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英雄救美
作者:參差的青春      更新:2020-05-15 08:04      字數:2506
  崴完了花燈,春節序曲接近尾聲。

  向陽入“燈”太深無法自拔,走起路來不自覺就搖搖擺擺做起姿勢,不時就扣個蘭花指作女兒狀,還興起寫了一篇酸酸的散文直抒胸臆以表達對彌城花燈的熱愛,拿腔擺調地追著大家放聲朗誦,搞得大家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李晚成誇讚向陽說他可比西漢司馬遷、大明鄭三寶,向陽初時還以為盛讚自己才情高天分好,後來納過悶兒來了,對著鏡子反思了半天覺得確實有些不雅,自己找沒人地方練了許久方才改正過來。依照慣例,大家在李晚成的火鍋店歡聚一晚之後,回校的回校,回院的回院,回局的回局,回家的回家,新的一年拉開了序幕。

  新學期開始的第一堂課,楚娟就發現五年級的陳強沒來上學,問了一下離他家近的陸曉栓,才得知陳強父母不讓他上學,回去幫著打理果園去了,楚娟趕緊回辦公室告訴向陽和白粵川。

  白粵川哼了一聲道:“陳強那個孩子,學習不好紀律又差,簡直是害群之馬。這也就算了,最可氣是他媽,典型的潑婦。上次因為和陸曉栓他倆打架的事兒,掐著鐵鍬就找咱們來了,好家夥,差點兒沒把學校給拆了。”

  楚娟也搶著附和:“就是,你們沒看前幾天唱花燈的時候呢,數她事兒多,一會兒說這個屁股大吧,一會兒說那個腿短吧,還說我妝化得跟妖精似的,這樣的孩子這樣的媽,輟學就輟學吧,咱們落個清淨,跟中心校上報一下算了。”

  向陽看了看他們,沒有作聲,背著手來到牆邊。牆上掛著的一幅幅照片,這些照片都是梁明秀跟每一屆畢業的學生的合影。照片從小到大,從黑白到彩色,梁明秀的容顏漸漸老去,青絲漸盡,華發叢生。最後一張照片是新掛上去的,梁明秀坐在椅子上,向陽、白粵川、楚娟站在身側,背後是全校68個學生,這已是梁明秀自北京歸來,彌留之際拍攝的了。

  向陽看了一會兒,轉過身來,臉色少有的嚴肅:“你們說的都在理,陳強是個調皮孩子,他媽也確實是農村潑婦,他主動不上學了咱們也落個省心。可你們想過沒有,咱們幹這行難道就是為了省心來的?梁校長在的時候跟我說過,他在這個學校當老師當校長十幾年,沒有一個學生輟學,家裏窮讀不起的他幫著拿錢供讀,家長認為讀書沒用不讓學生上學的,他堵到人家裏苦口婆心地說,直到把孩子訪來為止。學生小學畢業了,有的不再讀書了,他都盡可能地去做工作,為的就是能讓孩子多上一天學,多學點兒知識。學校是什麽地方?學校是修枝剪葉教書育人的地方,越是陳強這樣的孩子,越應該更多地接受教育,都像金花那麽懂事那麽優秀,我們當老師存在的價值又在哪兒呢?你們可能不知道,陳強的父母都是梁校長的學生,陳強的媽媽連老金支書都敢撓敢打,唯獨對梁校長一直敬重。如果梁校長還在,她就不會拿著鐵鍬來撒潑打滾,她就不會讓陳強回家務農。這說明我們這幾塊料人家沒當回事兒,咱們沒人家梁校長那份兒修行。我還跟你們說,如果陳強輟學了,就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那我們可就沒臉吃這碗飯了,對不起老師這個稱呼。”

  一番話說得白粵川低下了頭,楚娟更是紅了臉。

  向陽頓了頓道:“這樣吧,楚娟你在學校上課,我跟老白去陳強家家訪,無論如何也得把陳強找回來。”

  白粵川顛顛兒地剛要出門,向陽把他叫了回來:“老白,你忘了點事兒吧?”

