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開口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在這麽久的壓抑後。

  林立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鏗鏘而悲愴。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一開口，全場震驚！

  華莉的親友很少，來到現場的人，都是記者或者是華莉詩的愛好者，這些人，都有很高的藝術欣賞力。

  林立這頭一句，就堪稱經典中的經典！

  林立用悖論式的警句斥責了是非顛倒的荒謬時代，震耳發聵！

  現場的人們顯然也從這句話裏想到華莉之死，想到婁豪傑等人的卑鄙行為，還真是應了這句話啊！

  【牛啊，這詩！】

  【就這一句，這首詩就已經是經典了。】

  【林立的嗓音朗誦詩歌也太好聽了吧，要是在現場肯定更震撼。】

  【這句，說的是婁豪傑和華莉吧？】

  【是啊，好悲傷啊。】

  【就聽了這一句，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了。】

  …………

  林立說完第一句，緩了緩凝重的口氣，高聲繼續念了起來。

  看吧，在那鍍金的天空中，

  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冰川紀過去了，

  為什麽到處都是冰淩？

  好望角發現了，

  為什麽死海裏千帆相競？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

  隻帶著紙、繩索和身影，

  為了在審判之前，

  宣讀那些被判決了的聲音：

  告訴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縱使你腳下有一千名挑戰者，

  那就把我算做第一千零一名。

  這一段林立念得振振有聲，在那鍍金的天空中，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這一句是何等的悲觀！

  鍍金的天空，是虛假的，飄著死者彎曲的倒影，倒是真實的，這不就是在說這個社會，以及華莉的死嗎？

  然而，林立在詩中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我——不——相——信！

  顯然，他要打破這個荒唐的世界！

  他不相信這個世界如此不堪！

  不相信這個世界會黑白顛倒！

  他要讓高尚者被推崇，讓卑鄙者被唾棄，要還世界以清明！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

  阿玉直播間一瞬間被這四個字給霸占了。

  林立繼續念道：

  我不相信天是藍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聲；

  我不相信夢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無報應。

  這一連串的排比，林立念得慷慨激昂，詩中的“我”，像是挑戰這個世界的英雄，渾身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魄，令人動容！

  尤其最後一句，不相信死無報應，這顯然是在詛咒婁豪傑等那群人啊！

  【婁豪傑，你的報應要來了！】

  【我也不信死無報應！】

  【林立就是婁豪傑的報應，看吧！】

  【林立這詩太棒了吧！】

  【為什麽聽了這詩，我想揍人呢！】

  …………

  林立頓了一下，聲音開始變得柔和了一些。

  如果海洋注定要決堤，

  就讓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陸地注定要上升，

  就讓人類重新選擇生存的峰頂。

  新的轉機和閃閃的星鬥，

  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

  最後一段，林立沒有再悲憤，沒再控訴，而是開始對這個世界報以期待，變得平和，變得自信。

  整首詩冷峻淒愴，尤其前兩句，鋪天蓋地，從天而降，語攜風雷，勢不可當！

  卑鄙者運用他的卑鄙在這個世界上苟且而滿足地活下來，而高尚之人因其高尚不容於世間，這是何等的荒謬！

  而全詩之中，詩人都在為了打破這荒謬而努力，為了更美好的世界而奮鬥，如果海洋注定決堤，那就讓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又是多麽無私無畏！

