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向陽直目瞪眼幹坐了半天。齊欣抱了一摞資料過來道：“頭兒，這是我們以前的一些案例，還有我從網絡上找的一些成功的方案，你先看看，咱們得定一個方向。”

  向陽接過這些東西，打開旁邊的櫃子，一股腦放進去還上了鎖。齊欣氣道：“嗨，我說你這人，我好心好意整理了這些資料，你看都不看就鎖起來，幹嘛啊？瞧不起人啊？”

  向陽笑道：“哪敢哪敢，我還敢瞧不起你？得罪了你誰借錢給我啊，我自有打算，把大家叫過來，咱們開個會。”

  向陽看了看大家，除了齊欣，個個臉上的表情既沒有必勝的激情，也沒有奮戰的急切，反倒很是漠然。向陽心裏有了數：楊帆是公司的頂梁柱，在大家的心中楊帆的團隊肯定是穩操勝券，而自己是個新人，即便再怎麽折騰也無濟於事，未戰先言敗。

  向陽笑道：“周總讓我負責咱們這一組，說實話我跟大家心思是一樣的，大家的能力我毫不懷疑，主要我這個帶隊的是個窩囊廢，是我拖累了大家。既然成敗已定，咱們犯不上受那份累較那個勁。大家好歹跟我一回，今晚我做東，咱們KTV樂上一樂！”

  聽向陽如此一說，大家心裏心裏反倒吃驚，吃驚之餘又有一些失望，索性沒了壓力，悉聽尊便各安天命。

  齊欣倒是著急了，手裏的筆記本“啪”地往桌子上一摔，氣哄哄道：“向陽，我以為你能帶著我們跟楊帆真刀真槍地幹一場，即便輸了咱們也輸人不輸陣，看樣子我是看錯你了，要去你們去，我就是戰至一兵一卒，也要跟他們鬥到底！”

  向陽嬉笑道：“別啊齊欣，你要不去我拿什麽請大家啊？去吧去吧，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有一個偉大的女人，一個失敗男人的背後也得有一個有錢的女人。”

  齊欣掏出錢包扔在桌上：“愛吃吃，吃死你們。”說罷扭臉回到自己座位，一臉的黑雲壓城誰都不理。

  下班時間，向陽告訴大家先走去KTV聚齊，隻剩下他和齊欣兩個人。向陽走到齊欣對麵，笑嘻嘻道：“還生氣呢欣總？”

  齊欣把臉抬起，一臉失望：“向陽，你說你挺大個東北大老爺們兒，堂堂五尺高的漢子，怎麽就沒點兒膽量呢？之前咱們一起做的幾個單子不是挺好嘛？無論是贏是輸，咱們都得拿出勇氣來跟楊帆較量一番。可你不戰而退，都沒等臨陣呢就脫逃了，真是讓人失望，趕緊把錢還給我，有錢也不借給你這樣的人！”

  向陽一點兒也不急不氣，給齊欣倒了杯水，笑道：“齊欣，別怪哥說話直接啊，私人感情不能摻雜到工作中來，對不對啊？”

  齊欣一驚，臉頓時紅了，辯解道：“你瞎說什麽呢，哪有啊。”

  向陽道：“你就別瞞著我了，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你跟楊帆那點兒事我還看不出來啊？你說你們兩口子較勁就較勁吧，非得拉著我們當墊背的，我們冤枉啊。”

  齊欣泄了氣，低頭道：“他這個人哪都好，可就是有點兒恃才傲物，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居高臨下的樣子。向陽你眼睛怎麽這麽賊啊，你才來多久，別人都不知道，你就能看出來？”

  向陽笑道：“其實我也不確定，我就是敲山震虎摟草打兔子，無意之中這麽一咋呼，結果你還真上當了，抱歉抱歉。”

  齊欣氣得漲紅臉，跺了跺腳罵道：“缺德！無恥！”

