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讓小樂將拷貝的夢境資料轉製成VR文件，團隊五人人手一個VR頭盔分頭查找起來。

  他很確定這位被忽略的客戶一定是藏在第一個夢境場景，他們可以直接省略掉後麵好多個夢境，但即便是第一個夢境場景也是一個超大型地圖，尋找起來也不輕鬆。

  法老在製作場景地圖的時候應該是有些炫技的成分，論植夢需求完全可以不需要如此大的場景，他幾乎是一比一地複製了整個康西小鎮。

  團隊五人雖然是坐在陽光明媚辦公室中，可眼前卻是漆黑的雪夜。他們一人分配了一個區域，正在地毯式地搜索可疑的目標。

  “喬治大街沒有發現……”

  “比利大街也沒有……”

  “漢斯大街找完了。”

  ……

  VR視頻中的地圖是一比一複製的，所以他們完全就是真的在搜索一個小鎮，整整搜索了一上午也沒有任何發現。

  大家有些氣餒地摘下頭盔看了看楊天，楊天緊鎖著眉一言不發。

  難道他想錯了，當時翠西心裏並沒有想著那位神秘的男人？

  他們已經搜索過好多遍了，夢境場景是大雪後的晚上，場景地圖雖大卻並沒有太多NPC參與進來，整個地圖裏一共隻出現過四個人。

  翠西、巴迪、跟巴迪廝混的女孩，還有一個就是出租車司機，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人物出現過。

  楊天期待的某個陰暗的角落藏著一個猥瑣男人的場麵就一直沒有出現。

  難道法老的技術已經能做到對目標意識的精確控製？別說法老隻是lv3級別，即便大神級的植夢師也很難做到。

  又或者他根本就猜錯了？這位男士在翠西的心裏根本不重要？

  他苦惱地撓撓頭發，發現完全講不通。

  如果不重要，客戶為何要這樣興師動眾地掩飾自己的身份？

  穂裏給他端過來一杯咖啡，安慰他道：“別著急，慢慢想。也許我們錯過什麽了。”

  他一聲不吭地端起咖啡。

  對！翠西……

  楊天眼睛一亮，突然激動地一拍桌子。

  他們隻顧著在小鎮搜索，卻忽略了夢境的主角——翠西。

  “小樂，不用VR了，接大屏。”

  大家圍在電視機前，小樂按照楊天的意思，把視角定在翠西家的門口。

  地上一片雪白……

  遠處亮起了車燈，一輛黃色的出租車駛來，在翠西家門口停下。

  翠西下車，從後備箱取下一個大箱子，然後走向庭院。

  “巴迪……巴迪……”翠西的聲音響了起來。

  ……

  團隊幾人相互看看，好像都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

  “倒回去再看一遍。”楊天吩咐小樂，“速度慢一半。”

  小樂在電腦上操作了幾下，畫麵倒回去又重新播放起來。

  畫麵裏翠西下車，臉上有些茫然的表情，第一時間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家，這是翠西的意識剛進入夢境的表現。

  “停下！”楊天突然有了發現，“她取行李的時候回了一下頭。”

  穂裏也看了出來：“她在看什麽？”

  畫麵裏翠西隻是不經意地扭了一下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在放大畫麵和慢速播放時就很明顯。她低著頭目光快速回頭偷看了一眼，動作很隱秘，像是怕被人發現似的。

  “或許我們要找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地址。”楊天轉頭交代小樂，“把視角拉過去，看看翠西目光範圍內是什麽地址。”

  小樂“劈裏啪啦”地開始計算起來。

  “什麽意思？”小詹問。

  “或許一開始是我想錯了。翠西根本不需要把記憶裏的這位人物帶到夢境，他本來就在那裏。翠西剛進入夢境，1992年老房子的場景立刻把她拉回到那段時間的記憶，她的偷看有可能是當時的習慣性動作。她的出軌對象就是她的鄰居。”

  “查到了，她的目光範圍一共可能包括漢斯大街的251、253、255、257幾家，如果保險一些再加上249和259兩家。”

  楊天一笑，說道：“不用那麽麻煩。你交叉對照一下，看看這幾家中有哪位現在是社會名流。”

  大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隻有社會名流才會為了不影響自己的聲譽，不惜用植夢的手段來掩蓋真相，也隻有他們才能出得起法老團隊昂貴的酬勞。

  “哈哈，很好查。”小樂一轉電腦把屏幕對著大家，“你們應該認識他。”

  “老皮特？”大家認出了照片頓時啞然。

  老皮特不僅是約克有名的大律師，而且還是個活躍的社會活動家，當然背後是有幾個大型的利益集團在支持。這幾年他應該是有意從政競選議員，所以一直活躍在各種熱門新聞中。

  他給人的印象是正義淩然、熱心公益，自然不希望自己與出軌和連環殺人犯攪合在一起。

  “難怪托尼會有一個很厲害的大律師替他辯護呢？這就能講得通了。以托尼和翠西的家境根本請不起這麽貴的律師，應該是翠西私下找過老皮特，甚至威脅他了，引起了老皮特的警覺，這才找人來植夢，讓翠西淡忘掉他。”

