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不怒反笑。

  本來他剛剛見這個婦人嚎啕大哭，還以為這婦人是被男人所逼。

  崇禎原本是準備將這男的治罪，解救這婦人。

  結果?

  特麽都是一丘之貉!

  男的喪心病狂，女的也不是好東西。

  崇禎冷冷的聲音傳來，“爾等為人父母，是麵子重要?還是孩子重要?為了麵子就能遺棄孩子？”

  “來人!”

  崇禎厲聲喝道，“將這對喪心病狂的家夥押入天牢，斬立決!剝奪其子女撫養權，家產充公。”

  “遵命！”

  田爾耕雖然聽不懂什麽叫剝奪撫養權，但是……他聽得懂斬立決，和家產充公啊！

  錦衣衛辦事效率就是快。

  在崇禎剛回到乾清宮的時候，事兒就辦好了，田爾耕很快就把處理結果呈了上來。

  這對夫婦乃神京人士。

  靠經營著一家糧油鋪子謀生，雖然並非大富大貴，但是小有餘錢，隻是這男的有一樁心事。

  他和他老婆成親15年了，老婆的肚子年年都大，一連生了十個丫頭，他想兒子都快想瘋了。

  今年他老婆又懷了，男的滿懷希望老婆能夠給他添個兒子，結果?

  又特麽是個丫頭。

  這男的一怒之下，才做出遺棄女嬰的行為。

  崇禎都驚呆了，15年生了11個?這古代人咋這麽會生?難不成女人月子期間也能懷?

  田爾耕繼續稟告，“陛下，微臣已經按您的吩咐將這對夫婦下了大獄，其財產也已經充公了，可是……他們家十個丫頭怎麽辦？”

  其實田爾耕對崇禎的處理非常不理解，不就是遺棄個孩子嗎？有必要判這麽重的罪?

  這年頭，誰家不遺棄幾個孩子啊？

  崇禎想了想，沉聲道，“稚子無辜，那就將充公的家產還給其女兒們，以作為她們將來的嫁妝。另外國家出錢雇個傭人好好照顧她們吧！”

  “遵命！”田爾耕恭敬答道。

  崇禎突然問道，“對了田愛卿，朕聽說你家夫人剛產下孩子，奶水應該很足吧？”

  田爾耕愣了!

  他實在不知道崇禎是什麽意思，隻得無奈答道，“啟稟陛下，呃，很足。”

  “好極了。”

  崇禎撫掌大笑，“來人，將孩子抱給田愛卿去養，反正喂一個也是喂，喂兩個也是喂，田愛卿你不會介意吧？”

  納尼？

  田爾耕隻覺得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他實在是不能理解陛下的腦回路，不過他能質疑陛下嗎？不能!

  田爾耕深吸一口氣，“臣遵旨！”

  ……

  堂堂錦衣衛都指揮使。

  以陰險狡詐加卑鄙下流無恥而著稱的田爾耕，今天鬱悶的抱著一個女嬰回到了府上。

  而我們的崇禎，則正在下達一道聖旨……禁止遺棄女嬰。

  凡是因為重男輕女而遺棄女嬰者，斬立決!

  “王大伴，你將朕的旨意告訴內閣，其餘處罰細節由內閣來定，朕就不必費神了。”

  王承恩站在崇禎麵前久久不願離去，他唯唯諾諾了半天，終於咬牙道，“皇爺，您的處罰太重了。”

  崇禎挑了挑眉，“哦?”

  為了不讓崇禎成為千古昏君，王承恩幹脆豁了出去，他伏跪在地，顫抖著說道。

  “自古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父叫子亡子不能不亡，倘若父母不想養這個孩子，那就是這個孩子不該來到世間，父母何錯之有?”

  這波道理說的?

  崇禎差點無言以對了!

  他閉目沉思，想著以前在論壇上看的那些憤青言論，崇禎緩緩說道。

  “為人父母既然不想要這個孩子，為什麽要生孩子?就那麽控製不住自個的蝦半身嗎？還非要生兒子，家裏是有皇位要繼承?還是咋滴？”

  啊？

  王承恩目瞪狗呆。

  他實在不敢相信皇爺居然會說出如此粗俗的話來，可是……話雖粗俗，卻又還有點道理?

  王承恩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能理解皇爺了，他歎了口氣，緩緩退下。

  ……

  很快，內閣在溫體仁的重壓下，終於將這道聖旨發了出去。

  不過，聖旨能不能真正在下麵執行就難說了？

  程清風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話說程清風住進了崇禎為他提供的舒適房子裏，心中是五味雜陳。

  他立馬買了筆墨紙硯，一邊想著自己的冤屈，李濤和眾小民們的枉死，一邊刷刷刷的寫著狀子。

  一張帶血泣淚的狀子很快就完成了，程清風抱著狀子大哭，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程清風將狀子小心翼翼折好，然後交給了錦衣衛的番子。

  ……

  崇禎二年。

  第一場大雪落了下來。

  崇禎窩在東暖閣整天都不想出門，因為雪太大，外麵太冷，他幹脆連大朝會也罷了。

  自然，外麵的禦史言官又是一通大罵，並火速的將崇禎所作所為寫了密信上，隻待雪一化就傳播天下。

  程清風的狀子他已經交給了刑部在處理，因為大雪封路，刑部暫時也沒辦法調查，隻能先擱置著。

  至於那些冒充錦衣衛的家丁?

  也查出了其後台。

  不過是一個小小京官，抄家殺頭就是，何須再審?

  崇禎發現這個京官居然是屬於浙黨的，按照道理應該是東林黨最恨士紳一體納稅啊？

  崇禎仔細想了想。

  才發現自己還是想的太簡單，什麽東林黨、浙黨、楚黨、齊黨等等，別看他們一天到晚鬥的不亦說乎。

  其實本質都是一樣的。

  政治理念和所代表的利益集團的性質也差不多，都是……大地主和大商人的代表。

  不同的無非地域差異而已。

  甚至可以這麽說，整個文官集團代表的都是大地主和大商人們的利益。

  明朝有幾位首輔出身鹽商。

  明朝狀元大部分出自官宦之家。

  明朝考中進士的，百分之90都來自富裕的地主階級和官員階級。

  而這些人當官後就會瘋狂的買房置地，放縱家族裏的人做生意，挖礦，販鹽。

  官商勾結從此而來。

  崇禎靜坐暖閣，靜靜享受著暖閣裏的溫暖，可是他的心卻已經飛到了外麵，外麵無盡的廣闊世界。