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階段的“白日夢”雖然行動複雜，非常依賴精確的配合，但對楊天的精神力消耗並不大，而他現在進行的第二階段就是真正考驗他的時候。

  在第二階段他同時在維係兩個夢境，一個是車上四名重裝警察連同司機的“白日夢”，穂裏還在一旁隨時觀察著車隊，如果車隊隊形再有變化，她要及時通知楊天在夢境裏同步調整，確保囚車上警察的經曆與車隊同步。

  另一個夢就是他和托尼的夢中夢了。他們需要一起下沉到另一個夢境，完成客戶的委托，那才是他們行動的目的。

  夢境的場景還是康西小鎮——托尼的老家。

  托尼變幻成9歲時候的樣子，一臉茫然地走在學校的小樹林裏。小托尼心裏並不喜歡這個學校，一進來就警惕地四處張望著。

  楊天沒有太多時間讓他適應，他知道需要盡快完成植夢，要不然法老他們很快就會入侵進來。

  他猜得沒錯，法老他們來了兩個人，就在最後一輛悍馬警車上。

  剛才楊天在構建“白日夢”的時候就發現了，其中有兩名警員入夢的時候有些下意識地反抗，隻是植夢師的職業警覺。

  不過他們還是入了夢，或許是楊天的白日夢設計得太過突然，他們沒有來得及反應，又或者他們另有深意，不想隻是破壞楊天的行動那麽簡單。

  他們是想在楊天的植入內容上做點手腳，讓他同樣也在夢世界裏丟個麵子。

  楊天沒有細想，至少他們現在還沒有異動。

  他用意識控製了一隻兔子的角色，迅速撲到了小托尼的腳下。小托尼的同學曾經曝光過一起虐殺小動物的事件，楊天想用這隻兔子快速帶著小托尼進入狀態。

  如今托尼的精神世界已經異化太多，遠非小時候可比，但當時的虐殺小動物的心境與現在是最接近的。

  小托尼果然受到觸發，一把撲過去抓住了小兔子。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掏出一把小刀。

  一刀、兩刀、三刀……

  小兔子很快就血肉模糊，小托尼似乎很享受，兩手沾滿了鮮血。

  楊天沒有將小托尼的夢境設計得特別寫實，而是有些變形和誇張，盡量符合變態者的扭曲視角。

  又一隻小兔子送到了小托尼的麵前，小托尼笑了，情緒開始釋放。

  突然身後響起了尖叫聲，同學出現了，老師出現了……周圍發出了指責聲、責罵聲、羞辱聲，楊天控製著夢境的節奏，故意讓夢境有些意識流，讓一個又一個托尼熟悉的角色出現在他周圍。

  最後，年輕時候的翠西出現了，氣衝衝地拎著小托尼就回了家。

  中間的過程統統被楊天省略掉了，他實在是趕時間。

  畫麵直接轉到了地下室的工具房。

  翠西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小托尼。這個畫麵是從上次法老的夢境裏偷過來的，楊天把它借用到了這裏。

  果然小托尼恐懼又絕望地看著翠西。

  翠西責罵、羞辱、鞭打，最後掐住了小托尼的脖子，小托尼拚命地反抗著。翠西突然拖過來一個狹長的木箱，一把抱起小托尼塞到了裏麵，死死地摁住他的頭，最後蓋上了蓋子。

  “我詛咒你將來永遠呆在一個黑暗的空間裏。”

  翠西帶著怒氣在木箱上釘下了一顆顆釘子，震得木箱“砰砰”作響。

  “我詛咒你將來永遠呆在一個黑暗的空間裏。”

  ……

  楊天把翠西的這句台詞重複了好幾遍，小托尼身在黑暗狹窄的木箱裏，翠西詛咒的聲音在外麵回蕩。

  “我詛咒你將來永遠呆在一個黑暗的空間裏。”

  楊天又迅速把木箱的環境替換成了聯邦監獄禁閉室的黑暗空間，托尼也換成了現在的模樣，穿著橙色的囚服。

  但翠西的聲音還在外麵回蕩。

  “我詛咒你將來永遠呆在一個黑暗的空間裏。”

  ……

  到此楊天的植夢內容算是基本完成了，托尼的植夢反而比較簡單，因為他童年時本來就失憶了，那次事件之後他的精神狀態一直有些恍惚。

  楊天調換了時間順序。本來托尼是因為皮特的刺激才開始異化，發展到虐殺小動物，但他把托尼虐殺小動物的時間提前了，而把木箱事件栽贓到翠西身上，利用的就是當時小托尼對翠西的恐懼和絕望。