  “什麽事兒?”白粵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帶上壺水,你還想跑人家陸曉雨家竄稀跑肚去啊?泡妞得換換套路,博同情演弱者,這招數隻能用一次。”

  “滾一邊兒去吧你,別老拿這事兒踩呼我。”白粵川雖然嘴上罵著,還真的灌了一壺水帶上。

  彌城的冬天比大多數地方的春天還要溫暖,常歲花如錦,四時草不枯,今天又恰是風和日麗,行走在靜謐溫和的山野間,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滇西比蘇杭。不知不覺間,兩人已路程過半,走得身上有些熱汗,正準備坐下來洗把臉喝點兒水,冷不丁被一聲女子“啊”的大叫嚇了一跳。

  白粵川一下子蹦起來,邊四處循聲邊跟向陽說:“我怎麽感覺這聲音有點兒耳熟呢?”

  向陽也有同感,兩人正找聲音來源,喊聲再度傳來,除了女聲的叫罵哭喊,竟還有粗啞男聲的嬉笑。

  “陸曉雨!”白粵川這回聽出來了——那叫罵哭喊的女聲正是陸曉雨發出的,聲音就在前麵山坳後麵。兩人拔腳狂奔,向山坳後麵趕去。向陽腿快,幾個箭步加縱跳把白粵川甩在後麵。拐過山坳,一塊山地旁邊的草叢中,陸曉雨已經被一個粗黑的漢子撲倒在地,雖全力掙紮但已明顯不支,隻能無奈地哭喊求救。

  說話間白粵川也呼哧帶喘地趕到了,見此情景二話不說,大喊一聲“放開她”就撲了上去。

  那粗黑漢子一愣神的功夫,白粵川手裏的玻璃保溫杯已經結結實實砸在了他的禿頭上,“啪”地一聲脆響,水杯炸裂,禿頭見紅。保溫杯裏的水雖不是滾開,卻也夠熱,燙得那漢子連連慘叫,連水帶血糊了滿臉,滾爬在一邊。白粵川紅了眼,再度撲上去將那漢子騎在身下,那漢子雖壯,奈何氣勢上落了下風,加之白粵川體胖身沉,被壓住竟掙脫不得。白粵川嘴裏喝罵著“我叫你他媽耍流氓”,從旁邊順手抄起一塊石頭就要下手。

  向陽終是冷靜,衝上來拉住白粵川:“老白,別衝動!”

  那漢子借這個機會翻身逃竄,連滾帶爬竄下了山梁,見兩人沒有追趕,叫囂著“你們他媽等著”,象征性地扔過來兩塊石塊兒,見向陽作勢要將剩勇追窮寇,趕緊逃入樹叢間不見了蹤影。

  兩人顧不得那漢子,回過身來照顧陸曉雨。陸曉雨秀發蓬亂,滿麵淚痕,脖子上兩道血印,上衣也被撕破了,正抱著膝蓋哭泣。白粵川心像被尖刀挖了般難受,脫下自己的外套給陸曉雨披上,手忙腳亂地幫她理著頭發擦著眼淚,邊問向陽怎麽辦。

  向陽歎了口氣道:“先回家再說吧。”

  白粵川扶起陸曉雨,向陽幫著扛著鋤頭,奔亞溪河村裏而去。路上,情緒漸漸平複的陸曉雨才慢慢說出了事情經過。

  原來,事發地是陸曉雨家的一塊自留地,趕著天晴日暖修整修整田地以備春耕,結果在這山間空寂無人,被人盯上了。問這漢子是誰,陸曉雨說是鄰村一個流氓地痞叫杜四兒,也是幾進宮的人物了。白粵川當即就要報警,被陸曉雨攔下,說這杜四兒十裏八村沒人敢惹,就是報警進去蹲些日子,出來還是怕他來報複,尤其你們當老師的,再因為這事兒牽連了孩子就更得不償失了。恨得白粵川咬牙切齒卻又無計可施,隻能在嘴上心裏把杜四兒千刀萬剮油炸炮烙五馬分屍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