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高高升起的時候，他醒了過來，去靈藥閣的飯堂吃了點東西後，一個人往魯泰的煉器之地而去。

  魯泰的煉器之地，比葉星辰住的地方還要偏僻，那一塊兒周邊百米沒有一棟房子。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魯泰以前煉器的時候，出現過幾次事故，發生了大爆炸，所以被嚴令遷移到此地，以免誤傷到附近修煉的武者。

  青石砌成的石殿門前，放置著兩個青銅大鼎，鼎內燃燒著熊熊火焰，裏麵傳來啪啪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材料爆裂的聲響。

  殿內，隱隱傳來暴躁的咒罵聲，好像有人在自言自語，在對著天地發脾氣。

  葉星辰在門前愣了一下，揚聲喝道：“魯大師，我叫葉星辰，今天來你這裏報道，給你做助手的。”

  “助手？”殿內的那人停下了罵罵咧咧，招呼道：“門沒關，自己進來吧。”

  葉星辰這才踏入殿堂。

  大殿有十來米高，由六根石柱撐起，殿內很寬敞，周邊有一個個大石櫃，櫃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材料，有不同顏色的石頭，有不知名的木材，也有許多獸骨，還有特殊的金屬和稀奇古怪的甲片，靈獸的爪牙，毛皮等等……

  一個赤紅色的大熔爐，聳立在殿內，熔爐下麵，則是鋪滿了赤紅的火晶石。

  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衣著邋遢，頭發如鳥窩，臉上一層的煙灰，站在那大熔爐旁邊，斜著眼看向葉星辰，“他們給了你什麽好處？三年了，這三年我要求了很多次，一直沒有給我安排一個人過來，他們如何許諾你的？”

  葉星辰訝然，“是閣主讓我來的。”

  “是麽？”魯泰眯著眼，仔細打量著葉星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來了，就要聽我的吩咐，我讓你幹什麽，你就給我幹什麽，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葉星辰點頭笑道。

  “懂煉器麽？”

  “不太懂。”

  “那就從頭學起，先從辨認基礎靈材開始，免得以後讓你做事，你給我放錯靈材，讓我前功盡棄。”

  “一切都聽大師你的。”

  “嗯，態度還算不錯。”

  白天，他在魯泰的煉器殿堂，學習辨別各種低等級靈材，留意姚泰熔煉靈材的步驟。

  夜裏，他則是通過《低級靈材辨認》、《煉器淺識》這兩本煉器方麵的書籍，更加深刻認識煉器方麵的知識。

  “葉星辰，我這煉器殿堂內的靈材，你記的怎麽樣了？”這一天，魯泰頂著鳥窩頭，胡子拉碴的說道：“一個月了，我讓你把這裏靈材的等階記清楚，讓你將靈材整理分類，你覺得如何？”

  一個月來，魯泰隻是忙於他的事情，天天皺眉苦思著，大多時候，他都在陣法圖的繪製方麵用心，很少去管葉星辰。

  他隻是給了葉星辰厚厚幾疊紙，那些紙張上寫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都是關於各種靈材的詳細說明。

  “龍骨玉，凡級三品靈材，形如龍骨，質地堅硬，煉化後融入器物，能增強器物堅韌程度，不容易斷裂……”

  “土渾晶，凡級四品靈材，呈黃褐色，能通地氣，適合修煉土屬姓的靈器，要配合特殊陣法圖才能發揮作用。”

  “金犀角，凡級三品靈材，獨角犀的獨角，呈金色，極為鋒利堅硬，可以作為利器主材！搭配金銳的材料，威力將會極為可觀！”

  “……”

  那厚厚的紙張上，清楚寫明了不同靈材的特殊作用，從潦草的字跡來看，應該都是魯泰親自書寫而成。

  這些年來，魯泰花費了很大的精力，來辨認各種靈材的特質，並將其一一記錄下來。

  在煉器上，此人態度很端正，有關靈材特點的詳細說明，都在那厚厚幾疊紙——那是他二十多年經驗所得。

  葉星辰從藏經樓借閱的《低級靈材辨認》，隻是簡單描繪了靈材的樣子，隻是令人可以認出龍骨玉、土渾晶、金犀角這些靈材出來，卻沒有詳細的說明，沒有道明那些靈材對煉器師的真正有用之處。

