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後淚眼朦朧的望著崇禎。

  她多麽希望崇禎能夠聽進她的勸誡，重新啟用東林眾正，削減後宮用度，貶斥宦官。

  崇禎彎下腰

  他輕輕擦去皇後臉上的淚痕，溫柔道，“皇後啊，你不明白的。”

  接著崇禎定定看著皇後，冷冷道，“傳朕口諭，周皇後以下犯上，對朕大不敬，令其閉宮思過三個月。”

  周皇後楞了，她沙啞著聲音問道，“臣妾何罪之有?”

  崇禎不再看周皇後，他轉頭對王承恩命令道，“從今日起，每期都往皇後宮裏送一份大明報，令皇後好生研讀，然後告訴朕，她錯在了哪裏？”

  說句實話。

  這位皇後確實非常賢惠，可就是有點迂腐，所謂節流不如開源。

  曆史上的崇禎夠節約吧？

  節約到穿補丁衣服，結果被眾正鄙視不像個皇帝。

  清朝道光皇帝節儉吧？

  當他的妃子連肉都弄不到吃，皇後過生日，他才咬牙殺了頭大肥豬，大臣赴他宴隻能吃點麵條。

  結果呢?

  底下官員貪汙受賄，一個比一個奢靡，搞的民不聊生，清王朝從此走向衰落。

  如果節約有用?

  估計大多數王朝都能避免滅亡了。

  田妃等人見崇禎不開心，貼心上前軟語勸慰道，“陛下不要憂心了，臣妾給陛下跳舞奏樂取樂吧！”

  說完田妃拿出玉簫，嗚嗚咽咽吹了起來，袁妃則擺開衣袖跳起了舞。

  溫柔鄉，溫柔鄉。

  這就是溫柔鄉啊，崇禎看著眼前貌美如花的妃子宮女，他突然想起了正在寒冬裏浴血奮戰的將士們。

  崇禎居然內疚了？

  揮退諸妃子和宮女們，崇禎閉目躺在禦塌上，直播係統開啟。

  寒風刺骨。

  有一隊明朝騎兵正在休息。

  看得出他們剛剛經過了一場大戰，人馬都非常疲憊，將士們的衣服上都還有血跡。

  毛文龍撫摸著一頭戰馬。

  良久他終於歎了口氣，“將它宰殺吧，馬肉切成小塊作為儲備糧，馬皮、馬骨頭、馬雜碎下鍋熬湯喝。”

  “遵命！”

  幾個如狼似虎的將士立馬將這匹馬牽了下去，馬兒似乎感應到了什麽?

  它一步三回頭的望著毛文龍，口中悲鳴不已。

  毛文龍抹了抹眼淚，他轉過了頭不忍心再看。

  很快，營地裏就傳來肉香陣陣，可憐的馬兒被下了鍋。

  “主帥。”

  毛文龍端著副頭盔跪在孫承宗跟前，“人是鐵飯是鋼，您好歹吃點東西吧？”

  孫承宗看了眼毛文龍端著的頭盔，是一碗肉湯，湯裏還有幾塊巴掌大小的健子肉。

  肉香撲鼻。

  可是孫承宗實在沒有心情吃，他帶領九千鐵騎，攔截號稱十萬，其實隻有四萬的建虜八旗重騎兵。

  九千人馬，全軍覆沒。

  隻有孫承宗、毛文龍、袁崇煥、以及百來個近衛騎兵活了下來。

  孫承宗推開肉湯。

  他長長歎了口氣，“文龍啊，你為何要救老夫?眼睜睜看著那麽多將士陣亡，老夫還有何臉麵苟活於世?”

  毛文龍哭了，他哽咽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主帥您已經盡力了，眾將士們也盡力了，以後的事就交給陛下吧，末將相信陛下一定會有辦法的，天佑大明。”

  “天佑大明?”

  孫承宗喃喃自語，“上天如果真的保佑我大明，為何要讓關寧鐵騎全軍覆沒?這是我大明最精銳的部隊啊，關寧鐵騎亡，誰能再阻擋八旗重騎軍?國家滅亡，我等都是民族罪人。”

  這時，孫承宗突然想起崇禎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孫卿就一定覺得關寧錦防線擋得住建虜?他們不會繞道蒙國?”

  他又想起了。

  陛下八百裏加急讓他布防薊門，伏擊皇太極。

  倘若皇太極闖過薊門，則率領關寧鐵騎尾隨，一路隨機應變，不要輕易開戰。

  當然可以在尾隨的過程中搞搞遊擊戰，打打逃逃的，稍微騷擾一下敵人就行。

  難道陛下什麽都知道?

  一切都在陛下掌握中嗎?

  一念及此，孫承宗恨不得呼自己幾巴掌，他是個剛硬的人，之前根本就沒有領會陛下的意思。

  或者說他領會了，隻不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孫承宗一見建虜八旗重騎兵直奔神京，他的心就亂了。

  倉促之間決戰，妄圖以數千輕騎兵攔截建虜四萬重騎兵。

  孫承宗思忖。

  陛下既然已經預先知道了一切，可是自個卻提前將關寧鐵騎消耗了，會不會影響到陛下後續的作戰策略?

  孫承宗越想越自責。

  他更加沒有心情吃東西了。

  他指著肉湯對毛文龍道，“老夫已經老了，少吃點沒有關係，你把這些都給將士們拿去吧!”

  直播中的崇禎眼眶都快紅了。

  這孫承宗真是高風亮節，明明自己都餓的站不起來了，還要把肉湯讓給將士們。

  相比於大明朝其他文官，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孫承宗無愧於帝師之名。

  毛文龍想了想。

  他突然撈起鍵子肉用布包了放懷裏，“主帥，末將先幫您把肉收起來，您想吃的時候再吃，湯給將士們送去。”

  孫承宗不置可否，他隻是呆呆的看著遠處，大雪封路，行路難啊！

  崇禎對毛文龍的印象也大好，此子雖然有些驕橫，可是人品是沒有問題的。

  看看袁嘟嘟?

  雖然已經證明他確實沒有背叛國家，但是人品和毛文龍比是差遠了。

  此時他正蹲在大鍋旁邊，使勁撈著幹肉呢，馬肉雖然被當做了儲備糧，儲存了起來。

  但是馬蹄子卻下了鍋啊，袁嘟嘟光揀馬蹄肉撈著，他撈了滿滿一大碗，才讓將士們把剩下的連肉帶湯分了。

  如今孫承宗身受重傷，加上意誌癱瘓。袁嘟嘟就成了這支潰敗騎兵的領頭人，他這麽做誰也不好指責他。

  毛文龍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便默默無言的和眾將士們一起喝著馬肉湯，湯很濃稠，裏麵有馬皮、馬雜碎、馬血、以及零零碎碎的馬耳朵尾巴蹄子之類的。

  甚至底層還沉了一層碎骨頭。

  將士們太餓了，他們不僅將肉湯喝了個精光，就連馬骨頭也嚼著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