑著跟中年男人碰了碰杯子：“幹嘛這麽灰心喪氣又遇到什麽難事了老方，我說你也是，有時候適當地放一放，說不定難事便迎刃而解了呢”

  老方沉默了喝了杯中酒，也跟青年老喬一樣，捏著花生米放到嘴裏：“老喬，咱倆認識多少年了”

  青年老喬眯著眼想了想，搖頭笑了：“十年二十年不知道，也記不住了。反正感覺從來到這個世界那天起，咱們兩個就認識了，也是在這個小酒館，也是在這張桌子上。那天，好像你挺煩我用手捏花生米的。”

  “是啊，太久了，久到，我居然跟你一樣，也用手抓著吃了。”老方苦澀一笑，再抓一粒花生米放到嘴裏。

  感覺用手，似乎確實比用筷子夾著吃要香許多。

  “對嘛，就這是樣，人活著，就是要放輕鬆一些。更何況，我們都困在這樣的生活裏，除了去享受，還能有什麽辦法呢”青年老喬說話的語氣，就像一位垂暮的老人。

  老方古怪地看了一眼青年老喬，放下酒杯：“我要走了。”

  “回去嗎”

  “是的，總是逃避，也不是辦法。”

  “那你準備好了要麵對那裏的一切了嗎”

  “沒有。”

  “所以，明知回去也沒有辦法，也是要回去”

  “對。”

  “好吧，那我隻能祝你好遠了。”

  青年老喬說著，舉杯一飲而盡，算是送行。

  老方深深地看了青年老喬一眼，起身走出了小酒館。

  青年老喬衝著門口咧嘴笑了笑，伸出手，五根手指合在一起，捏盤子裏的一粒花生米，張開嘴送進嘴裏，嚼了兩下，然後就了一杯酒，眯著眼享受這種花生和酒混在一起的味覺享受。

  然後，鏡頭落在那杯酒裏。

  青年老喬的聲音傳出來畫麵：“現在，你知道些什麽了嗎”

  這一幕到這裏，戛然而止。

  顧若白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下看，直覺，以及電影劇本的基本法告訴她，接下來會是一個小**，或者說是故事的真相點。

  第六幕

  早晨，公園長凳，陽光透過蛋黃液一樣，濕漉漉的，又有些讓人肚子饑餓。

  青年老喬坐在長凳的一頭，另一頭，是穿著淺灰色職業裝的女人。

  職業裝女人的身邊有一杯奶茶，還冒著一些熱氣。

  “我決定了，不再逃避。所以，不要再問那些沒有用的測試問題了，我們直接開始吧。”青年老喬雙眼的黑眼圈淡了一些，但眼中的血絲，還是透露出，他仍然處理疲憊的邊緣。

  女人點點頭，翻過文件夾，從後麵翻開，看著上麵的問題，問道：“2020年6月6日上午八點，發生了什麽”

  青年老喬眯著眼在回憶，慢吞吞地說道：“那一天，我走的比較早，給自己做了一個早餐，早餐很簡單，是麵包片夾炒雞蛋。吃完早餐，我準備去上班。走出家門，出了小區，等公交的時候，我被一輛失控的汽車撞飛了”

  “之後呢”女人問。

  “之後啊。也許是那一天我的運氣比較好，也許是老天爺不想收了我，所以就隻受了點小傷。等我爬起來後，那個汽車已經開走了。我看自己還能走，就先去了公司，好跟老板說一聲，然後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再之後呢”女人追問。

  “然後，我來到醫院後，就被你們關起來了，也不讓出去了啊我說，0827，你來這裏的時候，你們領導沒有跟你說這些嗎”青年老喬古怪地看著女人。

  女人胸卡上是個編號，no0827。

  “除此之外，你還有其他的記憶嗎”0827繼續追問。

  “沒有了。說起來，我可以回去了吧我就跟老板請了一天的假，時間長了，工作可就沒有了。”青年老喬說到這時，一臉擔憂。

  “那，你還記得，那輛撞到你的車的車牌號嗎”

  “沒看清。我當時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撞飛了，爬起來隻看到車屁股，眼也是花的，沒看到車牌號。”青年老喬想都沒想就直接說道。

  0827點點頭，然後合上了文件夾，認真地看著青年老喬：“好了，現在我的問題已經問完了，你也可以走了。”

