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青羊峰的大殿內，再次傳出棋子落盤的聲音。

  “剛才小子是妄想借言語讓國師大人分心，沒想到最終還是班門弄斧啊！”陳一鳴笑嘻嘻道。

  “……”言山河沉默以對，之前的對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他有自己的判斷……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這小子說的話，產生矛盾，因為……這真的是一條捷徑。

  不過……，也像他所說，做到這個太難，不是難在行動上，而是難在人心上。

  這條鮮血鋪墊，不為人道的道路，不比他原來的道路難，隻不過時間會短很多。

  國師言山河最終還是先回過神來，認真地跟陳一鳴對弈了起來，不得不說言山河在棋之一道的高深造詣，讓人佩服不已。

  就算剛才跟陳一鳴談話，分神思緒萬千，跟陳一鳴每一步落子，都是絕妙的一手，不愧是最接近神之一手的人。

  可惜啊！

  他遇到的是腦力無敵的小愛，擁有人性思維的活潑與圓滑，又有如電腦一般，精密計算一切的推演能力。

  這棋之一道，小愛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畢竟人算不如天算，代表人類腦力極致的小愛，是真的橫掃無敵。

  因為要贏過小愛，他真的需要打破一切規則，創造前所未有的東西，或者真的高過小愛的推演能力，這樣才行，然而這樣的人……，目前陳一鳴還未見過。

  所以，沒有話題聊的陳一鳴就又擺出百般無聊的模樣，盤腿，手塔膝蓋，掌托臉頰，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隨著落子數量增加，局勢漸漸展開，相對於陳一鳴這邊的輕鬆……無聊，言山河這邊則是真的滿臉凝重，額頭冒汗。沒想到這小子不單單是想法驚人，在這棋之一道，還有這麽深的造詣。

  自己每一步緊逼都被他輕鬆化解，轉守為攻。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由小愛推演言山河的想法，推算出他落子，步步搶奪先機，小愛比這言山河棋高不知道多少籌，占盡優勢……

  當然……這些都是陳一鳴自己意yin的，他根本也沒看懂多少，不過結果一樣，小愛在棋之一道確實是無敵手，雖然贏子不多，但也確實是勝券在握。

  最終……

  “我……輸了”言山河手抓著棋子，久久無法落下，然後將他放回圍棋罐子，怔怔地看著棋盤出神，無力喃喃道。

  “承讓了。”陳一鳴對著低頭的言山河笑了笑，腦海裏卻是想著，這就結束了？好快……

  “也不算快，這言山河確實了不起，比少爺你強太多了，在我網絡對弈的人中，他算是最強的那個了。”小愛點評道。

  “……能不能別在點評他人時，順帶上我啊？”陳一鳴嘴角抽搐，抗議道。

  “你好歹也是我的少爺，整一個臭棋簍子，丟不丟人啊！剛剛還好意思說別人臭棋簍子呢！

  明天訓練加一條，跟我學圍棋，不能再丟人了。”小愛斜眼鄙視道。

  “……”陳一鳴被說得無言以對，老臉一紅，撓撓頭，不知道說什麽……

  而青羊峰大殿中，聽聞言山河認輸了，眾人一愣，然後全都回過神來，表情也直接呈現兩極分化。

  一邊是書院錯愣加不太敢相信的狂喜，一邊是秦國驚愕加難以置信的懵逼表情。

  “怎麽可能……”

  “怎麽會這樣，國師大人怎麽會輸。”

  “喂……，小子，是不是你耍什麽陰謀啊！對了，你剛才的胡說八道，吸引他人注意，是不是偷換了棋子。”

  秦國將軍們還是不敢相信，氣不過的蒙擴直接吼道。

  “你們這是在侮辱我呢？還是在侮辱你們自己的秦國國師呢？還是你們自己太白癡啊？”麵對秦國將軍的質疑，陳一鳴蔑視一笑道。

  “你……”蒙擴還想說什麽，卻被言山河出手阻止了。

  “蒙將軍，我確實輸了，是我看走眼了，沒想閣下竟然有如此高超的棋力。”言山河抬頭深深地看著陳一鳴，卻也大方的承認自己的錯誤。

  雖然一開始，麵對“這樣”的對手，言山河沒怎麽認真，但也沒有特意防水，不認真對待。

  然而，隨著局勢步入後期，言山河知道，自己還是小看對方了。

  “嘩……”書院這邊萬青楊聽到言山河認輸，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贏了？真的了……哦哦哦……”書院真傳弟子開始歡呼。