  翠西手臂抱在胸前冷眼相看的畫麵移植過來，必定能調動托尼的恐懼情緒。

  然後用翠西“我詛咒你”的口頭禪，將黑暗木箱裏的感受連接到監獄禁閉室裏來。托尼對翠西的恐懼和憎恨，必將產生抗拒心理。

  如果他選擇約克的法律，成為聯邦監獄裏一個永遠不見天日的囚犯，就會應驗了翠西的詛咒。

  而選擇納西的法律，他將以死刑作為解脫。

  這就是楊天要植入給托尼的邏輯，一個要命的邏輯。

  楊天自從一進入夢境就一直在趕時間，還好精神變態者的意識狀態本來就比較抽象，整套流程下來也沒花太長時間。

  到目前為止，楊天還沒有發現法老的入侵動靜。

  從理論上來說，隻要他們的重型卡車離車隊足夠遠就行，如果遠離了頻率法老想入侵也做不到。但他們不能，一會兒還要把囚車還回去呢。

  兩輛重卡一直跟著車隊，依然在頻率的範圍之內，法老可能隨時會進來。當然楊天也有防備，他在夢境場景地圖的外圍設置了一些迷宮，他們即便進來也要花些時間。

  楊天見還有富餘時間也沒有浪費，帶著托尼把剛才的夢境一模一樣地重複了兩遍，加深托尼的印象，讓植入的邏輯足夠穩固。

  等到第四遍的時候，楊天的意識空間莫名地警覺起來，他知道法老來了，同時來的還有裏奧。他們破解了地圖外圍的迷宮，終於找到了進入核心場景的入口。

  此時托尼又來到了學校的小樹林。此時楊天把夢境的時間線放慢了，他懸浮在空中的視角正凝視著托尼前方樹下的一個兔子洞，心裏不自覺產生了一絲笑意。

  那裏就是迷宮的出口，入侵的意識進來必然被帶入到小兔子的角色身上。

  “噗，噗！”

  兔子洞裏接連鑽出來兩隻兔子，托尼在循環的夢境裏已經抓了好多次兔子了，這時已經成了機械反應。

  隻見他猛地撲過去，抓住了兩隻兔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托尼一腳把一直兔子踩在腳下，另一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小刀。

  一刀、兩刀、三刀……

  受傷的是兔子角色，鮮血直流，但兔子的身體裏麵確實法老和裏奧的意識，他們被困在角色裏，飽受著托尼的摧殘。

  這對於他們的精神力來說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傷害，但也是個不太好的體驗。他們隻是以為楊天設置了一個迷宮在拖時間，沒想到還有這麽陰損的招數。

  不對，這不是臨時起意的反製，是從地圖上早就製作好的陷阱。楊天早就知道他們要來，正在這裏等著他們呢。

  他們現在是有苦說不出，他們知道楊天在夢境裏的主控視角一定正在看他們的笑話。

  堂堂lv3的植夢師被一個入門菜鳥級的華裔當成了一隻兔子，簡直是人生中的恥辱。

  夢境的樹林裏樹葉“沙沙”地響著，林間的鳥兒叫得正歡。法老知道這些都是楊天的意識，他正在嘲笑他們。

  不行，得趕緊想辦法反製，要不然這要是被當成案例分享到夢世界裏，豈不是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法老趕緊鎮定下來開始想辦法。他隻是一時驚慌而已，畢竟他是lv3等級的植夢師，精神力要高於楊天的。

  突然兔子的外形扭曲起來，色彩也亮了起來。慢慢地兔子的臉竟然幻化成巴迪的模樣，這景象也夠怪異了。

  托尼立刻受到了觸動，拿著刀的手立刻停了下來，麵露迷惑地盯著“兔子”。

  裝著裏奧意識的那隻兔子也受到了啟發，立刻開始變幻巴迪的外形。

  楊天立刻覺得不妙，巴迪是托尼的父親，他並沒有傷害過托尼，托尼對父親應該還是有感情的，很容易受到巴迪的影響。

  他不敢多想馬上把意識凝聚起來，幻化成巴迪的角色從空中跌落下來，上前一步拉住了托尼。

  他決不能讓法老和裏奧把托尼帶走，不然前麵的植夢有可能前功盡棄。

  但法老和裏奧靠強大的精神力也從兔子的角色中掙脫開來，同樣幻化成了巴迪的形象。三個巴迪一起拉住了托尼，托尼的臉上更迷茫了。

  現在就純粹是精神力的比拚了，要命的是楊天雖然對植夢有很多深入而精妙的理解，但他的精神力還是lv1等級的，遠不如lv3和lv2的法老跟裏奧。

  他此時有些後悔了，不應該為了鞏固效果重複那麽多遍的。如果能早點結束夢境，法老就是精神力再強也無計可施。

  楊天還是大意了，差佬曾經交代過“千萬不好低估法老”。也許不光是為了鞏固效果，可能楊天的內心裏的確有些戲弄法老的想法，大概是虛榮心在作祟吧。

  三個人僵持在當場，托尼前麵的兩位“巴迪”此時臉上露出了笑容，似乎在說“你也有今天”。

  這算是楊天和法老團隊的第一次正麵交手。

  他們的精神力的確強大，正在搶奪著夢境的控製權。

  還好楊天提前做了一些關於控製權的反製，法老和裏奧爭奪了一會兒好像也發現了，但他們沒有放棄，立刻轉換了思路。

  隻見他們一起圍過來，抓住托尼和楊天，夢境場景立刻波動起來，地麵出現了強烈的抖動。

  “咻！”

  他們一起從樹林的場景裏掉落下去，進入了一個黑色的空間，這個空間不再受楊天主控。

  又一個夢中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