  “真的”青年老喬一臉意外，還有些不相信。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測試也表明身體完全處於良好的狀態，所以，你可以走了。”0827很認真地說道。

  “可以走了，太好了”

  青年老喬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卻因為長時間坐著腿有些麻了，差點直接摔倒。

  “你沒事吧”0827平靜地看著青年老喬，似乎在執行什麽流程一樣地關心。

  “沒事，就是腿有點麻了。”

  青年老喬痛的咧了咧嘴，站穩後，咬著牙等麻勁過去，快速往房間那邊走。

  鏡頭跟著青年老喬，跟他進屋，把房間裏自己的東西收一一拾好，裝到背包裏，然後換上西裝，打上領帶，衝窗外晨練的人笑了笑，抱著窗台上的一盆綠蘿，然後背上背包，推開門出去了。

  迎接他的，將是嶄新的生活。

  第七幕

  青年老喬直接抱著綠蘿，背著背包，來到了公司。

  公司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微胖，笑容很燦爛，看到青年老喬來了之後，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行了，你小子終於好了怎麽樣，現在能上班嗎我可是跟你說，公司有好多事，都在等著你呢”

  “放心吧老板，我既然來了，就是解決問題的”青年老喬一臉自信。

  “那就好，去吧，你的團隊還在等著你呢。”

  “回見。”

  青年老板意氣風發地往裏走，然後跟團隊會合之後，指導著他們完成這些日子擱置的工作，下班後，小小地加了會班，便關掉電腦，抱著綠蘿，背著背包回家了。

  家裏因為有日子不住人，充滿了塵土的氣息。

  青年老喬打開所有的窗戶，讓屋子裏好好地通通風，然後打開冰箱，收拾出來裏麵已經發黴的食材，過期的食品，裝到垃圾袋裏，剛要出門扔垃圾，推開門就看到了老方。

  “你都知道我回來了是老板告訴你的嗎好吧，你先進屋坐，我去扔下垃圾。”青年老喬隻是微微感到意外，讓他進屋後，自己先出去了。

  扔完垃圾回來，見老方莫名其妙地盯著自己看，咧嘴一笑問道：“老方，你又遇到什麽難事了”

  老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本來我是不想找你的，畢竟你才痊愈回家。但實在是遇到我自己解決不掉的難題了。”

  “說吧，什麽事，我看看能不能幫到你。”青年老喬坐下來問他。

  “如果，我是說如果。”老方似乎在仔細地斟酌用詞，雙眼直直地盯著青年老喬：“有一天，當你醒來之後，發現永遠都在同一天裏循環，你會怎麽做”

  青年老喬古怪地看著老方，然後笑了：“你說的，是土撥鼠之日，還是源代碼”

  老方沉默一下，然後點頭：“嗯，如果你是電影裏的主人公，你要怎麽解決這個無限循環的時間牢籠”

  “那就要看他的任務是什麽了對，首先，一定要找到，進入到這個時間牢籠的目的，或者任務。然後，才能想辦法，完成這個任務，多半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裏。”青年老喬看過的科幻片不少，所以很容易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老方搖搖頭：“如果，他的任務，就是待在這個時間牢籠裏呢”

  “不可能吧誰會這麽無聊，搞出這樣的時間牢籠哦，對了，有可能，這個人是犯了什麽大錯，像土撥鼠之日那樣，這是一種科幻概念的牢籠。”

  “他也沒有犯什麽錯，而且是一個無辜的好人。”

  “那這”青年老喬有些茫然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任務，也不是犯錯，那難道是”

  “也不是精神出了問題，很正常的一個人。”

  老方直直地看著青年老喬，一字一頓地說：“這個任務，是他自己給自己的。”

  “這還不是精神病”青年老喬啞然失笑。

  “不，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但是，他怕自己進入到時間牢籠之後，可能會想不到那個任務，於是就給了一個出不來的任務。”

  “所以說，他是忘記了那個重要的任務了”青年老喬臉色突然有些難看了。

  老方沉默點頭。

  “感覺有點無法理解。這樣吧，我去炒盤花生米，咱們喝點酒，然後看看能不能借著酒力，開開腦洞”青年老喬站起來，向冰箱的方向走去。

  然後才走了兩步，猛然回頭，死死地看著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