  “呼~這小子還真的做到了。”書院峰主們也鬆了一口氣，同時也驚奇這小子竟然真的贏了這位秦國國師。

  “三師兄贏了。”贏天關磬兒徹底回過神來，雖然剛才陳一鳴的樣子讓他們害怕，但真的贏了，他們也為自家師兄開心。

  “有一手……”夢道瀾抱胸笑了笑，喃喃道。

  林輕塵看了陳一鳴一眼，嘴角微微上揚，盔甲上內的眼神，難明的神色愈發深邃。

  “哈哈哈……，不愧是我弟子啊！小三兒，幹得不錯。”朱剛開懷大笑，連陳一鳴的“別稱”都叫出來了。

  “那是那是，我得到師傅您老人家一分真傳，直接橫掃秦國無敵手，也是師傅您不願出手，不然縱橫寰宇，任何敵人在您麵前，還不是落荒而逃，自愧形如，不敢與您對戰。”陳一鳴嘿嘿一笑，撓撓頭害羞道。

  “咳……，過了哈！差不多可以了，還不快謝過國師大人不吝賜教，手下留情。”朱剛沒想到這小子“大蛇上棍”，盡說些常人不知道的實話。

  “師傅教訓的是，回去一定要多多拜讀您書寫的‘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弟子孟浪了，竟然誤以為超過國師，請國師見諒。”陳一鳴立刻麵容嚴肅，對著朱剛欠身行禮，對著言山河拱拱手，對付過去，簡直不要太隨意，腦袋裏卻隻有一個念頭回蕩。

  麻煩了，實話痕跡太重，顯得有些刻意，最近話都不會說了。

  “你還沒贏呢，說這話還太早了，還有一局。”言山河沉聲道，冰冷的目光表示這位國師徹底認真的，還是第一次呢，被人這樣抓住主動，把握節奏，壓著自己打。

  其他九位峰主們沒來得及吐槽這兩個師徒的“商業互吹”，聽到言山河的話，眼神一凝，他們知道，這位秦國國師要動真格的了。

  言山河將羽扇放置一邊，衣袖一甩，棋盤上黑白分明的兩種棋子，像是被無數雙無形的手抓住，有序各自飛回自己的圍棋罐子中。

  言山河此刻麵色平靜，雙目如有藍光閃爍，青羊峰大殿上，憑空出現一聲不可聞的低鳴，春風拂麵，絢麗陽光照射，將言山河如青鬆盤坐的身影照射得恍若晨曦仙人。

  這副景象確是迷人深邃，就連陳一鳴這個對手都忍不住暗讚一聲，雖然不知道將來自己會不會加入秦國攻伐六國的軍隊中，但也會慶幸這人不是其他國家之人。

  “竟然剛才我先，那麽這一局，國師先請。”陳一鳴深吸一口氣，凝神望向國師大人，沒有再率性而為，狐假虎威了一場，戲已經演完，陳一鳴也想著盡快結束這場對弈。

  言山河也沒有推讓，這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不管外人如何如何評價，棋術是騙不了人的，剛才的棋力試探為先，然後小心布局，隱隱之中，有棋逢對手，以棋對話之感。

  微風吹拂，在言山河衣袖中如有兩道清風盤旋，無形中拱舉他的手，一手抓袖，一手抓棋子落下，真正正的仙風道骨，詩似虛星。

  “啪——”

  “小愛……”陳一鳴輕聲呼喚一聲……

  “上吧！少爺，放心交給我。”小愛微微一笑回應道。

  “我一直很放心。”陳一鳴暗自一笑，拿起棋子，在右下角落子。

  “啪——”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兩位下棋者的氣氛變化，周圍圍觀之人此刻也莫名的安靜下來，麵色沉靜的等待結果，懂棋之人更是屏息斂聲觀看了起來。

  這是兩位益州頂尖棋手的對弈，平常人難得一見，而有先見之明者，早已經將之前那兩局對弈記錄下來，留著以後奉為圭臬，日夜拜讀。

  不過，看著看著，他們就發現……

  陳一鳴這小子又露出原型了，彎著腰，張開嘴打著哈欠，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哪裏對得起這樣的氛圍。

  這真怪不了他陳一鳴，他是真的看不懂，不懂裝懂，裝樣子也沒必要啊！

  然而，相對陳一鳴這幅隨意模樣，另外一邊的言山河再次眉頭緊鎖，眼中化不去的凝重，是不是得抬頭看著陳一鳴一眼。

  真是難以想象……，如此驚人的棋路，還有駭俗的心算棋力，竟然是眼前這副模樣之人下的。

  自己沒有留手，十二分精神對待，第一次這般還是跟趙國那位李木對弈，沒想到第二次是跟眼前這小子。

  已經下了八十七步，他每一步都看清自己思路，插住自己喉嚨，還能完成對方自己得布局，將看似分散的棋子連成一線，形成攻勢……

  這種感覺……

  “神之一手……”言山河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說出這四個字。

  然而話雖然輕，然而卻傳遍整個大殿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