  穂裏“哼”了一聲，撇撇嘴說道：“我最看不得這種滿臉正義的人士，但凡一臉正義淩然的家夥，背地裏全是惡心鬼，無一例外。也就那些豬腦子的選民才會相信。”

  “這種人物我們怎麽從他身上找線索呢？恐怕不太容易吧，他可不會跟你說實話。”小詹有些擔心地說道。

  大家也都看著楊天，關鍵人物是找出來了，但這家夥可不像他們以前調查資料的對象，假扮記者或者鄰居就能套出話來。

  這種人天天對著鏡頭說假話，而且戒備心理很重，連接近都很難。

  “隻有一個辦法，也是我們最拿手的——植夢！”

  “植夢？”

  “為什麽要植夢，我們是要套取信息，又不是要植入信息。”小樂不解道。

  楊天解釋道：“對他這樣的人，套取信息根本無處下手，還不如植夢。翠西剛才的行為給了我啟發。人在的夢境中的時候，隻要我們給到相應的環境背景，目標就會自動帶入到當時的記憶和心境，他的一舉一動都將會是給我們的線索。所以，這一次我們要植入一個無劇情的夢。”

  “無劇情的夢境？那是什麽夢？”

  “噩夢！”

  大家突然不說話了，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楊天繼續解釋道：“老皮特剛剛受到翠西的威脅，他很害怕，要不然也不會花重金委托法老團隊。雖然已經成功了，他應該還沒付尾款，正在觀察效果。我們就是要利用這種恐懼，植入一個無劇情的噩夢。”

  “你要怎麽做？”小詹謹慎地問道。

  “我們隻給到他一個場景作為誘導，讓他進入當年的情境氛圍，利用噩夢的形式，逼出他的極端情緒，把夢境的主導權交到他手中，讓他自發地組織劇情，很有可能把他最在意的事情重演一遍。我們當觀眾就好了。”

  “不行，太危險。”差佬果斷地否定了楊天的想法。

  小樂也一臉誇張：“天哥，你瘋了。lv5級別的植夢師都不敢輕易嚐試噩夢，而且你還是把主導權完全交到目標手上，太凶險了。”

  楊天明白大家的擔心，噩夢是植夢師的禁忌。

  通常情況下，大家都不會輕易去觸碰噩夢。即便有也是根據劇情需要，在植夢師掌控下的噩夢，而且也都是傳說中的大神級人物才會嚐試的手法。

  因為在夢境世界裏，情緒是至關重要的因素。大多數夢境是受情緒影響，噩夢尤其如此。

  在噩夢中情緒一旦失控，夢境將是一個極其恐怖的世界，對於植夢師的意識會有損傷。

  雖然隻是夢但損傷卻是真實的，植夢師在夢境裏可不會感覺那是一個夢，而是無比真實的地獄。

  更何況，楊天要構建的噩夢還是一個無劇情的，完全把主控權交到了目標手裏，那將是噩夢中的噩夢，難怪大家一致反對。

  楊天沒說話，一直低頭查看著老皮特的資料。

  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看了看大家。

  “或許，我能在夢境裏設定一個保險。”

  “什麽保險？”

  “一個老皮特無比懼怕的人。”

  楊天指著資料跟大家解釋起來，老皮特算是出生在一個法律世家，他之所以能成為大律師，就是因為有個極為嚴厲的法官父親。

  老皮特在年輕的時候一事無成，一直到他結了婚住在康西小鎮的這段時間，還隻是個律所的小助理。

  他的父親一直督促和鞭策他才讓他開始發奮，成為一個約克有名的大律師。

  這種老父親一直管著兒子的現象，在約克這種素來崇尚自由的城市也是少有罕見。

  有一個老皮特懼怕的絕對權威，應該可以成為噩夢中的一個保險，因為他才是老皮特心裏的噩夢。

  不過這也隻是理論上的安全，隻不過楊天心意已定。

  “就這麽安排吧，你們放心，我心裏有數。你們把前期準備做充分就行，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強行退出，大不了放棄這個任務。”

  團隊的隊友們這才點點頭但還是有些擔心，他們知道楊天的脾氣，一旦決定了行動，哪有放棄任務的時候？

  “小詹把康西小鎮的場景取出來，我們要用到。差佬你查清楚托尼小時候的造型、服飾，交給穂裏，我需要小托尼、老皮特的父親，老皮特當時的太太、巴迪……”

  楊天趴在桌上詳細地跟小詹、穂裏和差佬交代起具體的要求。

  “好了，好了！”穂裏和小詹一把攔住他，“這些我們都會詳細準備，你這個時候需要的就是放鬆。”

  噩夢是一個極具消耗精神力的行動，植夢師的心情越放鬆越有幫助，尤其是這種失控的噩夢，對楊天的心境是一個挑戰。

  穂裏直接拿起楊天的衣服，把他推下了樓。

  “你最好出去玩一趟，玩得越開心越好。”

  楊天聳聳肩笑了笑，其實真的不需要他具體盯著，團隊是他最大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