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腦死亡

  半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解開口罩，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薄、薄總……”

  薄晏眼底籠罩著一層暗霾，又透著無能為力：“人怎麽樣了？”

  “我們真的已經盡了全力，但小少爺年幼血管纖細，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血管早已破裂，如今已經腦死亡了……”

  腦死亡？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哪怕他再冷血無情，但實際上他還是在意他的，隻是當初……

  被仇恨蒙蔽，一心記恨沈之薇。

  “我太太呢？”

  一股冷冽的氣壓撲麵而來，醫生雙肩顫了顫：“太太腦部受創，我們已經替她清除了腦部淤血，但太太似乎沒有求生意識，在這種情況下，究竟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病人自身……”

  薄晏五指猝然緊握成拳！

  護士正好推著沈之薇去加護病房，她垂在床側的手還保持著抱環側的姿勢，像是在握著小寶。

  喉嚨裏頓時猶如堵塞著一塊浸了水的畫麵，哽得他說不出話來……

  “薄總，我們真的已經盡了力！實在是太太受傷太嚴重了啊……”

  醫生擔心薄晏會遷怒，連忙瑟縮著解釋：

  “如今太太意識薄弱，想要她清醒過來，最好是親人給她一定的鼓勵或者刺激……”

  薄晏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無力地揮了揮手。

  他去病房陪了沈之薇一會。

  她戴著呼吸機，隨之薄弱的呼吸一上一下，呼吸機的內壁敷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冰冷的儀器顯示著她的生命特征，那般艱難。

  薄晏胸口像是空了一塊，他撫了撫她蒼白的臉頰。

  兜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薄晏劃開手機一看，竟然是來自薄父。

  薄父早早退了休，帶著薄母去環遊世界，但一直記掛著沈之薇的肚子，打算等她要生的時候趕回來。

  “薄晏，之薇呢？她的手機一直怎麽一直打不通，她沒事吧？”

  薄父關切地詢問著，薄晏斂了斂眸，假裝鎮靜道：“她沒什麽事，最近出差，信號不太好。”

  “出差？”薄父聞言，立刻蹙眉指責道：“之薇馬上就要生了，你竟然還讓她出差？你這個老公是怎麽當的！難道非要之薇一屍兩命才滿意？”

  “爸……”薄晏太陽穴突突跳動著，卻又無力反駁。

  薄父歎了口氣，又才說：“之薇是個好女孩，薄晏，很多東西不是像你表麵看到的那樣，要用心去看！”

  “我知道了。”

  “等之薇回來，你問問她，她上次送給我的玉棋是哪裏買的？我的棋友很喜歡，我打算也送他一套。”

  薄晏撫著沈之薇臉頰的動作一頓。

  沈之薇自從嫁給他以後，心思百出孝順公婆，逢年過節都會送他們禮物，薄晏一直笑她有心計，可事實上薄父早就被她的心計收買：“我會轉告她的。”

  說著，薄晏打算掛電話，可薄父又問了一句：

  “還有，她送給你媽媽的那些保養品似乎效果不錯，你讓她也再準備一套給我們郵寄過來。”

  猶如一塊石子冷不丁掉入心湖，泛起道道漣漪。

  薄晏忽然有些恐慌。

  如果沈之薇醒不過來，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就再也不會有沈之薇了？

  薄晏整整在醫院裏陪了沈之薇一周。

  這一周裏，他每晚都守著她，在天明時叫她起床，在早餐後親手打來熱水替她擦身，編織著一個又一個善意的謊言，告訴她小寶還在，讓她清醒過來……

  可是，一切都是徒勞。

  醫生說，再這麽下去她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薄晏不信。

  他又將沈之薇轉去了其他醫院，聯合國際上有名的醫療團隊給她診斷。

  但後來，他不得不信。

  沈之薇，毫無清醒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