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率教失望極了。

  盧象升帶的這麽點食物夠幹什麽的?

  他把目光瞄向了旁邊的馬匹，如今將士們都沒有吃的，馬兒更是餓的嗷嗷直叫。

  要不就先殺十幾匹戰馬，讓將士們先吃飽了肚子再去拚命。

  可是?

  他的騎兵部隊本就實力低微，倘若再殺戰馬，那就更加不是建虜的對手了。

  突然趙率教聞到了一股香味，他驀的看向大鍋，但見……偌大的鐵鍋裏煮著滿滿一鍋糊糊。

  香味就是這些糊糊發出來的。

  趙率教驚的嘴巴都快合不攏了，剛剛還是一丁丁點多的碎幹糧，這麽會子居然變成了一鍋糊糊?

  這些糊糊非常濃稠，還很香，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咕嚕~

  趙率教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喚起來，他嘴裏不自覺的分泌出了唾沫，辛虧他牙關緊咬，嘴唇抿的緊緊的，要不就尷尬死了。

  盧象升得意洋洋的舀起一碗糊糊遞了過去，“此物名叫壓縮餅幹，別看它不起眼，小小一塊就夠飽十個壯漢子了的，趙將軍快嚐嚐看。”

  趙率教急忙接過壓縮餅幹糊糊，也不管燙不燙的，仰起脖子就灌了進去。

  糊糊下肚，他隻覺得一股熱氣流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充滿了力量，簡直是說不出的舒坦。

  好東西!

  趙率教抹嘴一笑，他現在看盧象升簡直是比親媽都還要親了，接著他又舀了碗糊糊，大口吞吃起來。

  趙率教部將們也都爭先恐後拿著自個的碗排隊領糊糊，場麵一時好不熱鬧。

  就連饑餓的戰馬也都得到了帶籽的幹草補給。

  趙率教抹了一把嘴，豪邁道，“好好好，這些壓縮餅幹實在神奇，陛下天恩，末將沒齒難忘。”

  盧象升細細喝了口糊糊。

  感受著口腔中那種難以言喻的香甜和溫暖，他又摸了摸腰間的大明刀，一切都像做夢。

  吃飽喝足，盧象升和趙率教走進了營帳，開始商議攻城計劃。

  ……

  崇禎二年冬，神京城。

  老百姓發現今年的冬季來的特別早，幹冷幹冷的。

  並且大冬天居然有轟隆隆的雷聲?氣候變化如此異常，這讓許多老百姓都驚恐不已。

  這注定是一個漫長而又寒冷的冬季。

  無數貧苦的老百姓躲在自己簡陋的房屋中瑟瑟發抖，雖然今年紅薯和玉米豐收了，窮人們勉強吃飽了肚子。

  但是對於他們而言，冬季依然難熬，缺少炭火，也沒有棉被禦寒，每年都有凍死的人。

  這天崇禎正在吃早飯。

  早飯非常奢侈，有二十幾道菜

  燒鬆茸、炙蛤蜊、酒醉河蝦、清蒸河豚、酒糟蚶、燒鹿尾巴、鑲肚子、帶凍薑醋魚、花珍珠、烹虎肉、炙泥鰍、酢腐、水母燴、油煎嫩雞子、清燉肥鴨子等等。

  喝的則有牛乳、豆漿、紅茶、葡萄酒等飲料。

  崇禎剛準備動筷子，侍膳宦官又抬了個大鍋子進來，鍋是銅鍋，鍋中盛有高湯，雖然香氣撲鼻，卻又清淡如水。

  侍膳宦官先將銅鍋子放在紫檀木小桌上，又從旁邊的瓷盒裏夾了些炭火燒著鍋底，旺旺的。

  不一會兒。

  高湯沸騰了，這時候侍膳宦官又另起一桌，上麵放著切的薄薄的羊肉片，以及魚片、蘑菇、韭黃、嫩黃瓜、大白菜等配菜。

  居然是涮羊肉?

  崇禎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以前他最愛吃的就是涮羊肉了，大冬天的時候，邀上幾個鐵哥們。

  來一鍋高湯，搞個十幾斤的羊肉，加點青菜、金針菇、油豆腐等配菜，最後再來幾紮冰啤酒，完美!

  就著熱氣騰騰的高湯，一邊涮著羊肉，一邊喝著冰涼的啤酒，閑扯著遊戲裏的裝備、妹子、pk等，簡直是爽爆了。

  崇禎拿起筷子就要涮，卻又發現十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宮女捧著鮮花進來了。

  有梅花、水仙、蘭花、金桔、居然還有一盆深紫色的牡丹花。

  小宮女們輕輕的將這些鮮花擺在了銅鍋子旁邊，高湯的香氣混合著鮮花的香氣，加上小宮女們身上的脂粉味兒，簡直是醉人極了。

  這?

  崇禎不解的看著王承恩。

  吃個早餐而已，有必要搞這麽大仗陣嗎？又是鮮花，又是美女的。

  王承恩恭敬答道。

  “啟稟皇爺，這是先帝時候傳下來的傳統，每遇大雪，則暖室賞梅，吃炙羊肉，後來先帝又嫌梅花太單調，則又加了蘭花、金桔、牡丹等煻花，炙羊肉也換成了涮羊肉。”

  崇禎想起來了。

  明朝冬季特別流行煻花。

  所謂煻花就是用熱炕將種子捂熱發芽，然後置於暖棚中生長，日日燒炭以保持暖棚的溫度。

  有明一代，每年冬季在暖棚上的花費何止巨萬萬?

  這東西不僅宮廷流行，神京城的權貴富豪之家也上行下效，每年冬季以互贈煻花為時尚。

  其實就是變相的炫富。

  崇禎看著眼前的花花草草。

  這可是大冬天啊，擺這麽多花合適嗎？這得花多少銀子啊？

  崇禎指著這些鮮花說道，“以後宮中冬季隻許擺梅花、水仙等應季之花，其餘的煻花統統停了，朕不愛這些虛的東西。”

  還有……

  崇禎指著桌子上的嫩黃瓜、韭黃等反季節蔬菜，“這些東西也不許再供應，冬天就得有冬天的樣子，就吃點窖藏的大白菜多好?”

  “遵命！”

  王承恩雖然有點不能理解崇禎的想法，煻花和反季節蔬菜都供應了多少年了啊？

  咋能說停就停?

  不過作為一名忠心耿耿的大太監，他早就養成了絕對服從命令的性格。

  甭管皇爺的命令多麽荒唐，咱家都要執行，大不了……以後偷偷讓皇爺多吃點核桃。

  崇禎又看了眼這些花花草草。

  越看越心疼，大明朝的冬季每年都有很多人凍死。

  可是宮廷貴族豪富圈子卻花大把的銀子來弄什麽煻花，簡直是奢靡浪費。

  崇禎一把丟下筷子，威嚴道，“傳朕口諭，命內閣擬旨，以後不論宮中還是民間，皆不許再燒暖棚，違者充軍。”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王大伴你去算一算，此舉能省下多少木炭和銀兩?”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