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法老和裏奧眼睜睜地看著比利被老皮特的人帶走了。他們怎麽敢上前解釋，連忙撤離回公司商量去了。

  “那墓碑有可能是什麽觸發物品。”裏奧說道，他當時是站在另一個角度，看到了老皮特的表情。

  法老懊悔道：“我們還是晚了一步，他們已經完成植夢了。”

  “怎麽會把比利牽扯進去？老皮特也沒見過比利啊？”

  法老搖搖頭，煩躁地點燃一根煙，沉聲道：“是我們大意了，以為那一槍嚇退了他們。比利在醫院執行過觸發任務，應該被他們看到了。老皮特也許是在他們構建的夢境裏見過比利。”

  法老畢竟是lv3的夢境師，雖然被楊天擺了一道，但還是迅速分析出了原因。

  “你去找找南美人，這筆生意是他們介紹過來的，看看能不能解釋一下，畢竟我們是去保護老皮特的。”

  裏奧現在也有些後怕了：“這個黃粱一夢會不會是哪位大神的馬甲？一個lv1的植夢師哪有這麽厲害？”

  “早就說了讓你不要輕敵，植夢師的經驗和等級雖然很重要，但天賦才是最重要的。應該不會是大神，如果是大神隻要私下說一聲，我們立馬會認錯道歉的，還用這麽費事？”

  “翠西那邊會不會有問題？”裏奧現在也有些擔心了。投資人正在考察他們團隊呢，萬一這個案例在夢世界鬧出一個笑話，以後的規劃就全泡湯了。

  法老沒回答，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好幾遍，仔細複盤了一下翠西的行動。

  “應該不會，我仔細回看過行動資料，他們的入侵隻是了解了一些信息，並沒有在夢境裏做任何手腳。我們植入給翠西的情緒和冗餘信息算是很牢固，即便大神級的植夢師也很難翻盤。”

  “那他們為什麽要找到老皮特？”裏奧問。

  “他們估計是還想做完關於托尼的植夢。我們把翠西身上的線索掐死了，他們就從老皮特身上來找線索，順便陰了我們一把。”

  裏奧心有餘悸地說道：“他們會不會從老皮特那裏得到了關鍵信息，再故意攪黃我們的局？”

  法老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想了很久才說道：“植夢師最終還是要在織夢技術上一較高下的，如果是靠從外圍散布真相來破局，也不算我們輸，隻有翠西自己開口才行。”

  但法老說的也不太篤定，先不把規矩放在眼裏的是他們，但此時又盼著對手能遵守規矩。

  “不行，我們還是得去翠西附近盯著，別又晚了一步。”法老想想還是有點不放心。

  裏奧點點頭：“老皮特這邊是我們發現晚了，翠西那邊不會的，行動之後就一直有人盯著她，沒有任何植夢師靠近過。而且我們上次用過量的冗餘信息植入進去了，已經到了正常人承受的極限，如果他們再貿然植夢，肯定會讓翠西精神錯亂。”

  法老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下來：“還是小心點好。”

  ……

  法老和裏奧正在討論翠西的時候，楊天他們也在說著這個話題，不過他們聊得就很輕鬆，一個個滿臉愜意地躺在甲板上，旁邊放著香檳和零食。

  穂裏戴著一副潛水鏡全身濕漉漉地從船舷爬了上來，她終於換上了比基尼。

  小樂卻扭開了頭說道：“嫂子不帶你這樣的，我都流了三回鼻血了。哎呀不行……貧血了，頭暈……”

  “嫂你個大頭鬼，等我當上嫂子，我給你辦辣妹趴。”穂裏說著瞪了楊天一眼。

  楊天難得臉上紅了一下，這個小樂居然讓穂裏借機把本來的曖昧給挑明了。

  穂裏擦了擦頭發，走過來問：“在聊什麽呢？”

  “在說翠西。”差佬回答道。

  “翠西怎麽啦？”

  “他們設計的這個行動很精妙，我們即便從老皮特這裏知道了信息，也很難打他們的臉。”小詹歎了口氣，夢世界裏的lv3果然是高手，堵死了對手所有的可能。

  “精妙嗎？我覺得也隻是看起來精妙。”楊天往嘴裏塞了一顆櫻桃說道。

  “啊？真的有漏洞嗎？我怎麽沒找到？”小樂也一臉不相信。

  “再精妙的建築，如果是建在浮沙上麵，下場也必然是崩塌。”

  楊天笑得很自信，像是早就發現了漏洞所在。

  幾人緊鎖著眉頭，腦子裏複盤著法老的植夢行動，分析別人的計劃也是一種學習提高的方式。

  “你們先說說，他們的計劃精妙在哪兒？”楊天完全把法老的設計當成了教學。

  小詹先發言了；“這件事完全改變了翠西的生活，在她的記憶裏肯定印象深刻。所以法老他們沒有刻意去篡改這件事本身，而是利用打量的虛假信息進行冗餘攻擊，就像是把一顆鑽石混入到一堆玻璃渣裏，雖然植夢師需要的夢境比較多，但卻是最有效的。”