  在場所有人聽了林立這首詩，都幾乎要尖叫起來。

  現代詩的曆史，已有百年，但百年來，能比林立這首沉雄冷峻大氣磅礴激蕩人心的詩歌更好的，大家腦海裏竟然一時間想不起來！

  也許是林立的嗓音讓這首詩聽起來更為動人，也許是這首詩頭兩句太過彪悍，也許是這首詩當做華莉的送別詩太貼切，總之，大家都覺得這是一首足以載入史冊的詩！

  若不是在這個場合，大家都想鼓掌，此時他們都強忍著讚歎之情，看向林立。

  這個不一樣的明星，不一樣的詩人。

  【完了嗎？】

  【還想聽啊，怎麽辦！】

  【林立的嗓音念詩真是一絕啊，太好聽了！】

  【這首詩應該是新世紀以來最好的一首詩了。】

  【我覺得放在現代詩曆史長河裏，也是前五的存在！】

  【天呐，林立這麽年輕，這成就是不是太過分了啊！】

  【哎，我真有點想感謝婁豪傑怎麽辦，是他催發林立寫出了這首詩啊。】

  【我也想感謝他，晚點去他微博感謝他祖宗十八代去！】

  …………

  曾經大家都覺得林立的詩寫得不錯，但也就是和現在詩協這些半桶水比起來不錯而已。

  上個世紀還是有很多優秀詩人和優秀詩篇的，林立雖然不錯，但在所有人心目裏，上世紀的那些詩人才能稱得上是大師。

  然而，今天林立這首詩一出，大家都知道，林立至少有和那些大師們一較高下的資本了。

  最重要的是，林立是如此年輕，還不到二十，這以後要是再寫出一兩篇優秀的詩歌，隻怕現代詩曆史第一人的名頭他都能拿到了。

  在林立出現之前，他們從不相信會有這樣一個人出現。

  這可真是個活著的傳奇啊！

  林立念完詩，稍稍平複了下，說：“今天，當著華莉阿姨的麵，我有些東西要給各位媒體看。”

  林立說完，宋雯潔和柏一鳴就拿出一堆打印好的圖片，給各位媒體人發放了。

  圖片是昨天林立郵件裏的那些圖片，林立特意讓柏一鳴打印好了三十份帶來了，全是a4紙大小，看得清清楚楚，所有媒體人手一份。

  媒體人一看林立剛念完詩，就整這一出，顯然是要搞事情，一下子全都打起了雞血。

  【霧草，林立的動作還沒結束啊？】

  【太刺激了，林立又要搞事情了！】

  【林立的詩一出，血濺三尺！】

  【一首詩已經讓我覺得今天來看直播物有所值了，難道林立還有大饋贈？】

  【我預感林立這是要給華莉報仇啊！】

  【這麽牛掰的嗎？】

  【林立給了記者們什麽啊？】

  【主播，快拿一份來看看啊，大家都等著呢。】

  【同求！】

  【求！】

  …………

  阿玉也拿到了柏一鳴發的圖片，她看了看之後，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給鏡頭看了起來。

  記者們看了看林立發來的圖片，都發現了，這次還真是個大新聞。

  圖片的內容，基本都是詩協的人收受金錢，名義上給予群友詩歌寫作上的指導，但金額巨大，可不是簡單的指導而已了，這些行為應該在公務人員身上都不允許發生的。

  而且裏麵還有很多婁豪傑等人應允安排群友進入詩協的內容，這可就涉及到濫用職權了。

  這些爆料，不僅僅是針對婁豪傑，可以說箭頭直指整個詩協！

  林立這次是要整個詩協給華莉陪葬啊！

  眾人震驚之餘，更多的是興奮！

  這林立，還真是每次都有大新聞啊！

  這時候阿玉直播間的網友們也都看清楚了圖片內容，彈幕也激動了起來。

  【牛逼，鐵證如山！】

  【哈哈哈，大快人心啊，這婁豪傑真要倒黴了吧？】

  【嘖嘖，詩協都是一群什麽人，這樣的人能寫出好詩嗎？】

  【趕緊把婁豪傑抓起來！】

  【惹誰不好，偏偏惹林立，傻了吧？】

  【這事很大啊，不僅是一個婁豪傑的事情，而是整個詩協內部腐化的問題了。】

  【林立一人要整個詩協給華莉陪葬啊！】

  【華莉阿姨這下真的可以放心走了。】

  【林立今天做的事情太讚了，好想嫁一個這樣的男人！】

  【林立念了一首堪稱經典的詩，吸引目光，然後用這些圖片成功讓我們把目光轉向了婁豪傑他們這群人的犯罪事實上，真是幹得漂亮！】

  …………

  “各位記者朋友們，這些東西我都給你們了，你們可以拿回去好好看，現在，我們的告別儀式繼續。”

