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餘能夠清晰感受到千劍道人的衰老。

  所以——

  千劍道人看出了蘇餘的疑惑，笑了笑，“我得到這口古劍，時間太早了一些，當時隻貪圖這古劍之中的力量，卻忽略了，以我的能力，根本無法承受。以至於，我雖然修為境界有所精進，但卻也留下了很嚴重的隱患。”

  蘇餘沉默了下，感覺難以回答。

  好在千劍道人也隻是為蘇餘隨口解釋一番，他早已經看透生死，倒也沒在這裏糾結太久。

  很快，他就主動岔開話題，“我聽葉樽說過了，你想看看我的修行是吧？”

  蘇餘忙道：“對，如果前輩方便的話。”

  千劍道人擺手笑道：“哪兒有什麽不方便的？”

  稍頓，千劍道人又主動道：“我的大道理解其實沒有太多可取之處，不如就讓你看看我的那口古劍吧。”

  這當然也行！

  甚至更好。

  所以，蘇餘忙道：“那多謝前輩了。”

  千劍微微擺手，“不值當什麽。”說著，他已經從自家的儲物袋中，攝出了一口長約兩尺半，通體透著幾分淡淡赤色，微微揮動，頓時就宛如一道道火焰虛空灼燒的古劍來。

  千劍很大方地將這口古劍遞給蘇餘，隻提醒道：“這口古劍之中蘊藏著很重的煞氣，藏的很深，不過人一接觸，立刻就會滲透出來……這也是我後來才體悟到的。”

  蘇餘本就不敢大意的，而再得了千劍道人的提醒，當然更加小心。

  但見他真元護體，緩緩握住了那口劍。

  果然，立刻就隻覺一道道宛如蚯蚓蠕動一般的感覺，在手心、五指之中緩緩而動。

  隻不過，在蘇餘的壓製之下，自然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千劍道人在一旁看著，不由讚道：“蘇餘你能夠有如今的地位，果然實力不俗。”

  一麵讚歎，他也不由一麵微微有些歎氣，“若我當年得到這口古劍時，能夠有你如今的修為，恐怕也不至於留下這般隱患。”

  蘇餘稍稍沉默。

  他們兩人交談其實並沒有多久，但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千劍道人已經幾次感慨。

  可見，雖然他口中說得灑脫，但其實心中到底還是有些不甘。

  這也正常。

  雖然千劍道人說著，自己隻是運氣，才僥幸走到了這一步。但哪怕真的隻是運氣，但已經到了這一步，誰又甘心就隻停留於此？

  而且，千劍道人還被隱患纏身，莫說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合道境，甚至許多方麵，連普通的混沌境都不如！

  他如何能夠甘心？

  隻不過，蘇餘明知道如此，卻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也無話可說。

  他將目光轉向了那口古劍。

  但見這古劍紋路古拙，內裏蘊藏著一股深邃浩瀚的力量，蘇餘稍稍感知，已經隻覺浩大高妙，幾乎有一種超脫大道理解，不是人力所能及的感覺。

  怪不得千劍道人得到這口古劍後，在短短數年之內，就從天地境，一路飆升到了合道境！

  這種古寶的神通手段，當真匪夷所思。

  這古劍已經被千劍道人所煉化，蘇餘隻是這麽一觀，當然不可能如千劍道人一般，修為境界一下子就突飛猛進。

  但觀摩這古劍，也能夠體悟到其中的微妙道蘊，隱隱之間有所領悟。

  再參照千劍道人的修行，對照蘇餘自己的大道理解……自然，也就有了更多的收獲……

  當然，這也是千劍道人得了葉樽親自的函告，又素聞蘇餘之名，否則的話，將自己修為完全展示在旁人麵前這種事情，無疑是把自己的弱點也展示了出來，一般人自然不會樂意。

  但現在，卻也著實給了蘇餘不少方便。

  “多謝前輩！”

  良久之後，蘇餘才停下來，恭聲向千劍道人道謝。

  千劍道人將那口古劍收起，搖頭笑道：“你能有多少收獲，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與我無關。”

  蘇餘看他臉上依舊露出了幾分疲態，便也不再逗留，開口向他告辭。

  轉身離去。

  ……

  拜訪了千劍道人之後，蘇餘便離開了帝都，馬不停蹄，按著之前的計劃，接連拜訪選中的其他幾位前輩！

  有武道世家，有修煉門派，有軍方勇士……

  短短數月之間，蘇餘已經輾轉大半個華夏！

  而這幾個月，他也走訪了華夏全部的三位合道境地仙，除了千劍道人之外，還有杜遠山杜老、宋相宋家主兩位地仙。

  他們兩人也都與千劍道人相似，都是機緣巧合，突破到了合道境。

  不過，好一些的是，他們兩人奇遇時，年歲都比千劍道人更長一些，修為也更精深一些。

  所以，他們兩人雖然也留下了一些後患，卻沒有千劍道人那麽嚴重。

  至少不至於，現如今已經有了幾分油盡燈枯之感……

  隻不過，不是合道境，終究不是。

  哪怕他們境界上已經突破，實力比尋常的混沌境都要強出了許多，然而，終究沒有真正的合道地仙的神通。

  不過，走訪他們，也讓蘇餘從他們的經曆之中，隱隱之間有了許多的體悟。

  還是收獲很大的！

  而除了這三位合道境地仙，蘇餘還走訪了十餘位修行各異、本事不同的混沌境大佬。

  這些人雖然不入合道境，但畢竟也在混沌境苦苦探索了至少數十年。

  他們對於自己的道，對於武道，對於混沌境……都有著十分深刻的認識！或許這其中會有一些錯謬之處，但每一步，每一分力量，都蘊藏著他們深思熟慮之後的成果。

  蘇餘跟他們詳談，自然也從他們的武道之中受益匪淺。

  ……

  一晃數月！

  蘇餘可謂是完全拋棄了其他瑣事，完全忘掉了還有慶功宴的這回事兒……完全沉浸在了武道境界的探索之中。這一日，蘇餘從巴蜀返回，乘船東去，但見一路江河濤濤，兩岸重山疊翠，忽然之間心有所悟，驀地一縱，徑直躍入長江之中。

  “呀！”

  來往客船上、兩岸觀景人群之中，驀地見到這一幕，自然不少人都嚇了一跳。

  就已經有熱心腸的，已經躍入江水之中救人。

  隻是，他們將這左近搜尋一遍，卻又哪裏還能尋覓得到蘇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