  因此，和魯泰給出的

  那幾疊厚厚的紙張相比，《低級靈材辨認》幾乎就沒什麽價值了。

  “記的差不多了，應該可以將殿內的靈材分辨清楚，大致知道每一種靈材的特點了。”葉星辰將手中最後一疊紙放下來，臉上流露出真摯笑容，“多謝大師的厚愛，讓我能對這些靈材，有個真正深刻的認識。”

  他很清楚，那厚厚幾疊紙，乃是魯泰二十多年煉器經驗匯總，對他來言極為的珍貴。

  如果沒那些紙張，他要學習煉器，在無人教導的情況下，他要一遍遍嚐試，將每種靈材特點確定下來。

  也就是說，魯泰這些年走的路，他要重新走上一遍。

  “不值一提。”魯泰擺擺手，滿不在意地說道：“各類靈材的特點，就算是我不告訴你，你隻要慢慢去試，也都能夠試出來，隻是需要幾年時間罷了。但是陣法圖的刻畫，沒有人傳授教導，單憑領悟和嚐試，就幾乎不可能掌握了……”

  “陣法圖，才是器物的精髓和真正核心，沒有刻畫陣法圖的器物，隻能叫做‘器’，而不能稱為‘靈器’，這一點你要清楚。要想成為一名真正的煉器師，熔煉成器……隻是基礎而已，陣法圖才是關鍵。”

  “今天你把各種靈材特點再繼續好好記一下，明天我要煉器，到時候我要什麽靈材，你記得第一時間拿給我，拿多少也要精準細微，不能有一點紕漏！”魯泰微胖的臉上，浮現肅然認真之色。

  “沒問題。”葉星辰點頭答應下來，心中也暗暗期待，期待姚泰熔煉成器的過程。

  魯泰這番話說完，又在皺眉苦思，似乎在想明天煉器的細節。

  葉星辰則是在殿堂內四處轉悠，在一個個擺放靈材的櫃子旁邊徘徊，記清楚不同靈材的方位，為明天魯泰的煉器做準備。

  “葉星辰，流沙金三兩，快！”

  “葉星辰！土渾晶三塊！”

  “葉星辰！玄寒玉兩根！”

  “葉星辰！”

  “……”

  煉器殿堂，魯泰揮汗如雨，在那熔爐旁邊忙碌著，不斷地大聲吆喝。

  數十塊火晶石燃燒形成的火焰，將熔爐烤的赤紅如烙鐵，滾滾熱浪升騰蔓延開來，讓殿堂內高溫驚人。

  魯泰不斷碎裂著靈材，眼睛死死盯緊熔爐，心中計算著時間，看準熔爐內靈材的變化，將一樣樣靈材放入熔爐，不斷指揮著葉星辰，讓他將所需靈材迅速弄來。

  殿堂內，葉星辰渾身衣衫濕透，在各個角落飛快掠動著，將一個個特定靈材為魯泰找來。

  熔爐旁邊，散落了一地靈材，很多靈材被敲碎，被研磨成粉，和其它靈材在外麵就混在一塊兒。

  隨著熔爐內部的變化，所需的靈材會隨機發生變化，對靈材的需求數量，也要重新製定。

  ——熔器的時候，每一個細微的變動，都會導致後麵的工序發生改變，這會直接反應在靈材上。

  火晶石的溫度，熔爐的烘烤麵，內部靈材的溶解度，靈材的衝突，火候的控製……

  溶煉成器的過程，需要考慮的方麵實在太多，必須要麵麵俱到，可能一個細微的失誤，就能導致熔器的失敗，讓之前的努力付之一炬。

  葉星辰不斷遊走著，按照姚泰的吩咐，精確靈材的額度，每次送入魯泰手中的靈材，都是魯泰要求的份量，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陣法圖的刻畫，在精準細致上的要求，比溶煉成器的過程還要嚴苛！

  任何一條靈線，就算是在粗細上差之毫厘，都能導致整個陣法圖的崩潰，導致陣法圖的刻畫前功盡棄。

  “差不多了，現在就等靈材徹底混合熔煉，慢慢在內部模具內沉澱成器物形狀。”

  一直忙碌到傍晚，魯泰才停止吆喝，一灘爛泥般坐在熔爐旁邊，一邊擦拭著汗跡，一邊眼神熠熠看著熔爐講話。

  葉星辰好幾個時辰沒歇，這時候也快要累癱了，他就在魯泰旁邊一屁股坐下，問道：“後麵怎麽做？”

