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估計才是真正的人間鬼蜮，李自成想拉人馬起來，就必須出城。

  “拚了！”

  李自成猛的一捶桌子，“欲成大事者，須得冒大險，李過你準備好刀子，今晚出城。”

  啊？

  李過張大嘴巴，都忘記了吃肉，“叔，城外麵非常危險，晚上更危險，什麽惡人凶人狠人都有啊，俺們還是先待這裏靜觀其變吧，實在不行白天出城也行啊？”

  李自成抓起一塊老鼠肉丟了嘴裏，大嚼特嚼，就連骨頭都被咬成了渣，力道之大堪稱驚人。

  李自成連肉帶骨一起吞了，才說道，“白天出城更危險，我們人單勢薄，容易被有心人盯上，你過，去把我的寶盒拿來。”

  李過點點頭……

  不一會兒，李過就抱出一個做工粗糙的木頭盒子，打開盒子，就見裏麵寶光閃耀，都是一些極貴，極細巧的珠寶，這些東西全部是李自成從大戶人家搶來的。

  李過眼饞的看著珠寶，說道:

  “叔，咱現在有這麽多珠寶，不如俺們就到江南城去，俺聽說那裏繁華無比，根本就沒饑荒，有了這些珠寶，俺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李過以前隻不過是個老實巴交的農人，除了自個呆的屁股大點地方外，他根本就不知道啥叫江南？

  這些還是他跟著李自成混了段時間，有了點見識，才知道江南這個詞，不過李過一直以為江南是一個城，一個被巨大的圍牆包起來的大城，就像堡壘一樣。

  李自成冷笑，“天真，江南固然好，可咱們沒有實力如何去的了？也學普通老百姓逃荒？十死九生的逃到江南去？隻怕咱們還沒走到就死路上了。”

  李過摸摸頭，“俺們可以用一點點珠寶收買運糧官啊？或者商隊也行？”

  李自成冷笑，卻不再說話，他就是打官兵的，自然不會相信官兵。

  至於商隊？

  這世道，敢出現在這些災荒之地的商隊，會是善茬子？

  不過是一些發饑民財的強盜而已，他們以極低的價格買走饑民手中的傳家寶，珍珠玉器，漂亮的女孩子，等一切值錢的東西，然後販賣到別的繁華地帶。

  可悲啊！

  同樣的一個國家，有些地方連雜役小民都能吃飽，有些地方卻連地主有錢人也要挨餓。

  言歸正傳！

  李自成雖然自視甚高，但是如今他勢單力薄，帶著這麽多珠寶投奔商隊？找死吧！

  而且……

  李自成的誌向非常遠大，自從嚐試過統帥千軍萬馬後，他再也不甘心當一個普通人了。

  “李過！”

  李自成選出幾粒比較小的珠子:

  “你拿著這顆珠子偷偷賄賂守城兵，就說這是咱們家的傳家寶，現在家裏吃空了，想乘著夜色外出打點吃食，問能不能將咱們吊出城？”

  ……

  是夜！

  月明星稀，幾個小兵帶著李自成和李過出現在城牆垛口處。

  一個小兵掂了掂手裏的珠子，傲然道，“放你下去可以，死在了外頭可別怪哥幾個沒有提醒？”

  李過急忙點頭哈腰，“是是是軍爺，要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了，俺們也不會出城啊？”

  守城兵冷哼一聲……

  雖然他懷疑這兩人半夜三更出城肯定是有別的事，而且兩人還拿的出幾顆小珠。

  雖說這世道這幾個小珠不值錢，但是好歹還能換一口吃的，有一口飯吃，有必要急著冒險嗎？

  乖乖等運糧車來就行了。

  守城兵接著交代道，“明天下午來這裏，我再吊你們進來，過時不候，你們可就進不來城裏了。”

  “是是是！”李過繼續點頭哈腰，活脫脫就一小醜模樣，讓人一看就瞧不起。

  果然……

  這個守城兵也不想和這種孫子一樣的家夥多廢話了，他也不覺得這兩個家夥下去還能活著。

  這世道，夜裏什麽鬼魅都有！

  守城兵拿來繩子將二人綁了，然後慢慢的吊了下去，李自成腳一落地，他解開繩子拉著李過就跑。

  四周靜悄悄的，月光朦朧，李過回頭望去，他們剛剛下來的地方似乎出現了幾道黑影？李過也看的不甚清楚。

  今天的月光非常暗淡，李過根本看不清周圍環境，可是李自成拉著李過卻總能找對路，這家夥的眼睛就像狗眼一樣，看的清夜路。

  走了很久……

  兩人尋了處亮著光的屋子，準備想方設法進去探探情況，如今這世道……

  城外麵能夠活下來的，估計已經形成了某種勢力圈子，勢力裏麵的人知根知底，沾親帶故，勢力外麵的想進來很難。

  這應該就是流寇的最初形態，同鄉，鄰居，親戚們報團取暖，形成一個個小團體，然後慢慢發展壯大，吞並別的勢力，直到橫掃天下。

  李自成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加入一個比較強大的勢力，用他的謀略蠱惑這些人，雖然李自成也沒啥子謀略，但是隻要他的見識讓窮巴子驚歎就行了。

  李自成不知道……

  曾經曆史上的他，也曾兵敗過很多次，可是每次都很容易就死灰複燃了，沒有一次是像這麽窩囊的。

  原因無他……他當時雖然敗了，但是手底下兄弟還在，兄弟多好辦事，振臂一呼，各方小流寇就願意來投奔，人類畏懼強大，願意依附強大是天性。

  可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現在他身邊隻有李過一人，就算他振臂高呼一萬次，引來的也不過隻是垂涎他身上肉的饑民而已。

  萬事開頭難……

  造反就好比做生意，第一桶金是最重要的，隻要有了第一桶金，你才能慢慢的滾雪球，雪球越滾越大，賺錢就會越來越容易。

  李自成現在正在尋找他的第一桶金，不管用什麽辦法，先取得屋子裏主人的信任，獲取有利的情報。

  李自成和李過躲人家屋簷下，偷偷摸摸聽著，估算屋子裏的人數，要是人太多，是絕對不能進入的，必須尋一個人較少，這樣他才能掌控全局。

  ……

  啊~啊~啊~

  屋子裏傳來可疑的聲音，聽的李自成老臉一紅，暗啐道:

  媽蛋的！

  勞資當初戰敗逃跑的時候，哪怕能有十幾個兄弟跟著，勞資也有辦法再死灰複燃，哪會像今天這般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