  向陽笑道：“齊欣，鬥歸鬥爭歸爭，不能因為工作上的事傷了和氣。其實，以我的個性和咱們的實力，這場仗必須要打，而且也不是不能打贏。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實力，而是大家的士氣。大家都認為楊帆團隊必勝，哪裏還有衝鋒陷陣的鬥誌。”

  齊欣點點頭道：“你說得對，那該怎麽辦啊？”

  向陽道：“要我說啊，光喊口號不行，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得讓大家自己從內心較起勁來。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利用，楊帆自己點將挑選人馬，咱們這些人都是他挑剩下的，當然，不包括你啊，你是賭氣不去，非要搞龍鳳鬥。”

  “哎呀，你煩人，說正經的。”

  “所以大家心裏肯定都有股子怨氣，憑什麽我們是被挑剩下的？借著這股怨氣把大家的火勾起來，剩下的事兒就好辦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這不是挑撥離間，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咱得當君子。事情一過，成敗與否，你都得跟楊帆解釋清楚，出來混口飯吃都不容易，損人利己的事兒咱不幹。”

  齊欣笑道：“向陽你夠聰明，也夠講究。行啊，你放心，今晚咱們狂歡去，勾起大家火來的事兒我來幹。”

  齊欣沒有食言，大家KTV包房裏推杯換盞醉意朦朧的時候，她長籲短歎哭鼻子抹淚兒喊憋屈，向陽則在一旁扇陰風點鬼火推波助瀾，說什麽人窮誌短馬瘦毛長，小小泥鰍如何翻起大浪，技不如人就得忍氣吞聲，好一番撩撥，挑逗得眾人義憤填膺，圍攏在向陽身邊紛紛勸說他以天下為重，救社稷累卵之危、解蒼生倒懸之苦，依了兄弟之意，坐上梁山頭把交椅。

  起初向陽覺得火還不夠旺，還想再燒一會兒，耐不住齊欣在旁邊暗地裏連掐帶擰，覺得矜持得差不多了，遂長歎一聲道：“既然大家有這個熊心，我就有這個豹子膽，豁出去我這一百多斤，咱們全力應戰，打贏了是大家的功勞，輸了是我的責任！”

  激將法明顯奏效，第二日大家精神抖擻鬥誌昂揚地來上班，紛紛要求向陽調兵遣將給自己下任務，急著搶著當先鋒。

  向陽點點頭道：“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設計講究的是什麽？是求新求變是創意，吃人家嚼剩下的饃不香。這樣，所有電腦斷網，大家把腦袋清空，忘掉以往我們做過的一切，忘掉遠征集團、皇家禦苑，做就做個動靜大的。但是咱們這兒動靜大可以，對外所有消息要嚴格保密，周總都不例外。從今天起，所有人吃住在這裏，不等到方案完成，決不能活著離開。大家都過來，我有個想法，咱們統一一下思想。”

  待到向陽說完他的想法，大家目瞪口呆——無論時間長短，好歹這些人都是業內人士，從來就沒聽說過還有向陽這麽幹的，大家都認為向陽要麽是昨晚宿醉未醒，要麽是壓力太大神經錯亂，勸向陽實在不行就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

  向陽腦袋一撲棱，頓時不幹了：“喲嗬，昨晚是誰哭著鬧著非要我坐梁山頭把交椅，領著大夥殺富濟貧替天行道來著？喝了我的酒今天都不認賬了？我就問大家一句話，要是跟我幹就按這個想法來，要是不想幹，推出去淩遲處死！”

  大家又氣又樂，見向陽固執得像一坨凍僵的狗屎，況且態已經表過，隻能從命。期間，周天海來過兩次，見大家吃住在這裏，表示很滿意，話裏話外流露出的意思是：盡管你們折騰不過楊帆團隊，但這種精神還是可嘉的。過問了一些細節問題，都被向陽搪塞過去，想向陽一個新人，對這種大單也不會弄出什麽驚天巨響，讓其帶隊不過是給遠征一個麵子，鼓勵了一番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