  姚泰回過頭來，微胖的臉上洋溢著一絲驚喜，讚道：“你小子比以前所有的家夥都要細致，你

  一個人做的事情，要比兩三人做的都要好！”

  話到這兒，他哼了一聲，“以前的家夥，跟了我幾年，都不一定有你今天做得好。讓他們拿個材料過來，精確度方麵往往達不到我的要求，還需要我二次挑選打磨，白白浪費我煉器的時間！”

  這二十多年來，有七八人跟過魯泰，作為助手幫他煉器，輔助他拿一些材料。

  那些人，就算是一兩年後，拿個材料過來都可能出紕漏，讓他們隻拿三兩的流金沙，他們可能會多出一點點，在他們來看，一點點興許無所謂，殊不知，這一點點不同，就能導致熔器過程出現別的變數。

  一個變數，往往會導致更多的變數發生，從而讓整個煉器失敗。

  魯泰這是第一次用葉星辰，事前也沒有抱有太大期待，覺得他會和以前的那些學徒一樣，在前期錯誤百出，在焦慮繁忙的時候頻頻出錯，會直接讓他的煉器效率大幅度下降，甚至可能導致他的失敗。

  結果，葉星辰驚人的準確度，對靈材的細致把握，和快速的反應力，都讓魯泰驚歎不已。

  因為葉星辰各方麵都超出他的預期，所以他以為可能要到明天才能完成的初期熔煉，居然在傍晚就結束了，這大大超出了他的判斷。

  對葉星辰，他是非常滿意，用著也是極其順手。

  “這小子……絕對是個天才。”魯泰眯著眼，打量著葉星辰，暗暗感慨。

  “後麵怎麽做？”秦烈再問。

  “熔爐下麵有模具，等溶液慢慢沉澱下去，會變成器物最初的樣子。”魯泰微笑著，向他認真解釋：“冷卻後，變成粗陋的器，然後開始打磨器，讓器物變得精致好看，然後為器點綴特殊寶石靈材，重點增強器物某方麵的力量，最後……才會為器物刻畫陣法圖。”

  葉星辰仔細聆聽，覺得大有收獲，今天雖然忙碌到死，可他學到的東西也很多。

  對煉器，他今天才有一個直觀的認識，對過程有了個比較清晰的了解。

  第二天，他來到煉器殿堂的時候，見熔爐早就熄火了。

  他過去看了一下，發現熔爐最下麵有凹槽，凹槽專門擺放不同的模具，煉製刀劍之類的靈器，就放刀劍類的模具，斧頭類的放斧頭模具……以此類推。

  魯泰煉的是錘子，那模具還在，粗糙的錘子則是在魯泰手中，他正以紗布磨砂凹凸不平之處，讓其變得光滑……

  葉星辰默默觀看。

  魯泰先將錘體光滑，然後在把手處鑲嵌了三塊土褐色的晶石，說道：“這是乾雲晶，凡級六品的靈材，也是點睛之物，它能轉化靈力為雲霧，配合上陣法圖後，能夠讓這個錘子揮舞間灰雲簇簇，對修煉波濤訣的人來說，這錘子就非常適合了。”

  魯泰一邊向葉星辰介紹，一邊繼續忙碌，一直到快要天黑的時候，似乎才大功告成，將三塊乾雲晶嵌進錘子。

  “最後一步，也是最主要的一步，自然就是刻畫陣法圖，真正確定器物的品階和等級！”

  魯泰胖臉淡然笑著，說道：“這一步對你太過遙遠了，也太深奧了，不是短時間能夠學會的。嗯，從明天起，我要刻畫在圖，需要安靜，所以你最近五天不用過來，放你的假了。”

  “好。”葉星辰不囉嗦，點頭表示明白。

  從謝靜雲等人口中，他早知道魯泰視他的陣法圖為命，根子，絕不會輕易傳授別人。

  所以，一旦到了要為器物刻畫陣法圖的時候，他往往都會習慣姓放助手的假，不準任何人進入煉器殿堂，不讓任何人打攪。

  對此，葉星辰早有思想準備，所以坦然接受，很爽快地出了殿堂。

  魯泰倒是微露詫異，在秦烈離開後，他還皺著眉頭，喃喃道：“奇怪的小子，居然沒有多問一句，沒有要求留下來的意思。嗯，可能才開始，現在還能沉得住氣，不知道以後會不會也這樣……”

  他望向門口，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道：“希望這個留下的時間長點，就算是心機深一點，就算是也為了陣法圖而來，但至少，這小子用起來是真的順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