  林立說完，走下了場中間，交還給了主持人。

  主持人根本不知道會有這樣的重磅炸彈，緩了許久，才想起來流程走到哪了。

  “下麵，請所有人對華莉女士的遺體三鞠躬。”

  全場的人神情肅穆，對著中間的華莉遺體三鞠躬。

  鞠完後，主持人道：“請所有人有序對遺體進行最後的告別。”

  眾人跟著主持人的指示，開始繞著華莉的遺體做最後的瞻仰。

  來的人很多，全程結束後已經中午了。

  殯儀館的車子很快就將華莉的遺體運走火化，然後親屬帶到了附近的墓地下葬了。

  華莉的墓碑下，刻上了她那首含羞草的絕命詩。

  林立等人看後無限感慨。

  徹底安葬好華莉，林立送回去了華莉的父母，跟安小熙、柏一鳴等人吃了晚飯，幾人才各自回家。

  當林立回到家，網上他的那首《回答》已經在網上流傳開來了。

  尤其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這句，引起了無數人的讚歎。

  “這句話，絕對是經典了。”

  “林立什麽時候出詩集啊，我錢都準備好了。”

  “林立的詩真是首首經典啊。”

  “這是華莉葬禮上寫的詩，真的太好了！”

  “我這有語音版啊，聽林立自己讀出來，更震撼！”

  “今天還在聽安河橋呢，結果看到林立這詩了，這是個什麽人啊，太有才了吧！”

  “我說現在詩壇才一石，林立獨占八鬥，沒有人反對吧？”

  “我覺得林立在現代詩這領域，已經是大師級別的了。”

  “這麽年輕就大師，總覺得怪怪的，哈哈。”

  …………

  到了半夜，林立這首詩還上了熱搜，網友們紛紛在賞析這首詩。

  “前兩句太棒了，黑白顛倒的世界，就是這麽讓人匪夷所思！”

  “鍍金的天空有彎曲的倒影，說的是華麗的冤屈吧，她自己寫的詩，被人汙蔑有代筆，還公開視頻，在網上被羞辱，華莉就是委屈死的！”

  “為了在審判之前，宣讀那些被判決的聲音，這是指那個汙蔑華莉的詩人吧？”

  “這一句我不相信，太有力量了，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應該就是林立決心要給華莉討說法了。”

  “這首詩不僅是寫給華莉的，也是寫給現在的年輕人的，不要成為卑鄙者！”

  “對，因為我不相信，死無報應！”

  “最後兩句，還是充滿了希望的，林立沒有一味悲觀到底。”

  “我本來就覺得這首詩不錯，你們這麽一分析，還真有不少說道呢，太厲害了吧，林立。”

  “感覺像是上語文課了，你們這群人就是吃飽了沒事幹！瞎分析啥！”

  “就是啊，看完跟我一樣喊個牛逼就好了，整那麽多沒用的！”

  …………

  除了這首詩之外，林立爆料婁豪傑等詩協理事的問題也開始流傳了起來。

  不過和林立這首詩不一樣的是，婁豪傑等人問題的照片，林立發給的是媒體記者們，在場的觀眾並沒有親眼見到什麽樣，就大概知道詩協要倒黴了。

  而到場的媒體記者，都是紙質媒體，最快也是明天一早才能報道出來。

  他們為了這條新聞發出的時候，大家還有新奇感，所以媒體們對這條新聞都有所保密，目前隻有一些看了直播的網友在網上討論這件事，並沒有大批量的圖片流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