  楊天點點頭，又轉向小樂。

  “小詹比喻成玻璃渣很有道理，因為這些虛假的信息還附加了情緒。在他們給翠西講的故事裏雖然是巴迪出軌在先，但她的報複性出軌顯然是做過了，換了一個又一個男人，事後冷靜下來必然會感到羞恥，這算是蕩婦羞辱。很多時候人不是遺忘了某些記憶，而是因為情緒選擇不願意記得。”

  差佬也補充道：“所以翠西一回憶到這段記憶，就會有生理性的情緒反彈，就像玻璃渣紮手一樣，讓她不願意找到裏麵那顆鑽石。”

  “什麽喻，就她跟皮特合謀傷害托尼的事情能叫做鑽石？”穂裏笑著打斷了差佬又問楊天，“快！趕緊揭曉謎底。”

  “謎底就是情緒，每個人的情緒反應是不一樣的。他們是按照一個正常女人的情緒設計了這一切，但翠西她是嗎？”

  大家看著楊天滿臉的笑意，像是有些恍然大悟。

  “出軌的人很多，但這樣對待孩子的母親應該不多。你們還記得在地下室工具房裏翠西的神態表情麽？還有托尼看她的眼神。”楊天給大家指點了一個方向。

  “對啊，當時皮特已經很凶，都掐上小托尼的脖子了，她還把托尼交給皮特處理了。”穂裏想起了夢境裏的一個細節。

  楊天接著說：“對於這樣一個鐵石心腸的人，羞愧感就是一種奢侈品，蕩婦羞辱？別做夢了。”

  “所以那不是一堆玻璃渣，而是一個個肥皂泡泡，很容易戳破。”

  大家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絲惡趣味的壞笑。

  這時差佬突然接了個電話，放下電話他給大家帶了個一個消息。

  “比利被老皮特的人抓了。”

  穂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算是自己送上門的吧？”

  楊天分析道：“應該不會有大事，南美人會給他們出麵的，老皮特不會跟南美人撕破臉。”

  “可惜夢世界裏人不知道，要不然可以好好打打臉。”小詹有些不解恨。

  “放心吧，很快就會了。”楊天看了看差佬，“翠西那邊都準備好了？”

  差佬點了點頭。

  ……

  翠西家門口的媒體幾乎都散了，前兩天他們的瘋狂行動引發了一起交通事故，還造成了翠西當場昏倒，已經引發了輿論的反感。

  他們也在翠西門口盯了好幾天，但翠西始終不鬆口，他們也沒挖出什麽料，顯然是準備放棄了。

  但有一家媒體卻還守在附近，他們收到消息，說是如果他們願意花一大筆錢，就可以從翠西身上買到一個相當勁爆的消息。

  他們守在翠西家附近盯了一天也不敢貿然上門，物業已經申請了法庭禁令，如果他們在擅自闖，就算侵入行為了。

  翠西一天都沒出門，就在家裏坐在窗邊發呆。等到下午很晚的時候，翠西才出門去了一趟超市。

  兩個記者這才悄悄跟在後麵，準備找個機會跟翠西驗證一下。

  等翠西拎著一個大大的購物袋從超市出來的時候，兩個年輕人攔住了她。

  “翠西女士，我們是《約克奇聞》的記者，能談談托尼的故事嗎？”

  翠西厭煩地驅趕著兩人：“走開，我沒什麽故事可講。”

  兩個記者倒沒有意外，這幾天大部分媒體都是這樣的遭遇。翠西扔下他們氣衝衝地向前走去。一個記者趕緊追上去說了一句：“我們願意花三萬美金，買下你的故事。”

  翠西一愣，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記者趕緊又補了一句：“如果你的故事夠精彩，而且是真實的話。”

  翠西轉過身，似乎很在意記者說的三萬美金的事情，但有些遲疑地思索了好一陣。

  “可是我也沒有什麽精彩的故事啊。”

  記者相信了線人的線索，但線人語焉不詳透露的不多。他使勁啟發著翠西：“比如有沒有跟什麽大人物有關的？”

  “大人物？”翠西還在思索。

  這時從他們身後的一家畫廊走出來幾個人，一個老板模樣的人在指揮著兩個工人。

  “把這幾幅畫給我裝好給客人送過去。”

  兩個工人從店裏搬出一個狹長的木箱，老板裝進去幾幅鑲好畫框的畫。工人們鋪上保護的泡沫，然後蓋上了蓋子。

  木箱的外形很陳舊，像是放了好久的樣子。

  最後，工人們取來錘子和釘子，封上了箱子。

  “砰！”

  “砰！”

  “砰！”

  “砰！”

  錘子釘釘子的聲音很響，震得人耳朵生疼。

  但這一聲聲響聲卻像是震在了翠西的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被震倒了，東西掉落了一地，激烈地相互碰撞著。

  記者還等著翠西的答複，被釘木箱的聲音幹擾了一下，等回過頭來卻看見翠西呆如木雞。

  “翠西女士……”

  “翠西？”

  過了很久，翠西才醒過神來，她的臉上已經換了一副表情。

  “我的確有個不錯的故事，但肯定不止三萬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